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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节

 

他刚一进门,就被那帮年青工人喊过去,自是与他们打成一片。席间,副总经理、他、罗小姐,很是活跃,副总经理一手端着孔府酒,一手端着燕京啤酒,穿行在几张桌子间,很是滑稽,自己不喝,非要给别人斟上一杯。那位小姐真是海量,端着酒杯,来回在几张桌子之间敬酒,与人对饮,七八杯啤酒已下肚,但中途逃之夭夭。而他与弟兄们交杯换盏,好不热闹,到最后,都有点微醉,但始终就是没有敬她的酒,不过也没有敬她们的,也许在经理的面前不敢妄动。她有点郁闷在心。
……
这是他们第一次受到厂方如此盛情款待,受宠若惊!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对于工薪族,鸡鸭鱼肉、各种素菜搭配,也不不菲是一顿丰盛的晚宴,有酒足矣!
第二天,他们还余兴未尽,津津乐道。当他的一位昨天晚上没有参加晚宴的同事问她,喝了多少酒?她不无诙谐地说:一口也没有喝,因为没有人敬酒。
他就在旁边,她是有意说给他听的。没想到,他被激怒了,“别敬酒,你老不喝。”立即转身对同事说:“你们听着了吧,下次要一人一杯,把她灌倒!”
她听了心理释然,原来他对那次没有共饮怀恨在心。不禁会心地笑了。
那是在五月底一个小小的宴请席上,院设计所的一位走南闯北老者——管廊钢结构设计者,说是惊叹于工程快速,要会会他们,陪陪他们喝酒,总经理为此在小餐部设了一桌便餐,邀请了几位管理人员和班组长。
这位“酒精”杀场的老者,自称两斤白酒从来没有喝倒过。执意盛情要对在座的人,沿桌子一圈,每人至少陪一杯酒;你不得不喝,对她也不例外,酒杯也被满上了。
“在座的,我年纪最大,已经喝了好几杯,你应该敬我一杯。”
“我不会喝酒。”她腼腆地回答。
“凭比你年纪大,我敬你酒,也应该喝。”
“喝吧!”
“喝吧!”
她第一次喝一小盅二锅头白酒。
她的酒杯,第二次立刻被他斟满了。
“来我敬你一杯。”他隔着一个人端着一杯酒,满怀豪情地对她说。
“我不会喝”她歉疚地说,“已经喝了一杯,再喝就不行了。”
“来,一人喝一半。”他进而伸过来酒杯,满脸堆笑着说。
怎么喝一半法,是倒出一半,还是就直接喝他那杯酒,一人喝一半。她想:这问题挺有趣,但我是坚持不喝酒的原则。哎呀呀,他为什么非得要敬我的酒,不可呢?
“我不会喝。”她朝他使眼色,再次推辞说。
再次看到他的脸,毫无疑问,他象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住了。她便后悔起来,我怎么不能委屈自己呢?但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他就这么难以释怀,怀恨在心!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队长还特地召开了全体会议,动员大家再大干20天,并将人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吹扫试压,技术由小王负责;一部分还继续完善变更扫尾,技术由她负责。
吹扫试压也是很关键的,她常常去看看。她发现小王不是那么认真负责,有点糊弄性质,试压不稳压,只简单地在焊口涂抹一遍肥皂水,大概看表面不漏就行,不看最终的压力是多少,急于求成!
“你要稳压30分钟,”她尖锐地指出,“不稳压,以后系统稳压就困难了。”
“不要紧,他们都没有人检查,挺好糊弄的。”小王不以为然地回答,“以后他们还要作系统气密试验。”
“自己做的工作,要对自己负责。”她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以后作系统气密试验,到处漏,影响多不好。”
小王,依然我行我素。
试压不但要按规范要求进行,还得建设单位签字认可。而他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好象无暇顾及。她曾多次去提醒他,他也不当一回事。
赵总,也时不时到现场视察,对质量不怎么关心,到嫌速度太慢,并建议晚上要加班。于是队长当即响应。她白天干变更,晚上不得不领她那部分工人加入试压中来。晚上,很多地方看不见,质量更可想而知。她是严格按规范要求进行,对自己负责,更是自愧不如小王他们的神速。
第二天晚上,赵总又来到现场,她便有意同赵总开起玩笑来:
“赵总,真黑。”她笑着说,“工期催得这么紧,晚上还得加班。”
“我是黑,”不料,赵总幽默地把话题一转移,“这里就算你最白。”
“晒黑多了。”她便也委屈地说,“还白呢!”
“小姐是比刚来时,晒黑多了。”赵总仿佛很是为她惋惜。接着又肯定地说:“小姐为我们这儿立了大功。”
“那当然。”她毫不谦虚、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已经得到了最高奖赏,心满意足。总经理这一番话,更加激励了她,要好好干的决心。试压当然神速地完成了,紧接着进行吹扫工作。吹扫开始也是小王先领着干。这次,她更惊诧了——小王的原则是气体从哪儿进方便,就从那儿吹,以至有部分管道是从下向上吹的;并且调节阀也不予以拆卸。可想而知,铁屑、焊渣,是吹不干净的。他不管,她的三言两语是不起作用的,她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吹扫第二天,说要加快速度,压缩机要昼夜不停地运转,她也不得不加入吹扫行列。她连续进行了一个昼夜、两个通宵工作,白天黑夜颠倒了。与他见面的机会更少了,更不用说学电脑了。她自我安慰,等忙过这一阵子、等闲下来再去练练电脑。她心中有个宏愿:等有条件一定买一台电脑,实现写作计划。
这段时间,工人们当然就少了许多攻击话题,就拿她的名字开玩笑。虽然不伤皮肉,但听起来也是不免令人晦气的。
“梅,来了!”
“梅,什么梅?倒霉的霉。”
每当她走近他们时,他们总是这么瞎嚷嚷。
“不好听。”她只是皱皱眉、撇撇嘴,铿锵有力地说。以一种高姿态,容允他们,不理采他们。
然而正是他们大干之时,偏偏一场雷雨大风降临了;一场雷雨大风导致的是停电、断水,工作处于停顿状态自不必说。
对于她,一场大雨之后,紧连着一场火灾。一场大雨,使道路长期蓄水一尺深,望路兴叹,割断了她学电脑的念头;一场火灾,使她惊魂未定,失魂落魄,心头的火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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