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们为你好,给你提建议。”
“小姐,这个‘刷人’是从哪儿学的?”总经理不愧为专家,又当机立断打岔道,“我们都讲训人。”
“在哪儿学的?不知道。”她笑着回答道,“随便听别人讲的,就用上了。”
他们伴随在总经理左右,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真真假假、无所顾忌打嘴仗。真是不打不相识,心里难言的苦楚,都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了。
她理所当然同他们一起上了办公楼。
这次总经理是要看的详尽些。才铺开一楼图纸,总经理就发问:“小姐,怎么都不粘上。”总经理指的是夹在其中的小方块修改图。
“我想等你们看一下行不行,你们要粘就粘。”她连忙解释道。
“我来粘上。”总经理毫无官架子、很踊跃地说,便立刻动起手来。
“让我来粘吧。”她赶忙抢上前说,并赶忙接过总经理手上涂上浆糊的修改图。这时陈亮也不甘落后,来和她共同粘贴一小方块纸。中心线偏了、斜了,他们用双手食指、拇指一致地移动,4根食指指头尖尖的非常相似。然后是她涂浆糊,他们共同粘贴。贴着、贴着,她不禁感到十分奇怪:从来没有和谁如此密切地合作过,而且服务态度这么好,这么有耐心、认真。……
最后,他也发问:为什么流程图没有画,她非常歉意地告诉他,还没有来得及画,一定要补画。整理完后,他就夹着图纸先一步走了。
“赵总,调动能行啵?”他走后,她怯怯地问。
“在找人帮忙。”总经理亲切而又和蔼地回答道,“这几天忙,没有打听结果。”
“一定要帮忙啊。”她不免恳求一声。
又不便久留,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下午,她夹着流程图和资料,同小张、小李一起“打的”回去了。
一画又是好几天,终于赶在元旦之前抢完了。在十二月底的一天,她又兴冲冲地夹着图纸和几个保镖人员一起乘车去那边。她不禁想,这是献给赵总元旦最好的礼物。
不料,等到下车时,她刚问材料员,赵总在不在?他们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她,“不在,赵总推销产品去了。”
“你早该问,上车时就应该问。”材料员还不失时机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找陈亮来的。”
“找他也行。”她不假思索地应声道。然而她为赵总不在无法显示一下而遗憾;同时,为能有理由直接找他而有几份坦然。
于是她就夹着图纸和工人们一道直接上车间去了。在一楼北边西端一个操作平台上,她一眼就望见了他,便仰望着他大声招呼:“陈亮,给你送图纸来了。”话音刚落,他瞅了她一眼,便直接顺着平台上钢梯一溜烟上到二楼上去;而她则走到西边混凝土楼梯,上去。二楼,她没有看见他,便上到三楼;三楼办公室锁着,她又折回到二楼,二楼办公室也不见他。她十分纳闷,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象捉迷藏似的。她回头正准备再找,他却出现在身后,招呼她说:“上控制室去。”她这才明白,他是钻进控制室里去了。
走进控制室,他毫不客气地端坐在那张大桌子前,她便很气魄地把图纸往他面前一放。他就毫不客气地行使他的权力查看、验收。他慢慢地看;她静静地等候。
忽然他用一种责备的口气问道:“这最后改的,流程都没有改。”
“流程没有怎么变吧。”她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又半开玩笑道,“我们那儿就我一个人忙,你要累死我哇?”她话音刚落,而他却陡地语气非常尖刻道:“你怎么这么贫嘴!”还声色俱厉地反问道:“我累了找谁?”
“干吗发这么大火?”她很诧异地望着他,很是委屈地问。第一次听别人说她贫嘴,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画,找你们队长!”
他怒不可遏发起脾气来,真丑!抬头纹一道道,又瘦又黑——象个小老头!
哼,在我面前,不知道说队长多少坏话。她也毫不示弱更加气愤地回敬他,“找我们经理都没有用!”
“不画,放这儿!”他更气呼呼地把手中图纸往桌上一摔,转身就往门口走。真有点山上无老虎,猴子充霸王之势!
“放这儿干啥,我拿走!”
她拉长脸,把一堆图纸往袋子里装,嘴里还嘀咕:“我要拿走!干吗发这么大火?”心想,要是总经理在一定告他一状。
他正待走出门,眼睛骨碌碌地朝这边看,惊讶地看着她收拾。
当她走出门时,她的心又软了,不断安慰自己,就这最后一次,还是就在这儿画吧。于是她走向斜对面的办公室。
铺开图纸,拿出绘图笔、三角板、修改图章,这些她都带来了,她也是有准备的。于是开始动手把二份图纸上漏掉的都补上。
刚画一会儿,蓦然一抬头,发现他进来了,好象非常关照、十分歉意,会意地对人事员小姐说:“给小姐一张客饭票。”说完就匆匆离去。
“其实我都不想要了。”当她接过那位小姐递过来的白票时,冷意淡淡、不屑地说:“糊弄人。”但……要给他留点情面。
一画,一上午就过去了,还没有画完。快到十二点,不得不走。谁知路过控制室时,看见他坐在电脑前,她又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出乎意料,她刚走到桌边,他就平心静气地招呼她:“坐一会儿。”她不免推辞,但顿时那阴郁的情绪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