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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海人(1)

    从澳大利亚飞往圣玛利亚的航班每周只有一次,错过了就要在凯恩斯的旅馆待上一周。不过,如果能在当地天堂般的黄金海岸上躺一躺,这一周也并非那么难熬。
    比利•汉普森在凯恩斯待了三天,等待前往圣玛利亚的航班。他从纽约来,本应当天在此换乘航班,不料定员为四十人的小型螺旋桨飞机出现故障,使他受困三日。这种事情很常见,比利反而因此得以躺卧在南国的沙滩上,享受到短暂的休假。
    飞往目的地圣玛利亚岛约需二小时。螺旋桨飞机终于飞起,也许是故障仍未排除,引擎不时发出堵住了似的怪声儿。比利听着,怎么也无法平静。除他之 外,机内看不到别的乘客。肥胖的空中小姐像是美拉尼西亚人,正悠闲地嚼着给乘客的核桃。她吃核桃的期间飞机总不会有事吧,比利如此安慰自己,收回目光去看 膝上的平装书。
    突然椅子一动,比利不禁叫出声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打了个盹儿。抬头一看,空中小姐正把他的座椅调回原位。
    “请系好安全带。”
    “这飞机震得厉害。”比利边系安全带边对她说。
    “放心吧,不会掉下去的。再有十五分钟就到机场了。”
    空中小姐说着回到乘务员坐位,把安全带绕到肚子上。
    “来旅行的?”
    “不,是采访。”
    “采访?”
    “嗯。知道《自然天堂》吗?”
    比利拿起摊放在邻座上的自家杂志给她看,空中小姐摇头。
    “人鱼?”
    “呃?”
    “来采访人鱼的吗?”
    “是海豚。采访海豚。这里不是有个叫莱安•诺利斯的学者吗?”
    “啊。”
    “你认识他?”
    “只知道名字。在岛上他是个名人,算是全岛最有名的人。”
    飞机突然倾斜起来,清晨的阳光从窗口射入,在机内转了个圈。空中小姐粗鲁地拉下舷窗的隔板。
    “怎么?这岛上还有人鱼吗?”
    “你说什么?”
    引擎的怪声儿猛地变得激烈起来,二人已经不能再对话。合上书,握紧座椅的把手,比利提心吊胆地望向窗外。
    迷人的翡翠绿海面上,星星点点地漂浮着小岛。其中最大的洋梨形岛屿,就是他的目的地。
    圣玛利亚岛。观光客也很少莅临的南海乐园。
    与澳大利亚东北部的所罗门群岛平行,有片小小的群岛。它位于南纬十三度七分、东经一百五十六度,由九个小岛组成。这片群岛不像所罗门群岛那样有正 式的称呼,小岛各自有圣玛利亚、圣埃里诺、圣梵蒂冈等名字。和群岛中最大的岛、洋梨形的圣玛利亚相比,其他岛实在太小,所以也有人把这片群岛泛称为圣玛利 亚岛,但这种说法不算准确。至少,在“当地”并不通用。
    正如各岛都冠有“圣”字所示,这里过去曾经接受过基督教的洗礼,如今居民也同样是虔诚的教徒,周日的礼拜不可或缺。大部分岛民祖辈都是渔夫,直至最近,现代化远洋渔业日益发达,传统的小渔船才明显变少了。


    大部分人口集中在圣玛利亚岛上的小镇布歇。布歇沿岸是适合渔船往来的天然港湾,所以该岛也只有这里能繁荣。布歇的街道构成受天主教的影响,与南美和葡萄牙的港口小镇非常相似。
    在布歇南部、接近凯列那的小海湾,有莱安•诺利斯的海洋研究所。莱安•诺利斯是对海豚进行生态研究的第一人,特别是在研究海豚的“语言”方面,取得了最先进的成绩。
    走出小机场,一个大胡子男人举着“欢迎比利•汉普森”的牌子在等着他。二人微笑着握了握手。
    “高登•贝克。莱安的助手。”
    “比利•汉普森。”
    “哎?老师刚才还一直在这里……啊,来了来了。”
    随高登的话声转过头,只见一个刚从厕所出来的男人,正边用T恤擦手边跑过来。这个娃娃脸的矮个子中年男人就是莱安•诺利斯。他与高登并肩而站,分不出谁才是助手。
    “呀,比利•汉普森?”
    “你好,莱安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出来这么久,旅途很劳累吧,黄金海岸很愉快吗?”
    “嗯。晒得不错。”
    “对于在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里的紫外线有点强烈,你算正好做了准备。”
    莱安心爱的厢车被海风吹得锈迹斑驳,车身上残留着几次涂漆的痕迹。
    “盐分太重。在这里,新年也得两年就完蛋。”
    莱安抚摸着车盖苦笑。
    海滨道路视野开阔,汽车在上面飞驰着,扬起一道沙尘。午后的阳光从海面上反射着追来,湿热的海风从窗子吹进,轻打在比利的脸上。圣玛利亚的风预示着这将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看来能写出好的报道来。”比利无意识地嘟囔。
    “那太好了。”
    手握方向盘的高登回应他的自言自语。比利苦笑一下。
    “多好的小岛。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让人羡慕。”
    “什么?哈哈,岛上很无聊的。”
    向窗外望去,岛上的居民头上顶着水果走着。
    “其实我不擅长采访,尤其是现场采访。”
    “是吗。那我俩一样。”
    “我们来这里是决心长留的。你放轻松些,过后我随便写点报道给你。”莱安说。
    “好主意。那这篇报道肯定自然又生动。”
    比利曾听说莱安•诺利斯是个厌恶采访的人,看来不过是传言。比利稍微放心了。
    突然,高登踩下急刹车,向后坐着的莱安差点翻倒。
    一个年轻女孩骑着自行车跑来,车把两边挂着水桶。
    “是洁西。我的女儿。”
    莱安直起身说。
    那女孩抱起自行车粗鲁地扔上车,然后打开车门麻利地坐到比利旁边。装满沙丁鱼的水桶被她塞到比利脚下。驾驶座上的高登瞅瞅那个水桶。
    “怎么?冰箱也空了?”


    洁西不高兴地点头。
    “它们肚子饿了,一个劲地叫。”
    “这些不够吧?”
    “先对付一下,可能连两个小时都支持不了。”
    “洁西,这位是《自然天堂》的比利•汉普森。”
    “哦。”
    洁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和比利握了握手。
    “我的手很脏,对不起。”
    她的手拿开后,比利偷看一眼自己的手。上面牢牢地粘上了沙丁鱼的粘液。高登发动汽车,说:
    “OK。送完比利,回头我去采购一批回来。”
    “拜托。”
    洁西看一眼比利,马上把头转向一边。窗外吹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洁西用自己粘满粘液的手毫不在意地拢了拢。她的满不在乎劲儿,反倒让比利产生出奇妙的好感。她很黑,黑的不仅是晒黑的皮肤,还有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莱安的血脉。是像她的母亲吧。


    比利的视线无意中移到洁西的胸部,被那丰满的胸部吓了一跳。视线顺着玲珑的小腿曲线滑下,最后着陆到装满沙丁鱼的水桶。
    “是今晚的菜料吗?”
    “是海豚的饲料。”
    洁西瞥一眼比利,随口回答。
    “就是在我们研究所的游泳池里饲养的海豚。”莱安补充说。
    “喔,真想看看那些海豚。”
    “它们可不会表演。”
    对于女儿冷漠的态度,莱安也只能苦笑。尴尬的比利装作若无其事地眺望窗外。车正好来到布歇港的繁华街道,建筑物逐渐增多。同时,风中传来鱼市的腥 臭味。如果把这难闻的气味想成是异国情调的话倒也不坏。在市场工作的美拉尼西亚人来来往往,车常被挡住去路,不能顺利前行。高登从容地用当地话和熟人打招 呼,开着车缓缓前行。比利从包中取出相机,把生机勃勃的市场风情收入镜中。热带岛屿的居民很热情,发现有人照相就向他挥手,其中还有人跳起舞来。
    从布歇走了约二十分钟,凯利那海岬映入眼帘,一座白色的小小灯塔孤单地耸立在那里。车沿着灯塔下的斜坡拐弯而下,面向大海的一面斜坡上,有数不清的海鸟在飞起飞落。
    “太棒了!”
    比利拼命地按动快门。
    俯视前方,远处有座火柴盒似的白色建筑物。火柴盒旁边的泳池中,有黑色的小点在跳跃。
    “海豚!”
    比利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海豚在跳!在泳池里!”
    “是看到我们的车了吧。在说‘欢迎’呢。”
    比利再次寻找泳池时,视线被小树林挡住,又看不见了。很快,车到了研究所。那里外表像是个雅致的别墅,如果没有门口悬挂的“凯利那岬•声音研究所”的小牌子,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研究所。
    把比利在入口处卸下,高登掉转车头,折回原路去买饲料。洁西拿起水桶迅速消失在后院。
    出来迎接的是个年轻的日本人,叫羽陆洋。比利一直以为日本人个子矮小,但眼前的年轻人个头高挑,和高登并肩而立也毫不逊色。他的长发在背后束成一束马尾,头上缠着鲜艳的方巾。如果不说他是日本人,也许会被错认为是美洲印第安人。

    他也不自我介绍,上来就用带有口音的英语问道:
    “日本的文字分别有独立的意思,你知道吗?”
    “就像中国的文字一样?”
    “中国和日本的文字本来是一样的。”
    “是吗。”
    “严密地说有很多不同。日本的文字最初是由中国传来,但中国的文字革命以后大大简化,现在我们也不认识了。而日本后来也加入了不同的文字,搞得有 点儿复杂。我们用惯了,所以不觉得难,但对于学日语的人来说,相当困难。所谓不同的文字,就像英语里的罗马字。正如罗马字有大写、小写字母之分,日语有平 假名、片假名,这种文字和ABC一样,没有独立的意思。但从中国传来的文字本身就带有各种含义。举例来说,JAPAN(日本)是由两个文字组成,是‘太阳 和本来’的意思。”
    “那USA(日语汉字写作‘米国’)呢?”
    “嗯——,是‘米的国家’。”
    “米的国家不是日本吗?”
    “这个不太好答。”
    “那请你下次教教我。”
    比利刚要截断话头,羽陆又忙把话头接下去。他要说的在后面:
    “我的名字由三个字组成。一个是羽,一个是陆,另一个是海,用英语来说,就成了OCEAN•WING•LOBE。”
    “好像军队呀。海、空、陆军。”
    “哈哈,大家常这么说。不过我反对战争。”
    “我也是。我俩一样。”
    这时羽陆才终于伸手和比利相握。
    “我叫HIROSHI•HAOKA,和高登一起做老师的助手。请多关照。”
    他冗长的自我介绍告一段落,比利终于得以进门。
    安排给比利的客房看起来十分舒适,为了照顾他写作,书桌也事先搬来放好了。
    “这房间挺不错。”
    “是最好的客房。一般来说客人很少,所以可能有点霉味,您别介意。”
    莱安说着,拍了拍床。
    从窗子能看到后院的泳池。洁西在喂海豚。用的就是刚才车上的沙丁鱼吧。
    “能看到泳池旁边有个车库吧?”
    “嗯。”
    “那里其实是个室内游泳池。”
    回头看,莱安一副天真的高兴的表情。房门口,羽陆也在抿着嘴笑。
    “去年才建好的。回头带你去看。”
    “那太好了。”
    嘴里虽这么说,其实比利对泳池不感兴趣。
    “先带你去工作室。”
    “等一下。”
    比利拦住正要走出房间的莱安和羽陆,打开包,拿出自费购买的袖珍摄像机。
    “怎么?你这就要工作了?”


    “在凯恩斯过得太悠闲,我的反应都迟钝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工作。”
    比利举起相机,跟随莱安听他的介绍。
    “这里是主要的工作地点。”
    那里与其说是研究室,倒更像是个录音棚。巨大的扩音器安装在两个墙面上,房间中央雄踞着设有调节音量装置的桌子,隔着玻璃还有个专门录音的小间。乍一看,这是个普通的录音棚,从扩音器里,重复播出好像是海豚发出的叫声。
    “嗨,杰克!”
    听到莱安叫他,一个矮个子黑人回过头来。
    “这是技师杰克•摩根。”
    听着莱安的介绍,杰克露出平易近人的笑脸。他身穿流里流气的灵魂音乐者时装,脸上穿了洞还戴着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研究海豚的科学人员。
    比利环顾工作室。
    “简直像是录音棚一样。”
    “不是像,这就是真正的录音棚。常有真正的音乐人来这儿录音呢。”
    “喔!”
    “所谓音乐人,他们很好事儿的。”杰克说。他说话就像饶舌歌手一样语速又快,说得又刻薄。
    “他们胡扯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和音的话,声音就不一样了。实际上根本毫无变化。他们打算的是休假,然后顺便工作。那些什么音乐人下流着呢。放下录音,跑到海滩上吸大麻。甚至有个家伙吸过量,跳到泳池里要和我们的海豚做。”
    莱安皱起眉头。
    “那是尼尔。”
    “对,已经禁止那家伙再来了。”
    “尼尔?是尼尔•西蒙吗?”
    “是另一个尼尔。不过尼尔•西蒙也来过,他是单纯地来度假。总的来说,我们工作室只是接受些二流的音乐人,适当接待一下,再打发走。给乐曲的前奏里加点海豚的叫声,他们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回国后还要在摇滚杂志上写些什么‘大自然改变了我们的音乐’,真是搞笑。”
    杰克大声说完,嘎嘎笑起来。
    “杰克以前曾在纽约做过录音师,在纽约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退休后移居到乡下的人,说起自身经历往往添枝加叶。这点比利倒也理解。
    “是吗。那是因为厌倦了纽约的嘈杂吗?”
    “我不讨厌纽约,不过每天在录音棚里听那些无聊透顶的音乐,实在够了。最近的音乐怎么听都一个样,真头痛。”
    “海豚的歌声听不腻吗?”
    “让我听不够的,只有鲍勃•马利和海豚。哎?是不是有点做作?”
    杰克看向镜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一下。
    接下来,莱安盛情邀请,带比利去了一个研究室模样的房间。那里有整齐的书架,收藏有丰富的贝类标本。比利扫视过整个房间,眼睛闪闪发亮。
    “我爱死这样的环境了,多长时间都能待得住。从小就最喜欢这样。”
    “哈哈,那你在这里待多长时间都可以,这里对你开放。”

    沉迷于书架时,比利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刚感觉到脚下一软,巨大的吠声已经震得旧窗框直抖。在吃惊的比利面前,一条在书架的缝隙中睡午觉的老犬现出身来。
    “我们的长老——杰夫。来这个岛时它还是条小狗,不知不觉已经变成最年长的了。”
    随后莱安带比利来到后院的角落。那里排列着许多鱼缸,里面游动着各种各样的水中生物。其中最显眼的是水母。
    “在海里遇上很可恨,不过在鱼缸里看它很美丽吧?”
    莱安说这些之前,比利已经贴到鱼缸边,看那些巨大的水母跳着不可思议的舞蹈,看得入迷。
    “莱安,水母你也研究吗?”
    “爱好而已。你再看看这个。”
    鱼缸里形状奇妙的鱼在游动着。像黑蛇一样的鱼。
    “宽咽鱼!”
    比利不禁叫出声来。
    “你知道?”
    “见到倒是头一次。”

    宽咽鱼是深海鱼的一种,是栖息于数百米下深海中的珍稀鱼类。因为工作关系,比利曾多次潜海,但他知道,在海中遇到这种鱼的可能性为零。
    “最近深海鱼常常浮上来。这些都是本地渔民拿来的。”
    莱安指向相邻的鱼缸。比利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些他恐怕一生也无缘得见的深海居民在里面蠕动着。其中还有灯笼鱼等发光鱼,这些珍贵鱼类能用身体发光,美丽得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莫非是要有地震?”
    “我们也很担心,也可能是海底火山喷发,岛上的人很害怕。你这个时候来得不巧。”
    “哪里话,因此能见到这样的东西,没什么好遗憾的。”
    比利在鱼缸边不肯离去,莱安催促他:
    “好了好了。你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看。”
    “好吧。”
    比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莱安的秘密水族馆。
    “最后是室内泳池。”
    莱安领比利向地下走去。倘然泳池旁边的车库是室内泳池的话,为什么要去地下呢。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比利一走下去就明白了。而且也理解了莱安为什么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是我们最得意的商品。”
    羽陆说。
    “真了不起。”
    比利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里的泳池和外面的泳池直接相连。只要打开卷帘式铁门,海豚能直接进到这边来。”
    莱安加以说明,但吸引比利视线的,并不是那个而是——那个泳池悬浮在空中!透明的圆筒形池中注满了水,就那样被固定在空中,从地上几乎要仰视观看。吊车立在两侧,坐上去,无论从哪个位置,都能观察海豚。
    羽陆打开房间的配电盘,按动开关。泳池中的灯亮了,水池的轮廓明亮地浮现出来。
    比利连呼‘了不起’、‘了不起’,无论如何想看看海豚是如何在这个水池中游动的。莱安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想看看海豚游泳吗?”
    “哎。”
    “可是不行。那些家伙讨厌这里,不肯进来。”
    “?”
    “试了好几次,根本不行。这样下去,费尽心思做好的设施会变得毫无用处,我也正心里犯愁呢。”
    “还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吗?”
    “是啊。”
    “要不我给你游一回?”
    羽陆说。
    “谢了,不必。”
    大略参观完毕,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事休息。
    “我有珍藏的日本茶。”
    羽陆说完,高兴地进了厨房。
    客厅的墙上挂着大照片。身着婚纱和晚礼服的二人在水中背着氧气瓶,正打开香槟酒。
    “这是你?”
    “啊,是结婚典礼的照片。”

    比利吃惊地忍不住笑出声。
    “我妻子在三年前死了。”
    “哎?为什么?”
    莱安欲言又止,只是简短地说:
    “在海里。”
    沉默流淌在二人中间。这时羽陆端来茶。
    “冰好的。不过日本人不常喝冰好的茶。”
    比利把茶送到嘴边,脸上有点无精打采。羽陆看后误解了他。
    “苦吗?”
    “呃?……不,很好喝。”
    “是吗?”
    “是累了吧,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可能是吧。那我休息一下。”
    “晚饭做好了叫你。今天可是欢迎宴会!”
    年轻的羽陆因为少有的访客而显得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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