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节 第五章3
-
阿斯特总是在傍晚时分骑会儿马。这使他感到松弛,晚饭胃口会更好些。要是他正在追求哪个女人,他总是让她与他并肩骑行。要是那个女人不会骑马,他就教她如何骑。可要是她不喜欢马,那他就会停止追求她。
他在乡间庄园里修建了一条特别的骑马道,那条马道穿过一片树林。他喜欢林中鸟儿的欢叫声,一些小动物的窸窣跑动声和小鹿的偶尔鸣叫声。他最感惬意的是穿戴整套骑马服。那明亮的红色上装,褐色的骑马靴子,手中挥舞着实际从不使用的鞭子,那顶黑色的麂皮狩猎帽子。他对着镜子自个儿微笑,仿佛感到自己真是个拥有大片领地的英国贵族。
他来到马厩,马厩里有六匹他精心饲养的种马。他高兴地看到驯马师阿尔多•蒙扎已经备好了其中一匹。他骑上马,慢慢遛步跑上树林里的马道。他逐渐加速,跑过一片林地。这时夕阳西沉,阳光斜着照射透过交织在一起的树叶,映衬得金红色斑驳陆离的整片树丛像个大华盖一般,洒落在马前身后的只有缕缕金光。马蹄扬起了地上腐败树叶的土腥味,前方有堆散发着芳香的麦秸肥堆,他纵马经过,来到马道的岔口,从那儿可以从另一条路折回家。地上的阳光消失了。
他勒住缰绳。突然,前方闪出两个人影。他们都穿着庄园工人的宽松衣服,但脸上戴着面具,手中拿着闪闪发亮的金属器具。阿斯特夹腿纵马,低垂着头紧贴在马的一侧。树林里闪过炫目的亮光,子弹炸裂声震耳欲聋。那两个人近在咫尺,阿斯特感到子弹打到了自己的侧边和背部。马受惊后狂奔,阿斯特拼命抓住缰绳,坚持着伏在马背上,马驮着他顺着马道向前跑着,前方又有两个人。他们没戴面具,手中也没武器。他失去了知觉,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那两个人接住。
事件发生后不到一个小时,库尔特•西尔克收到了救起阿斯特•维奥拉的监视小组的报告。令他真正吃惊的是,阿斯特竟然在他那身花哨的红色骑马服里穿着防弹衣,严严实实地护住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凯夫拉尔牌防弹衣①,而是自己特制的。想想看,一个像阿斯特这样的人怎么会穿戴这种防护严密的盔甲?一个面制品进口商,一个俱乐部演唱者,一个古怪的骑马爱好者。当然,子弹的冲击力震昏了他,可是子弹未能穿透盔甲。阿斯特已经出院回家了。
①凯夫拉尔牌防弹衣:采用质地牢固重量轻的合成纤维材料制作的防弹衣,这种合成纤维常用以替代汽车轮胎等产品中的钢丝。
西尔克起草了一份备忘录,要求调查阿斯特从孩提时代起的详细经历。这个人可能是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但有一点他能肯定:他知道是谁想谋害阿斯特•维奥拉。
阿斯特在瓦莱里瓦斯家里与堂兄姐再次见了面。他告诉了他们自己受到袭击的事,怎样被子弹击中。“我要求你们给予帮助,”他说道。“你们拒绝了,这我能理解,可现在我认为是你们重新考虑一下的时候了。这也是对你们大家的威胁。我想,把银行卖了可以求得平安。那会是个双赢的结局。每个人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或是我们选择一个一方赢一方输的结局。我们坚持不卖银行,击退并摧毁我们的对手,不管他们是谁。当然,还会有双输的结局,这是我们要格外小心,尽力避免的。那就是我们击败了对手,取得了胜利,但是政府却来收拾我们。”
“那还不容易,”瓦莱里瓦斯说道。“把银行卖了,双方都赢了事。”
马科托尼奥说道,“我们不是西西里人;我们不愿为了复仇抛弃一切。”
“我们把银行卖了,就等于把我们的未来给卖了,”尼科尔冷静地说道。“马克,总有一天你会想拥有自己的电视网。瓦尔,要是能有巨额的政治捐款,有朝一日你会当上大使或国防部长的。阿斯特,你能和滚石乐队一起唱歌的。”她对他微笑着说,“当然,这有点看远了,”她突然变换了语调。“那只是些玩笑话。难道杀死我们父亲对我们也是无动于衷的事?我们对他们的谋杀行为还要加以奖励?我认为我们应该助阿斯特一臂之力才对。”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瓦莱里瓦斯问道。
“当然知道,”尼科尔平静地答道。
阿斯特平心静气地对他们说道,“你们的父亲教导我说,不要让别人把他的意志强加于你,否则活着就没意义了。瓦尔,战争也是那回事,对吧?”
“战争是种双方失败的选择,”尼科尔尖锐地说道。
瓦莱里瓦斯显得情绪有些激动。“不管自由主义者怎么说,战争总是种一方赢一方败的结局。赢得战争的一方是王,败者只能落荒而去。”
“你们的父亲有过不平凡的经历。现在,那段经历得由我们大家一起来认真看待。因此,我现在再次请求你们给予我帮助。请记住,我受命于你们的父亲,我的职责是保护这个家族,这得靠保持有我们这些银行。”
瓦莱里瓦斯说道,“一个月里,我能给你提供些情报。”
阿斯特说道,“马克?”
马科托尼奥说道,“我立即着手进行那个项目。我说,二个月吧,不,三个月。”
阿斯特望着尼科尔。“尼科尔,你完成了那篇对你父亲在联邦调查局档案的分析报告了吗?”
“没,还没有。”她仿佛有点烦。“我们是否要让西尔克帮点忙?”
阿斯特微笑着。“西尔克也是嫌疑人之一,”他说道。“当我们收集到了所有情报后,再决定怎么干。”
一个月后,瓦莱里瓦斯送来了一些情报——一些意料之外,令人皱眉的情报。他通过一些中央情报局的熟人了解到了英齐奥•塔利班的背景。他在西西里、土耳其、印度、巴基斯坦、哥伦比亚和一些拉丁美洲国家里都有关系。他甚至与西西里的科利恩帮派也有联系,并且还占据上风。
根据瓦莱里瓦斯的情报,塔利班还向南美某些核研究实验室提供资金,所以千方百计想在美国合法拥有巨额资金,用以购买设备和原料。他做着美梦,希望有朝一日能掌握一种威力无穷的武器,在穷途末日之际能要挟政府当局。很自然的推理是提蒙那•布塔拉是塔利班的幕前人物。这对阿斯特来说真是好消息。这场游戏还有另一个玩家,一个在前排得与之较量的对手。
“塔利班的计划可行吗?”阿斯特问道。
“他自然认为是可行的,”瓦莱里瓦斯说道。“在他设立实验室的那些国家里,他有政府官员的庇护。”
“多谢了,瓦尔,”阿斯特说道,他亲热地拍着堂兄的肩头。
“没关系,”瓦莱里瓦斯说道。“不过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马科托尼奥花了六个星期时间研究库尔特•西尔克的档案材料。他给了阿斯特一大叠西尔克的材料,阿斯特保留了二十四个小时后还给了马科托尼奥。
只是尼科尔让他有点烦。她借给了他一份联邦调查局的唐•阿普里尔档案,但是有整整一大段是完全空白的。当他问起她时,她答道,“我收到时就是那样的。”
阿斯特仔细研究了档案,被删剪掉的部分似乎是他只有二岁时的一段内容。“也就算了,”他对尼科尔说道。“这部分也太久远了,不会有什么要紧东西的。”
此时的阿斯特不再是个等闲之辈。他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可以向对手宣战了。
尼科尔曾被马里安诺•鲁比奥和他的殷勤求爱弄得晕头转向。她在年轻时因阿斯特服从父亲的安排而遭到阿斯特背弃后,并未真正从阴影中恢复过来。她也曾和一些权势煊赫的男人有过短暂而又谨慎的恋情,但她仍然认为男人总会朝三暮四,对女人不忠。
但鲁比奥似乎是个例外。当她的时间安排影响到两人的约会时,他从不对她发火。他理解她对事业看得很重,从不表露出许多男人的那种荒唐、侮辱性的情感,即认为自己的妒忌是出于真情。
鲁比奥赠送礼物时出手极为大方也赢得了她的些许好感。更重要的是她感到他这个人很有趣,还喜欢听他谈论文学和戏剧。但他最大的优点是他是个热情的恋人,床上行家,除此之外,还不会占用她过多的时间。
一天晚上,鲁比奥带尼科尔去一家豪华餐馆和他的一些朋友一起用餐。这些朋友中有一个是世界著名的南美小提琴手,他那诙谐口才和精妙的鬼故事令尼科尔十分着迷;一位著名的歌剧演唱家,他在每道菜端上来时都要亮起歌喉唱出一段欢乐的咏叹调,然后刀叉并进,仿佛随后要上电椅似的;另有一位是持保守观点的专栏作者,是《纽约时报》世界事务的大腕级评论家,他很为自己同时遭受自由主义者和保守主义者猛力抨击而感到自豪。
晚饭后,鲁比奥带尼科尔回到秘鲁领馆的宽敞公寓。他热切地与她做爱,不但肉体上激烈,还耳边悄悄话说个不停。事后,他还把她从床上赤条条抱下床,和她跳着舞,嘴里用西班牙语背诵着诗歌。尼科尔度过了十分愉快的时光。特别是在他俩平静下来,他为两人倒好香槟酒,真诚地说着,“我真心爱你。”他那硕大的鼻子和额头闪烁着,显得十分真诚。男人多么无耻。尼科尔对于自己背叛了他内心感到十分安宁和满足。她的父亲会以她为荣的。她真正地在按黑手党的方式办事。
作为纽约市联邦调查局的头,库尔特•西尔克手头有着远比唐•雷蒙多•阿普里尔被杀案更为重要的案件。其中有对六家大公司非法出口禁运机械,包括电脑技术而进行的广泛调查。另一件是大烟草公司在国会调查委员会前作伪证案。第三件是中层科学家移居南美国家如巴西、秘鲁和哥伦比亚的事。局长要听取这些案件的调查进展情况。
在飞往华盛顿的飞机上,博克斯顿说道,“我们已经把烟草公司案结了,禁运案也结了——内部文件,线人全都可以省力了。唯一还没完的是那些科学家。我猜想这件事办完后你也可当上副局长了。他们无法否认你的功劳。”
“那得看局长的,”西尔克说道。他知道为什么那些科学家会去南美,但他并不想向博克斯顿说明。
-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
-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