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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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伤过之后,那些曾经认为是无病呻吟的流行歌曲,突然间听起来特别地有感觉。有段时间我不停地在唱《别怕我伤心》,唱得心里很酸,很痛,就这样唱过了生命中那段最灰暗的时间,一直唱到精神里,唱到骨子里: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不知在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我从来不敢给你任何诺言/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太年轻/你追求的是一种浪漫感觉/还是那不必负责任的热情
心中的话到现在才对你表明/不知道你是否会因此而清醒/让身在远方的我不必为你担心
……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普普通通的环境里生存至今,混迹在城市普普通通的人群里,在时间的掌控中漂流在一个又一个不可变更的时代,再普通不过地上完小学、中学、大学,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此时此处我写下这个故事,于我普普通通的前尘往事同样不具有挽回的可能,有些命运终究难以改变。在有足够的准备去争取普通的未来之前,有些伤痛,是你必须去负载的。
那一年的7月,我怀揣一张大学的分配单,带着些许兴奋穿行在这个位于东北的中等城市,去往一个国营单位报到。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仍然是这个城市,来到尘世这么多年,我仍然在它的范围之中,无论我对于它,还是它对于我,实在是太普通了。
从人事部出来,手里的分配单已经变成单位下发的调配单。我不能理解那张普通的打印纸对我来说所拥有的全部意义,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一个如此沉重的开始。从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它便指引着我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不被社会所接纳的世界,完完全全男人的世界。
按照人事部的人给我提供的路线,我坐车来到城市中心的建筑工地,充满好奇地望着一层一层正在建造的楼房。拿着手中的调配单,问了几个工人,绕了许多弯后来到了工地的办公室,又东找西找地找到“经理室”。
经理长得瘦而精明,把调配单和我都仔细看过之后又问了许多问题,最后笑着说:
“哦,你是新毕业的大学生啊,以后多看多问,有不懂的就问问老技术员,他们没在屋里,都在现场呢。你先去材料室领一顶安全帽,然后四处看看,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回头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同事。”
说完冲着墙向对面的材料室喊了一声,“王姐。”
四十岁左右的王姐把安全帽递给我,又笑咪咪地说了一句:“记住11点半回来吃饭。”
“好的,谢谢了王姐。”
从材料室出来,我漫无目的地在工地里四处逛,四处看,对我来说一切都新鲜和亲切得充满吸引力。想想以后自已就要在这里工作了,就激动得想呼喊。
于是高高兴兴走上一幢施工中的大楼的六层,找个地方坐下来,满怀豪情壮志地向远方眺望,还是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以这样的心态去眺望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看到它静静的轮廓安详地铺展在北方辽阔温暖的天空下,顿时胸中一阵感动,有一段时间,我不是在欣赏风景,而是在沉默地安慰自己的从前,甜美地想象未来。
那一天,那个下午,我不该忘却,也无法忘却的永恒时间。
那个人,那个声音,在那个地点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声音从背后响起,在温暖的风中传来,很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将我从幻想中拉回,却又跌入与往昔迥然相异的现实。
“你就是新分配来的见习技术员吧?”
我回头看去。
那天他站在楼梯旁,35岁左右,壮壮实实的一个男人,在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冲我一笑。
他立刻向我走过来,向我伸出厚厚实实的右手。
“我姓S,是这个工地的电气工程师,刚才我碰到Z经理了,他让我带你四处看看,你贵姓啊?”
我仔细打量了他:身体健壮,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留着小平头,面颊刮成铁青色,一看就是胡须很重。
转眼间他已经站在我的身边。我急忙站起来。
“你好,我姓Y,是新毕业来的,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你多多帮助我。”
“行啊,有什么事你就找我吧,谁让我比你大呢,是你哥了。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似乎是出于热情,他拉住我的手就往前走。
我感觉有点儿不习惯,想把手收回来,可又怕他有什么想法,就由着他拉着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工地的情况,偶尔还开几句玩笑,在他为我边讲边用手比划的时候,我把手收了回来。自已偷偷握了握,已经被他拉得有些麻木了。看着他的嘴一直在不停歇地说下去,我心里直嘀咕:是不是工地的人都这么能说啊,我以后可千万别这样。
时间在我们的闲谈中一点一点的磨蹭,他不经意间抬手看表,笑了起来。
“看我光顾着和你聊了,都快12点了,我们下去吃点饭吧。”
我说好啊,跟在他身后往楼下走。到了楼下我正要转向通往办公室的路,他拉了一下我的衣服,笑着问:“你去哪儿?”
我疑惑的说:“不是去食堂吃饭吗?”
他指了指自已的手表。
“都这个点了,食堂什么都没有了,吃什么啊!走吧,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这个当哥的请你出去吃,就当是给你接风了。”
“这样不好吧,我第一天上班就出去吃?”
“没事,你就听我的吧。呵呵。”
他爽快地笑,继续往工地外面走,走了几步,回头看我没有跟上,又笑起来。
“怎么还不走,挺大个小伙子,怎么和个大姑娘似的,还怕我吃了你啊。”
说完就又向前走了。我只好跟着他,走出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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