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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节目,换成了一个电视剧——描写旧上海的生活。她一向对上海很向往很感兴趣,便转移了话题。
“你在上海上的学,能听懂上海话吗?”
“我在上海上了7年学,听不懂上海话还行?我都会说了。”他兴致勃勃地说。“上海早点花样相当多,有七八种。这儿早点不行。”
“你们学生食堂也有这么多种?”
“嗯,就说我们学生食堂,每天都可以换着吃,一个星期不带重样。”
“我也很喜欢上海,很想去上海玩一趟。”她似有点爱屋及乌说:“我看这么多电视,就认为《上海的早晨》拍得最好,给人以真实的感觉。”
“《上海的早晨》我没有看。”他很遗憾地说,“我看电视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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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俨然象一对恋人在促膝谈心,根本不顾小王的存在,还有后进来的两位。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近11点钟了。雨也淅沥沥地停了下来,小王告辞走了。她怕雨再下大,可能另有他的两位同事在看电视,竟忘记了自己的心事,稀里糊涂,随后也告辞要走了。
“我走了,雨下小了。”她同他招呼说。
“等一会儿吧,”他恳切地说,“雨还在下呢!”
她恋恋不舍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她已感到口渴难忍,端起已晾好的一大碗凉开水——每天晚饭后必须晾的,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就是这位刚才和她发生口角的小王,去的时候,还三番五次、虚情假意,叫她一起去,可她就是不乐意和他一起去。现在又嬉皮笑脸说起了风凉话:“你才知道渴了吧!今天晚上玩的高兴得都舍不得回来,都忘记了口渴。”
她也的确是这样的,和他在一起,沉浸在两个人的情怀里,竟忘记了一切,也没有私心杂念——只因太真、太纯了!但绝对不允许他的戏弄,也忘不了刚才的口角,便没好气地斥责他:“一边一边去,那有你胡说八道的资格。你才上几天的班,好象真的多好似的,不知天高地厚!”
“还在生刚才的气。我是故意气气你。”
“说的好轻巧!都不须说你,讲话不分场合。看你那哆嗦劲,讨厌!”她气愤地说,“有谁说我不好了?也没有听见过有人说你好。”
“他在你心目中有这么重要吗?”
“那是!在一个不太熟悉的人面前,随便乱讲,有损我的形象!谁知别人会怎么想,你说不好,他就真认为不好。
“以后别再随便谈论我。”她扔下一句话,就上楼去休息了。
第二天,偏偏给了她报复的机会,她是毫不留情。
由于,昨天晚上没有上现场,她总是有点放心不下。吃过早饭,她不敢怠慢,就早早地上工地来了。
各楼层管道都是分层由各个不同的作业组进行施工的,她一层一层地看。一层是两位老师傅,二层是班组长带领的作业组,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她刚来到三楼北边,三楼的工人就指着四楼下来的两根管子说:你看他们四楼的管子是怎么下来的,一根管子挡在风口上,一根管子顶在风道上,叫我们怎么接下来。他们只顾干自己的,不顾别人!干完了,就不管了。
“这怎么行,改!一定要改!”她果断地说。说完就咚、咚、咚,跑上四楼去了。
四楼,此时他和小王正在看这两根管子,不知如何改好。
她到四楼一看,管子正好挡在设备前面,气不打一去来。她责问施工的一个工人:“谁叫你们这么干的?我昨天下午不是已经跟你们讲得好好的,叫你们4根管子并排,从设备里侧走,你们怎么不听?”
“那里面不是不好穿管子嘛!昨天下午小王后来同意我们这么干的。”
“你这么干就好了?只顾自己,不顾下面。管子还挡在设备前面,离墙还这么远,好看吗?”
“谁叫你来管的?你要管,就管好,管到底!出问题就不管了。”她转而毫不客气地指责小王,“你以后少管点楼里面,把罐区收尾管好了就行了。”
小王自知理亏,竟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不管,我也不管了!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她气得便赌气地说。
而他也许是经验不足,对规范要求不甚了解,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由于这是4根放空管,已经通到楼顶上了,他看了看,还不紧不慢地说:“就这样吧!”
往往就是这样,她是那么实心眼、认真,对安装工程质量,横挑鼻子,竖挑眼。而他老先生可好,来了,工人问他行不行?他看了看,只要流程没有问题,都说行,挺好!没有说不行的。
这真是太为难她了!每当她看到工人干的质量不好,管子偏差过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指出来自己过意不去,指出来工人最不乐意,所以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往往是她得罪工人。有时工人会毫不领情地回敬她:我们不欢迎你来,害怕你来,你一来我们就要改;人家陈工不说什么,你那有这么多毛病!你到底是他们厂的人,还是我们单位的人?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是的工程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建设单位的切身利益,关系到建筑单位的信誉问题;建设单位有权而且必须监督工程质量,理应他们对工程质量要求把关比建筑单位严格些,建筑单位理应对自己所施工的工程,原则上是保质保量。但由于工人的技术的欠缺、责任心不强、材料的质次等因素影响,质量难免有偏差、超过规范要求;作为本单位的技术人员,一般总是站在本单位工人立场上,只要建设单位不提出异议,那就得过且过,尽量不给工人找麻烦。她没准,非常坚持原则;她要求工人们,干出的活就应该保证质量,不符合规范要求的就得改。然而在这个工程上,总是没能得到他的积极响应,总是在队长出面干预、工人们抵触,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不作出让步!为此,她深深感到内疚。
这时,他倒象没有事似的走开了,也许是他太忙了,让她自行处理。她反而多了一份自责,真想上前去告诉他,你看,就怪我昨天晚上没有上工地造成的。
然而真正要她不管,她又放心不下。她又看了看,管子已拐弯通到楼顶上去了,要改确实很费事,不过放空管不妨碍流程,他也没有要改的意思,那就在下面去想办法吧;她只得又跑下楼去。她看了看,于是指导工人,增加弯头,把管子都从风管顶部拐过去,拐到合适的地方,再弯下来穿到二楼去。她最终还是把问题解决了。
这回的确也让小王偿到了她的厉害,以及遭到别人指责的滋味。
她进办公室刚坐定,小王就生气地说:
“你今天太不给我面子了,真让我有点下不了台!”
“你也知道要面子?知道要面子就好了,下次讲话就请注意点。”
“你报复心也太强了!昨天晚上开玩笑说的,你就抓住不放了。”
“你可不是开玩笑!”她予以反驳,“开玩笑要有分寸,要注意场合。不过你今天可是自找的。都分工分的清清楚楚,叫你管罐区扫尾,你偏要跑去管楼上;管又不管好,不管到底,逞什么能?”
“是他们要这么干的,我就同意了。”
“那就不知道下楼去看看,看看行不行,合适不?别强词夺理了!”她愤然地回敬他,并告诫他说:“行了,行了!你以后要么不管,要么就管到底。楼里面也不用你管!”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这就对了!”她毫不客气,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