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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出人头地

    隆冬在呼啸的北风和纷飞的鹅毛大雪中再度降临了。狼群顶着风雪,冒着严寒,踩在松软的雪地和坚硬的冰凌上,缓缓地行进。
    黑鹰和玉莲在冰霜中渐渐成长着。
    食物越来越稀少,动物们都被严寒催逼着,躲进洞穴里了。凄迷的风雪掩盖住了它们的气味,狼群的耳边只有尖啸的北风,眼前只有白茫茫朦胧的一片。
    闻不到,听不见,看不清。
    怎样才能找到食物呢?
    凛冽的寒风像锋利的刀子,刀刃又准又稳地刺进每一匹狼的体内。每一匹狼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狼群已经三天没有找到食物了。
    某天,一匹叫做早早的狼崽终于忍受不住饥饿,倒毙荒野。狼群们一拥而上,抢食早早的尸体。早早的母亲悲怆地朝着雪地嚎叫,神情凄楚。但它很快就甩掉悲伤,跟随狼群离开了。它至始至终都没有啃咬一口自己宝贝的肉。
    生活中,总是要有牺牲的,以牺牲个体来拯救群体,是一种光荣的殉身。
    一匹半岁不到的小狼崽的尸体当然不够狼群吃的,狼群二三十匹狼都吃这一只狼崽的尸体,自然是僧多粥少,狼群依然饥肠辘辘。有好几次,几匹大公狼都耐不住饥饿,凶猛地扑到了那些衰老的老狼。
    假如再找不到食物,狼崽们必定全部倒毙,风烛残年的老狼也会被大公狼们全部撕成碎片。狼群中的老幼病残都被吃光了,哪里还有食物充饥呢?难道靠吃尸体来度过漫长的隆冬?不不,那绝对不靠谱,冬季没那么快过完,不等春天到来,狼群就会引发一场自相残杀的悲剧。
    现在唯一拯救狼群的方法,就是尽快找到食物。

    天无绝狼之路,狼群终于有了机会。
    狼群经过枯树时,突然听见近在咫尺的一声鼻鼾声。像听见了来自天堂的声音,每一匹狼都刷地竖起尖尖的狼耳,不用雷焰催促,掉队的狼都赶了上来,以雷焰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不用说,空心的枯树干里一定有一头凶蛮的熊。
    狼群已经别无选择,它们必须放手一搏,偷袭这头非常不容易对付的熊。
    起初,狼群在树干外大声嚎叫,甚至还有狼把嘴伸进枯树里嚎叫,希望能将冬眠中的安睡的熊吵醒,把它激怒,让它离开枯树洞来追狼群。然而结果却收效甚微,熊纹丝不动地睡着,连耳朵都没有动一下,狼群却叫得嗓子沙哑、口干舌燥。


    狼群又想到一个办法,将冰凌和雪球扔进树洞里,希望能把熊冻醒,可是冰凌和雪球一扔到洞里就化成了水,熊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
    怎么办?怎么办?雷焰手足无措。
    现在,只能够又一匹狼去熊洞里将熊咬醒了。
    狼群静寂无声,没有狼敢上前去。几匹优秀的大公狼将爪子伸进树洞去探一探,却立刻伸了回来。
    再健壮再高尚的狼,也是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狼群曾经偷袭过熊,进熊洞去的狼没有一个能安全归来,个个都是非死即伤,能活着回来的无一例外被熊掌掴骨折了。这个样子,谁还敢去呀?
    这时候,黑鹰突然跃上枯树顶,朝秋菊投来复杂的一瞥。里面有忧伤,也有坚定。
    它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为狼群争夺食物!
    “噢呜——”黑鹰嚎叫一声,正欲跳进去,雪地上的玉莲突然也窜上来,两兄妹一同跳了进去。
    秋菊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让黑鹰和玉莲出“人”头地固然好,可是去偷袭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两匹狼都进去了,要是都不能完整地回来,秋菊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如果只是一匹狼进去没回来,它也许还能将爱倾注在另一匹身上,培养出一匹“超狼”出来。

    秋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其实,仅仅过了几秒种而已。
    突然,树洞里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秋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枯树顶跃出一前一后一黑一黄两个身影,那不是黑鹰和玉莲吗!秋菊惊喜不已。黑鹰一个漂亮的蹿跳,身子微微侧开,稳稳地落在地上;玉莲在空中几个三百六十度翻滚,像跳水运动员那样,也稳稳地落在雪地上。
    秋菊赶紧过去查看,两匹狼竟然毫发未损。
    原来,两匹狼用爪子抠住洞壁,观察了一下形势,发现树洞狭窄,很难施展狼的扑咬水平。黑鹰朝玉莲使了个颜色,玉莲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两匹狼相 对站着,顺着洞壁悄无声息地滑下去。突然,黑鹰猛地跃出去,落在熊的旁边,一口咬住熊的耳朵。熊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了,大吼一声,一翻身习惯性地抬起一 只手掌朝耳朵拍去。玉莲立刻扑过去照着熊鼻子猛咬一口,分散了熊的注意力,黑鹰把熊耳朵当成单杆,像体操运动员抓紧单杆旋转那样,咬住熊耳朵旋转起来,在 向上的一瞬间“噌”地跃出去。玉莲踩住熊抬上来的一只手掌,也跟着蹿了出去。
    整套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兄妹狼默契配合,成功将熊引了出来。
    狼群欢呼起来,雷焰也赞赏地叫了一声。
    小小年纪就创造了这样的壮举,长大后一定实力无限。
    熊从树洞里出来了!它大声吼叫着,一只手掌捂住流血的耳朵和鼻子,朝狼群冲了过去。狼群分散开来,一匹狼在熊的前面奔逃着,一会儿又躲进了树后面 不见踪影,另一匹狼立刻冲上来重复前一匹狼的历史。这样连续不断,行动笨拙愚蠢的熊被狼群的车轮战术搞得头晕眼花,很快就想放弃了。它坐在雪地上,耳朵和 鼻子上的伤口已被风霜凝结,它回头望望还有一点儿影子的枯树洞,准备回去了。
    不能让它回去,否则狼群就前功尽弃了!
    这时候,玉莲冲到熊背后一跃而起,咬住熊的另一只耳朵用力一扯,竟将熊耳朵整只撕了下来!
    假如是一匹普通的草狼,也许会咬住熊耳朵炫耀,从而让熊争取了时间。玉莲虽然年纪尚小,却懂得这个道理,一边跳开一边囫囵将熊耳朵吞进了肚子。
    “嗷——”雪地上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熊被剧烈的疼痛激怒了。它怒不可歇地扑向玉莲,身后朦胧的枯树洞的剪影也不见了……

    玉莲跑到一片空地后突然也消失了。紧接着,雪地上响起令人心惊胆战的狼嚎。熊有些胆怯了,但仗着自己一身蛮力,仍然硬着头皮迎战。
    狼群将熊包围了。雪地里寂静无声,这是屠杀的前奏。突然,“噢呜——”传来一声狼嚎。狼群像听到了命令,扑向了熊……
    不一会儿,熊就被饥饿的狼群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和白森森的骨头。
    这次,黑鹰和玉莲抢到了一只珍贵的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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