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花咳哟,
他是人民大救星。
当这首歌在红柳湾小村唱响的时候,土改工作进展的如火如荼。
在人们叫做沙罗圈的南沙弯弯里,住着一户人家。是刘老师的爷爷刘青山,今年刚刚进入四十岁,是从山西走西口逃荒到来的。给地主张百发放羊,老婆给人家打短工,春天给张家种豆豆,锄麦子,夏天割麦子,割洋烟【鸦片】,秋天帮助收秋,冬天还要帮助刘青山接生小羊羔,一年四季脚后跟追着屁股,忙个没有完。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刘青山身上的一件烂大皮袄,还是七年前从梁外逃荒时穿过来的,应了河套民谣:
冬天毛朝里,
夏天毛朝外。
白天穿,晚上盖,
天阴下雨毛朝外。
再看看家里家外:
人起炕光,
破席子半张。
地下放个烂半截水缸,
红泥瓮瓮装着糠。
刘青山有二个儿子。大儿子云海,被捉了二期壮丁,理由二丁抽一。人们在传言,在傅作义的部队打包头时死了。二儿子玉海,不满十六岁,和父亲一起给保长张百发放羊。还有一个独生女儿,叫红柳花,今年十四岁了。
傍晚,保长张百发看见玉海和父亲刚放羊回来,连饭也没有吃,叫道:“玉海呀,去樊三疙梁去给甲长刘思明说一下,明天到去区公所开会。通知后早点回来,大爷今天给你们吃炖羊肉。”说完,还特别吩咐玉海妈,不要做晚饭了,玉海回来一块吃。
这真是老天爷爷开眼了,东家请受苦人吃饭。
玉海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帮厨去了。玉海爹一个人抽着闷烟,红红的火在旱烟锅子里一闪一闪。
已经上了灯,羊肉也快炖好了,左等玉海不见回来,右等玉海没有影踪。玉海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玉海爹也撑不住气了,出门瞭了好几回。
这时,甲长刘思明一溜小跑来到保长张百发家。只见刘思明上气不接下气:“张保长,不---不好---好--啦,玉海被区上捉了壮丁了!”
“啊!”张百发保长一跳丈二高。
“妈的个x,老子的人他们也敢抓,再说,玉海不满十八岁,捉了兵犯法,他当了兵,你给老子放羊!”
只见张保长声嘶力竭,二只眼睛冒火,气劈头盖脸的向刘甲长发来。
刘甲长头低下去了,双手垂了下去,唯唯诺诺,像一条哈巴狗,平时那种张牙舞爪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海妈一听,一屁股坐了下去,炉膛里的火溢了出来,烧着了烂棉裤还不知道。
玉海爹一气不吭,头低得就要挨住地了。
“不行,老子明天就去要人。”
张百发保长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兄弟,明天一早,我就去要人,谁要是少了玉海侄子一根寒毛,我要了他的命!”
“吃饭,吃饭,今天的羊肉味道就是好!”张保长连忙让众人端碗啃骨头。
第二天,一大早,张百发保长骑着枣红大走马去了区政府要人,谁知道,被抓的壮丁连夜开拔了,张百发气得要打自己的耳光,是刘青山夫妻快要跪下了,说是不能埋怨保长,是自己的命苦,才罢手。
为此,玉海妈一想起玉海,就到羊房子后面的老榆树下哭,双手刨着地,拍打着老榆树。地下被玉海妈挖下了二个坑,老榆树皮也被玉海妈挖去了一大片。
村子里女人们麻烦的不行,唱起来了爬山调:
半夜狗咬来了人,
麻绳绳捆住哥哥当了兵。
傅作义抓壮丁害苦了我,
拿上哥哥热肉疙瘩堵炮火。
秃刺怪子落在烟洞上吼,
保甲长害下我们一群活寡妇。
白鹅鹅飞在退水渠,
害的咱们男不男来女不女。
一疙瘩石头滚南沟,
保甲长挤逼的我们难存留......
河套人民在傅作义蹂躏下活不下去了。这几年来在广大农村推行保甲制度、身份证、连坐法,特务密布,疯狂抓丁,年龄是十八岁到六十岁的男性,一个小小的河套地区抓捕壮丁达万人以上。
有民谣为证:“七期国民兵,河套男人全捉净,老汉送到保队部,【随时可以出差,送军粮,抬担架,修路等】,老婆儿领了一丈布。【捉一个壮丁,给一丈土布,价值五角钱】
红柳村就被捉去六十多人人。到处“捉游民”,老百姓听到傅匪一来,都喊狼来了。在抓丁中造成不少挖目断指等惨剧:樊三疙瘩四十七岁的杨焕子,用水烟揉瞎右眼;西布伦回民马二,用刀砍去四个指头。消极抵抗煞不住傅匪的凶焰,河套人民曾举行多次反抓丁行动。
傅作义为了养活这么多的军队,苛征暴敛极为残酷。加上县、乡公粮和苛杂,人民所获几被掠夺净尽。很多人都是卖了老婆孩子交公粮,最后哭着离家去逃荒。土地大量荒芜,据国民党绥远省政府建设厅去年统计,全部已耕地仅及全部耕地面积的十分之一,这就是说在傅匪统治下的河套,荒地竟达十分之九。今夏灾荒扩及全套,几年中,饿死老百姓千余人。
国民党为了苟延其反动统治,曾公布了“十杀令”,凡空室清野不跑者,隐蔽“匪”探(诬指人民解放军)者杀;不送情报者杀;稍有反抗不满者杀。今年我
军撤离丰镇,傅匪竟以曾领我救济粮为罪名,一次即杀掉三十八人。傅匪侵占绥东后,地主气焰高涨,在大树湾,太阳庙,沙沟桥一带向农民实行倒算,许多农民被割
掉耳朵或甚至打死。
河套人民实在不能忍受了。不少地方人民已爆发零星的武装反抗。中国共产党河套地下地方武装,在敌不断“围剿”中,始终坚持阵地,并得到蓬勃发展。
真是老天爷爷杀人不睁眼,麻绳绳偏从细处断。
刘青山当下倒下了,浑身火烧雷打般的难受,一口气没有过来,差点背过气去。老婆李四女,只会傻笑,什么也不知道,一旦疯劲上来,一声长嚎,跑得浑身一丝不挂。
今年刚满十六岁的独生女儿,更是出落的白净秀气,板倸倸的身体,圆盘大脸惹人喜欢。人家的姑娘叫这个花,那个花,她偏偏叫了个红柳花。抄持起这个家。照顾病在炕上父亲,疯疯癫癫的母亲。
天灾躲不了,人祸更可怕。
这正是:
大黄风刮起一溜游沙沙,路路上早就把那闪人的坑坑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