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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变心出轨

    华尔兹痛苦不已。自从雪玉产下死胎,它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它不再辛劳辛苦地为雪玉捕抓到美味可口的食物,虽然每天都出外狩猎,但总是草率 地出猎草率地回归,平均三天中就有两天空手而归,每天只狩猎一次,失败了便不再去进行第二次捕猎。即使雪玉和它一起捕猎,成功几率也没有增加多少。华尔兹 总是心不在焉的,明明爪子都快碰到盘羊那根短短的羊尾了,可居然还能让盘羊跑掉;明明前脚快要踏着香獐的后蹄了,可还是让香獐跑掉了。生活远不如过去那样 幸福美满了,本来它们拥有十足的把握能丰衣足食,却能够吃了上顿愁下顿,这日子过得可真不是滋味。
    雪玉也曾安慰过华尔兹,它用它雌性的温柔来抚慰华尔兹受伤的心,摆出一切风骚的姿态,希望能吸引华尔兹重新振作起来,培育新的下一代,然而却收效甚微。华尔兹哪里知道,雪玉母性的心也倍受打击,雪玉承受的痛苦比它要多好几倍。
    华尔兹才五六岁的年龄,年少气盛,换是别的任何年龄的公豹,都会竭力吞咽下生活这枚苦果,然而华尔兹似乎特别与众不同,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 出于什么心理问题会出现这样的奇怪而特别的“扭曲”,没有谁会知道。假如是某只野兽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华尔兹一定会和它结下深仇大恨,无论如何也要让 它断子绝孙,把它斩尽杀绝,碎尸万段也不能解它的心头之恨,岁月丝毫不会抹去那只野兽的杀子之仇。然而现在,是雪玉产下了死胎,它们在娘胎里就已经失去了 生命,这能怪谁呢?怪雪玉?它也不想让小宝贝死去啊。就算它是无意中让小雪豹在娘胎里就死了,难道它华尔兹还能杀掉雪玉?
    有时候,最麻烦的是大自然中自然的情况,因为它们是无法阻止的。
    雪玉发现华尔兹愈发不对劲了。雪玉产下死胎后,只要华尔兹独自出猎,若是黄昏才回来则能逮到猎物,如果晌午就回来了,那肯定就是空手而归。可是现 在,华尔兹无论是叼着猎物回来还是两手空空回来,都无一例外是黄昏才回来。而且,渐渐地,华尔兹有时还踏着细碎的星光回来。
    刚开始雪玉并没有在意,但是慢慢的,它注意到华尔兹回来时瞳仁中燃烧的异样的火焰。当它温柔地摩挲着华尔兹的颈窝表示吃到食物的感谢或是饥肠辘辘的安慰,华尔兹总是扭过头去,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雪玉开始也设想到华尔兹有可能变心了,但是过分的自信让它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在它的心中,华尔兹是世界上最忠诚最可靠的公豹,现在它有关捕猎的 异常行为只不过是暂时被失子悲痛的阴影所笼罩罢了。退一万步讲,华尔兹当初是因为雪玉的美貌才娶了它的,雪玉到目前还是日曲卡雪山上最妩媚最风骚的母雪 豹,即使华尔兹是花心的公豹,它现在还未年老,它怎么会丢弃一朵正在盛放的艳丽的花儿去找一朵比它要差的花呢?
    但是某天,当华尔兹踏着星光归来时,它嗅到了华尔兹身上别的异性的气味。它的眼神一步步变化,惊诧,疑惑,愤怒,它狂吼一声扑倒了华尔兹。但是,它的怒火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它从华尔兹身上跳下来,跑出藤萝石洞,呦嗬,呜嗬,发出一声又一声悲怆的吼叫。
    第二天,雪玉一大早就起了床,华尔兹正准备出外狩猎。雪玉怀着一颗破碎的心,踱到华尔兹面前,最后舔了舔华尔兹的额角,发出温柔而又带着些悲凉的 声音,用头轻轻推搡着华尔兹往洞外走去。华尔兹的眼中闪烁着惊恐,欲回到洞内,却见雪玉摆开了扑咬的姿势,死死守住了洞口,脸上却是一派悲伤。
    它原谅了丈夫的行为,它容忍了一个妻子的耻辱,它谅解了华尔兹悲痛的心。它比公豹更加宽宏大量,它委屈了自己心中深厚不可割舍的爱,大度地原谅了 华尔兹因沉痛的打击而扭曲变形的心理,成全了华尔兹,忍痛剪断了它们之间的情缘。面对丈夫的变心,它没有一丝怨言,也没有对着丈夫暴躁地又咬又抓发泄自己 心中的愤怒,它把丈夫和自己忍受的所有痛楚都咽了下去,咀嚼着这团无法咀嚼的苦艾。
    华尔兹用复杂的眼光盯着雪玉,感激、悲伤、忧郁、痛苦,它宁可雪玉把自己咬得鲜血淋漓抓得遍体鳞伤,这样它会好受些。
    雪玉陪伴着华尔兹一起走。华尔兹担心雪玉会袭击它要去见面的母豹,因此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它们来到一个树洞前。雪玉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它激动地一阵颤栗。果然,从树洞里走出来的母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青云!
    没想到,过了一个季节,它竟然和自己的亲生妹妹狭路相逢了。青云看见雪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欢呼一声奔向了雪玉。雪玉也欢喜地嚷了一声,姐妹豹互相交颈厮磨,吚吚呦呦诉说着思念之情。
    青云的眼角瞥见一旁目瞪口呆的华尔兹,事情也明白了几分。它跳回来,蓝宝石般的眼睛警惕而胆怯地望着雪玉。
    雪玉温柔地朝它叫了几声。哦,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它又回到华尔兹身边,用头顶着华尔兹的腰往青云的方向推。
    哦,你不是非常喜欢我的妹妹吗,现在我成全你了,你就和它一起长相厮守吧!雪玉发出诚挚的祝福。它又朝着青云柔和地叫了几声,来吧,现在,华尔兹是你的了,最后的障碍也已经铲除了,放心地来吧。
    青云虽然不及雪玉那样美丽,但也有几分姿色,和雪玉一样有灵秀窈窕的身姿和美轮美奂的豹尾,双眼蓝得像湖泊,洁白的皮毛透出淡淡的青色。它仅仅比雪玉差一点,是日曲卡雪山的第二眼美豹。华尔兹的眼中又重新焕发出光彩,一个箭步跃到青云身边,诉说着绵绵爱意。 
    它是因为经受过打击的心才会去接受另一只母豹的,尽管它对青云没有对雪玉那样有着深厚的爱。


    雪玉的眼中掠过一丝悲凄,嘴角挑起一丝苦笑,一个华丽的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优美却很忧郁的背影。 
    背后传来青云百感交集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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