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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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也太邪乎了……”想起刚才同僚在车上的梦话,连爷爷也怀疑,难道真是报应?一车当兵的,无一生还,除了他们俩没有动那些殉葬品,只剩身边这三个火车工,因为停车的时候他们在车头检修,自然也没空去理会那个。
好在没过多久雨就停了,天也蒙蒙发亮,放眼望去,原先几十米深的沟,被填的只剩下十几米,哪里还有火车的影子,到处都是淤泥和石块,还有被冲倒的树木。那些在车里睡觉的大头兵,自然也都没得活了。
爷爷他们沿着铁路线走了大半天,总算来到一个小站,联系到上峰,汇报完情况后,他们俩也就返回了部队。
虽然是天灾,但上面生气起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可那个年头找口饭吃很不容易,特别是在部队里当文官,算得上是一件美差了。爷爷他们也不忍心放弃这么好的一份工作,只能硬着头皮回驻地报到。
好在上面并不是很责怪他们,但不仅无功还损失惨重,为以儆效尤,每人还是挨了二十军棍,抬回营房养伤。
随即,从上去抢修铁路线回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是,那天晚上,除了他们那个方圆六里的小山沟,整个豫北和山东,都滴雨未下。这让爷爷他们俩更认为是动了那口棺材才招惹来的灾祸。除了他们五人,所有拿了东西的大兵都丢了性命,那老道士临走时所说的话,竟然全部应验了!
同僚却始终觉得,这样反而便宜了那个马三炮,一死不足以赎回他的罪过。
只有那天晚上同僚的梦话,被爷爷深藏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因为这毕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这句梦话,很可能连他们俩都要留在那个小山沟里。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但让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是,就在爷爷他们回来后第三天,挨过军棍的屁股刚好一点,能下地了,那个当时带头起哄,带头开棺,带头哄抢陪葬品,甚至侮辱死者的人——马三炮,居然奇迹般地也回来了!本以为老天有眼,谁知道竟把这个最该死的给放了回来。
马三炮不是空手回来的,他还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是那列火车上最贵的一箱药品——阿司匹林。
这下可有意思了,因为爷爷他俩以为所有人都死了,所以并没有汇报当晚扒棺哄抢的事情。如今,马三炮带着最值钱的货物回来,不但不用受罚,而且还被长官全营通报嘉奖,外加两个月的军饷。
看似这家伙命大,但又有些不同,回来后的马三炮变得少言寡语,始终面无表情。他这种人本应该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活跃的,可就连发大洋的时候,脸上的那抹笑意看起来也勉强得很。
同僚自然不会理他,爷爷找了个机会,问马三炮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却用那一双冷冰冰的眼看着爷爷,始终不开口。
不说就不说吧——维护军纪的被罚,带头起哄的反而被褒奖,纵然爷爷比他同僚脾气好,看到这种结局,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这次事情总该结束了吧?不,依然没有!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在爷爷他们回来后的第五天,也是马三炮回来后的第二天,军营里发生了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由于马三炮他们排,除过他已经“全军覆没”,这家伙被分在了另外一个排里,而且升官了,当上了那个排的副排长。
可就在他回来后的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全营早上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给惊醒了。
爷爷自然也被吓醒,起初他们以为是“营啸”。可听了半天,发现只是一个人在喊,也就放下心来。
要知道军队里最害怕的就是“营啸”。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在这时候,往往可能只是一个士兵晚上做噩梦的尖叫,就会造成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拉帮结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账,该还债的跑不了。中国古代军队就曾多次发生这样的夜惊,也就是“营啸”。
也有迷信的人说,这是由于军队常年征战,阴气渐渐大于阳气,才会招致阴魂寻仇,故而产生“营啸”。
不管怎么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后果是非常可怕的,军队的制度纪律会在瞬间毁于一旦,造成重大的人员和经济损失。人们被惊醒后,都想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于是纷纷披上衣服走出营房。爷爷一出来就看到,声音应该是来自一排,也就是马三炮才分到的那个营房,因为此时他们排的人都光着膀子,站在外面朝屋里看,但却没人敢进去,显然是刚跑出来。
此时惨叫声已经止住,营长也披着衣服走了过来,还一边骂骂咧咧地:“狗×的!不好好睡觉,半夜吓老子,不想混了?!”
“一排长!怎么回事!你们屋谁他妈卵子痒了?”营长来到营房外,吼道。
“到!报……报告营长!”光着膀子的一排长打着哆嗦道,“是……是马三炮,我们……我们屋里有个死人!”
“狗×的!”营长象征性地踹了他一脚,骂道,“当兵的还怕死人?死了抬出来啊!马三炮死了?”
“不……不是,是马三炮叫的!”一排长说着扒开看热闹的人道,“别他×的看了!都滚回自己屋去!”这才让出一扇窗户,回头瞅着营长,意思是我也说不清楚,您自己看好了。
“狗×的!”营长愣了一下,这才迈开大方步,来到窗口,朝里面看去。由于门口人围得多,爷爷他们文官又在军营一角,并没有凑到最前面,自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营长看了半天,抬手挠了挠头,问身边的一排长道:“这是怎么个情况?马三炮招妓?把妓女都带了回来,你个狗×的干什么吃的?这都不管?!”
“不……不是的,营长!”一排长不知道从哪捞来一件外套,穿上道,“昨晚我们睡觉的时候好好的,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也不知道,而且她像是个死的!您看她穿的衣服,还有那脸色,脚也绑着,这分明是一身丧装啊!”
爷爷刚听到这里,就被他那个同僚拽着往前凑去,很快俩人就来到了另一个窗户口,往里面那么搭眼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并排能躺二十来人的大炕上,只剩下中间的马三炮,和一个浑身上下衣饰华丽的女人并排躺着。
此时的马三炮浑身哆嗦,满头大汗,双眼直视屋顶,一眼都不敢看别的地方。倒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睁着双眼,模样倒还不错,但却是一脸的死灰色。
她穿戴整齐,一身大红色的丝绸衣服,上面绣着各种花鸟鱼虫,艳丽至极,明显一个清朝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十多年了,这个样子打扮的,多是大户人家入葬的时候才穿。
虽然并不认得这个女人,爷爷他俩却一猜就知道,一定是那晚棺材里躺着的人,因为此时马三炮的胸前,摆着那晚他从棺材里拾来的“宝贝”。
这些东西,两天前他回来时,爷爷并没有见过。
“愣什么愣?去几个人,给老子抬出来啊!”营长一句话,把爷爷他们俩从思考中拽了回来。
虽然当兵的都不怕死人,但这么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也都瘆得慌,营长一句话喊出来好半天,愣是没人敢进去。
营长本来正睡得香,让吓了一跳,这会儿又使唤不动人,自然怒了,掏出手枪,拉开枪栓,指着一排长道:“一排长!给老子进去抬人!我数十个数,里面那两个家伙弄不出来,就当场崩了你!”
“是!”一排长见这架势,知道逃不过去了,把披着的外套一扔,冲身边的手下喊道,“胆小的就在这儿待着,胆大的跟我去抬人!凡是进去的,以后都是我的亲兄弟!有我命,就有你命在!”
要说这一排长也是个人物,一句话,他们排立刻冲进去一大半,毕竟是顶头上司,肯说出来这样的话,就说明以后打仗会照顾自己,不至于派去当炮灰。比起以后铁定会死,和现在可能会死,大兵们还是算得过来账的。
半分钟不到,十几个人就七手八脚地将屋里一活一死两个人抬了出来,放在营房外的空地上。
全营的人顿时哗啦啦都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儿?”营长见马三炮这时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瞪着他问道。
“……”这家伙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和爷爷问他的时候一样,双眼死死盯着营长,就是不说。
营长眼见从他那里问不出来什么,也没撤,毕竟昨儿个才嘉奖过,今天就处罚,有点自己扇自己脸的意思。转头看见了我爷爷他们俩,带着一脸疑问,明显是问——这家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儿吗?
爷爷迈前一步,正打算汇报那晚的事情,不想后腰却被那个同僚掐了一把,愣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有屁就放!”营长见爷爷明显有话要说,不耐烦地催道。
“报告!”爷爷先敬了个军礼,脑子一转说道,“这马三炮在前几天的任务中一切正常,他回来后我也曾经问过他怎么逃生的,这家伙就是不说,我也没办法!”
“说跟没说一个样!”营长把这句话过了一下脑子,就又冲一排长道,“先把这女的抬到后山坡上埋了!这马三炮,等他好点了再说!”说完,就转身回去接着睡觉了。
眼看没什么新鲜了,围着的士兵也都渐渐散开,各回各的营房去了,毕竟天刚亮,还能睡个把时辰。
没经历过那晚事情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多诡异,但我爷爷他们俩可不一样,于是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不等同僚说话,爷爷就开口问道:“我刚才要汇报,你怎么不让我说啊?”
“看到了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同僚先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接着道,“你也不先想想,那晚的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再者说,当时不汇报,现在汇报,让上峰怎么看你这个人?更何况,你也见了,那个女尸摆明了是要来寻马三炮的,你如果说出来坏了她的事,谁敢保证她不会把你也扯进去?要我说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马三炮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早就该死了。当初他侮辱那具女尸的时候,哪怕多一点点善心,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现世报啊!”
听同僚这么一说,爷爷顿时也是一背汗,没人信,上面怪罪,他都不怕,怕就怕真是坏了那女尸的“好事”,再来缠他,可就要了亲命了!
当下两人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再告诉任何人,反正现在这世上除了他们俩,只剩马三炮一个人知道,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当然,那三个开火车的并不知晓这件事。
至于马三炮,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说。如果一旦说出,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在部队里,是要吃枪子儿的。但是,还有一点,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死人真的会诈尸?半夜跑来和马三炮睡在一起?
其实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儿并不难,看马三炮的样子,就知道前几天肯定也是这样,不然那家伙也不会天天像丢了魂儿似的。所以,只要今晚看着他,什么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虽然好奇,但毕竟有可能关系到性命,爷爷他俩也是心理斗争了好久,到底要不要一探究竟?
最后还是同僚给了个意见:这件事如果搞不清楚,会在心里憋一辈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准备充分点,今天白天准备点辟邪的东西,晚上呢,俩人就在自己的营房里,拿着望远镜看,反正不出去,不靠近,要求不高,只要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
主意已定,两人也不睡了,分头行动,同僚上街去买回来只黑狗,中午宰了两人把肉一吃,血留着晚上使,顺带再看看能不能寻摸几个法器、道符什么的,以备急用,而爷爷则负责去借两个望远镜来。
整个白天,两人都没再见到马三炮,据说他躲在营房里死活不出来,营长也有意不去管他,但听一排的人说,这家伙嘴里好像一直念叨着“甩不掉了,逃不掉了”之类的话。
想必是这家伙以为回到军营就不怕了,谁知道那女尸竟明目张胆地跟了过来。直到下午五点多,全营正吃晚饭的时候,一排那里突然又热闹起来,原来马三炮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刺刀,趁别人吃饭的时候照着自己肚子上就是一下,好在身边的人眼疾手快,丢下饭碗将他按住,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那刺刀多锋利?不死也是重伤,得亏营里都配有军医,给他打了一针镇定的药,再把伤口缝合,简单消消毒就给抬回了一排。
营长知道事情后,反应也快,爷爷那个同僚刚好是负责发放军饷的,被叫去半天后回来说道:“马三炮这样子,营长说不能让他当兵了,给他结算结算,一等能下床,就打发他回老家去好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越发匪夷所思,本来两人准备好了夜里看热闹,竟然又跑出来这么一出,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的看,不过反正东西都准备齐了,有没有就只管瞧瞧呗。要是明天一早马三炮就死了,或者过几天伤好回家,这件事非得让他俩一辈子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抓心挠肝的。
入夜后,爷爷他俩把黑狗血、道符什么的都在窗台上准备妥当,就熄了灯。当官的好就好在,两人一间,想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不像那些大头兵,一个长条炕上就能睡一二十人。
营地里夜间有人执勤,况且他们这里还有不少军用物资,探照灯什么的灯火通明,所以想要观察马三炮,倒也轻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爷爷他俩也不是干等,两人就着中午的狗肉,再加上之前藏了些白酒,一边等一边有吃有喝,倒也不枯燥。
可眼瞅着过了午夜,一排那里除了几个肾不好的老兵出来撒尿外,半个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僵尸了。
时间越等越久,酒也越喝越多,又过了至少一个时辰,两个人酒意上涌,就快要挺不住了,爷爷正准备就此打住,倒头睡觉,拿着望远镜的同僚却突然压低声音喊道:“快看快看!你看是谁?!”……难道女鬼真来了?!
刚躺下的爷爷一翻身坐起来,抓到另一个望远镜,朝一排门口望去,果然吃了一个大惊!
女鬼没来,但却有一个人,悄悄推门从屋内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肚子上还裹着纱布的马三炮!
“哎我说!真是见鬼了啊!”爷爷的同僚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低声道,“我饭后专门问了医生,他这个样子是下不了床的!”
“尿急呗!”爷爷也是目不转睛,瞧着外面的那个人。
“但他用了镇定的药啊!大夫说这家伙就算醒,最早也到明天中午了!”同僚说出了另一个理由。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爷爷知道虽然有些牵强,但的确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恐怕不是!”同僚撇着嘴道,“你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爷爷循着人影看去,只见马三炮虽然走得慢,但手中却拿着一样东西,细长把,下面有个巴掌大的尖头形状,分明是一把铁锹。
他拿铁锹干什么?居然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
眼看这家伙就要走出视线,爷爷的同僚突然扔下望远镜,把窗台上的辟邪物往外套里一揽,就从炕上跳下来去穿鞋。
“你干什么?”爷爷虽然早就猜出了他的意图,但还是顺口问了一句。
“走呗!看看去,你不想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同僚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告诉你,马三炮以前干的是挖坟掘墓的勾当,他那些不义之财可比咱俩的辛苦钱多了去了!如果这家伙是去埋东西的地方,咱们改天有空趁他不备顺出来点儿,不过分吧?就算劫富济贫了!”
爷爷没再说什么,这点确实击中了他。反正那家伙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如果真能顺来几件,自己就可以回家买上两亩地,娶个媳妇儿,不用再在这乱世里过什么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了。
虽然跟着同僚出来,但有一点爷爷想不通,马三炮如果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当兵?
之后过了许多年,他才渐渐明白,这家伙挖坟掘墓,该得罪的都得罪了,所以收手后故意来当上几年兵。一方面是在军队里,那些被他挖了祖坟的人不敢寻仇,更重要的是军队人多气旺,将身上的阴秽气给洗一洗。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看来这次就算人再多,也救不了他!
爷爷他们俩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出了营房,一路躲着岗哨,同时跟着马三炮来到了军营的紧后头。
这里就一幢大房子,住的是营长和参谋们。由于比较靠里,相对安全,所以只有楼前面的一个岗哨。
绕过岗哨,爷爷他们就看到马三炮攀着围墙,跳到了军营后的山坡上。
既然跟到这里,再说放弃的确有些可惜,两人也赶忙七手八脚地翻过墙。为了不被发现,两人不敢开手电,在黑暗的山坡上睁大眼看了好久,直到适应了黑暗,才隐约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影在移动,于是再次跟上。
山坡并不高,走没多久,就看到黑影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了嚓嚓的掘土声。
“嘿嘿,真没想到这家伙把东西竟都藏在了这儿!”同僚眼瞅着快要宝贝到手,兴奋地低声说道。
爷爷可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早上一排长他们就是把那个女人的尸体埋在了这一片,当时在山下的营地里看得很清楚。
但是,马三炮要真是夜里来掘尸,那他早上完全没有害怕的必要啊。
掘土的声音持续了没一会儿就停止了,但爷爷他俩已经离得很近,不敢再上前看个明白,只有等着。
约摸过了有十几分钟,期间偶尔能听见马三炮粗重的喘息声。直到再次有了动静,他们俩慌忙向后退了些,就只见黑影已经折回来,向山下走去。
但这次的人影有些不大一样,马三炮的肩上似乎还扛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人影下了山,同僚赶忙冲到刚才挖掘的地方,双手在泥土里乱刨一气。
“妈的!什么都没有!这家伙都带走了!”在确定什么也没发现后,同僚丧气地蹲在一旁。
爷爷脑子里反复在想早上的情形,包括这深夜里马三炮重伤后的一系列古怪动作,他本就不相信这里埋了什么值钱货,再说了,部队是经常换防的,马三炮总不可能走到哪儿,就把自己的宝贝跟着埋在哪儿。他一定是会找一个安全的所在,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了,再说往外挖的事情。
而此时,马三炮上来的目的很可能只有一个——就是挖那具女尸!
爷爷在泥土里摸索了一圈,很快就发现有一小截布料落在里面,虽然看不清是什么纹样,但手感质地是丝绸无疑。
……军营里哪来的丝绸?答案是没有!只有那个女尸的身上才有这个料子。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刚才马三炮掘尸的时候,铁锹不小心割掉的。所以……他真的是在挖那具女尸!想到此处,爷爷顿时不寒而栗,赶忙把推测告诉了同僚。
“不……不会吧!这也……太……太邪门了吧!”同僚听后,嘴巴都不利索了。
“邪不邪门,早上就清楚了。这个地方咱们还是少待为妙!”爷爷往更深了想,马三炮既然害怕,很有可能刚才的人并不是他,或者说并不是他的意识。更何况受了这么严重刺伤的人,还用了镇静剂,连大夫都说最早明天午后才醒,他居然晚上就能上山,还干这么重的活,完全不符合常理。
此时两人早就被冷汗塌湿了衣服,哪还敢再找什么“财宝”,连滚带爬地回了营房。
半夜无话,也没人敢睡。好不容易睁着眼熬到天亮,意料之中的“营啸”果然再次发生了。这次不是马三炮一个人在叫,而是真的几十人在嘶吼。
好在前日已经发生过一次,人们多少没有那么意外,反而都穿戴暖和了,方才走出营房去瞧瞧又是怎么回事儿?
爷爷他们俩是最后出去的,因为原因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具女尸又一次“莫名其妙”地“钻”进了营房,睡到了马三炮的身边。
果不其然,没多久,一排长又带着人将一男一女抬了出来。女的就不表了,倒是马三炮,整个腹部的绷带全被鲜血染红,这显然是他夜里“重体力劳动”所带来的结果——缝合的伤口都绷开了。这家伙此时也醒了,但是双眼无神,气若游丝,估计是被同舍的人给吓醒的。
营长看着眼前的景象,挠头不已。
“杀……杀了我吧……我……我不想活了。”马三炮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是这么一句,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究竟怎么回事?!”营长皱眉不已。
“……”马三炮依然守口如瓶,就是不说。
“再不说老子崩了你!”营长终于憋不住了,掏出手枪,顶在马三炮的脑门上,威胁道。
可是这家伙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笑意,就那么温柔地盯着营长,等他开枪。
营长自然不会开枪,虽然这年头枪毙个大头兵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他又没犯错,就这么随便杀了,人心何向?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营长只得收起枪:“奶奶个熊的!你个龟孙王八蛋伤好了就给老子滚!此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说完,转身又对一排长道,“一排长,架火,把这女人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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