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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三节-----第四节

【三】

晚餐后,两人到广场边散了一会步,就分开各自休息了。

刘爱海心理郁闷,自己买了一些酒,坐在公司包租的房子里喝闷酒,给女朋友打电话,话不投机,吵了起来。女朋友盛怒之下,说到“你这样总不在家,我们哪是谈恋爱!还没结婚就成牛郎织女了。”刘爱海也没压住火,嚷道;“不愿意就分手!”两人同时摔了电话。刘爱海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太冲动,再打过去,女朋友不接,最后甚至关机了。

苦闷的刘爱海又给爸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妈妈,妈妈告诉他,爸爸到别人家去喝酒去了。关心了几句妈妈的身体。挂了电话,昏昏地睡去。

晚上快11点的时候,王顾成接到了程思的电话。程思压低声音偷偷地说自己在阳台打的电话。

“顾成,你还是尽快回来一下。缘缘……哎!”程思言语中充满了忧虑。

“怎么了?”王顾成听到女儿好像有事情,焦急地问着。

“今天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吃饭,好不容易叫开门,好像是哭了,问什么也不说。”

“到底怎么了?”王顾成满脸皱纹,焦急地压低声音说着,好像怕吵醒了电话那头睡着的女儿。

“我也担心啊。她睡了以后,我在她书包夹层里里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个字是‘我’字,下面是‘你’字,还有一串惊叹号。对了,那个‘你’字是缘缘的笔迹,那个‘我’字,有点……有点像男孩子的笔体。”

“小妞,真早恋啦?!”王顾成焦急的心理还带着愧疚,对女儿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

“我怎么知道啊?哦,我前天找了缘缘的班主任,老师说没发现什么迹象。如果有事,也应该是这两天发生的。”

王顾成听到这,心理稍微安定了一些。女儿不是太会掩饰的孩子,如果老师说以前没什么异常,那么也真可能是这几天发生的。如果只是开端,那一切还应来得及。如果是已经用情很深,这个年龄真不太容易拉回来。

“别着急,如果只是开始就好办,我明天一早回去。”

“不着急?!我现在哭的心都有。”程思真地有些带了哭腔。

王顾成强调地用手点着;“你千!万!别那样!表现得越正常越好!这种时候稍微刺激一下,就可能拉不回来了。正好明天是周末,有时间谈。”

“好……吧……”程思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放下电话,王顾成努力地回想着女儿近期的变化,搜索了半天,发现记忆是空的。愧疚得汗都下来了,无奈内疚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想给刘爱海打电话。电话还没打,刘爱海就来了。

见到两眼通红,满身酒气的刘爱海,疑问道:“怎么遇到事了?”

“哦,没、没有。老板,投标的事情怎么办?”

看到满脸期望的刘爱海,暗暗地叹口气,微笑着说;“刘,人很多时候需要懂得放弃。”

刘爱海满脸皱纹地低下头,右脚尖使劲在地毯上蹭了几下。

王顾成轻轻叹口气,无奈地摇下头,思量着“虽然理智地分析了情况,可真的要放弃,大家总还是心有不甘……”

刘爱海抬起头,觑着眼睛,舔了几下干渴的嘴唇,直盯盯地看着王顾成,眼中充满了渴望。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刘爱海的眼睛,王顾成摆脱不了脑海中翟庆会和刘纪伦不甘的表情,笑着说;“这样,你把原投标额提高10%,不!15%,交给老天爷安排吧。”

“好嘞!”虽然丧失了很大的中标可能性,但刘爱海还是感到激动、兴奋,使劲地振了一下胳膊。

等刘爱海平静了一会儿,王顾成郑重地看着刘爱海;“刘,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各方面要注意,特别是喝酒!不但误事,还能滋生出一些是非!”心里隐隐地生出刘爱海的上一任业务员给自己带来的那种不安感。

“我知道了。”刘爱海被王顾成的目光压低了头。

“是女朋友的事吗?”王顾成从刘爱海带着一点愤懑的感觉里,判断出是女朋友的事情。如果是家里的事情,更多的应该是焦急和无奈。

“下周一投标,这两天回家看看吧。”

“我不回去了,在这边准备。”刘爱海低着头,咬肌上下蠕动,鼻孔也一张一张的。

从刘爱海的表现看,绝不是和女朋友生气了,应该是闹崩了。“分手了?”

“嗯!”

用手捏了捏刘爱海的肩头,本应好好陪他谈谈,可飞机的时间已经很紧。

“随缘吧!……我马上就走。家里有些事情要解决一下。投标的事,不要强求!”

通知公司,让司机到机场接自己。等进入了市内,找了一个恰当的地方,让司机自己回公司。王顾成开着车赶到了程思学校。

开车带着程思找到学校里一处僻静的树荫下。

嘻嘻地笑着,看着副驾驶位上的妻子。

“程程。”王顾成在两个人私下的时候总愿意这样称呼程思。他喜欢这个名字,把两个人名字中都有的发音放在一起,让王顾成感到亲切。

“你说,我们这样坐在这里,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会不会说我们是……那个,男女关系。”

“哈哈哈哈,我看真有点老不正经!”本来满脑袋忧郁着女儿事情的程思被王顾成逗得忍不住笑了。

王顾成摇着头、咧着嘴;“你说,我女儿真行!最起码比他爸强!我上学时候都不敢和女生说话,还敢谈恋爱?!不像我,像你?!”

“你越来越没正行了。那时候天天到我们单位门口蹲着,不是你是谁?!还不敢呢!”程思满脸的幸福,闭上眼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两人又谈了很多年轻时的事情,感叹着倏忽而过20年,也体会到这些年在一起的心酸与温馨。王顾成忽然生出了一丝哀伤,“慢慢聊”如此简单的事,对自己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慢慢的,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程思竟然红了脸。偷偷地看了一眼王顾成,好在王顾成闭上眼睛回忆着。

良久,还是程思开了口。

“好啦,别在这做美梦啦!女儿的事怎么办?”

王顾成不情愿地睁开眼,懒懒地说;“你说怎么办,想谈恋爱就谈好了。”

程思使劲地瞪了王顾成一眼,眼泪差点掉下来。

王顾成看到程思这种状态,马上收敛玩笑的表情。正色地说;“别着急,好在是刚刚有苗头,应该好处理。”

程思虽然不知道王顾成会用什么办法,但只要王顾成在身边,自己就觉得有了强大的依靠。脸色也轻松了下来。

见到妻子情绪稳定了,王顾成放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你说说这段女儿的表现,越细越好。”

程思搜肠刮肚地把能想起来的每一件事情都讲了出来,甚至是女儿换了洗发精牌子的事。

听完了程思的讲述,王顾成又吸了一支烟,沉默着。程思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有办法吗?”

“应该没问题。你能请假吗?我们给女儿买些她愿意吃的菜。”

真的没问题吗?王顾成自己也不知道。可又能说什么呢?程思需要自己的支撑,如果说有问题,程思马上就会坍塌下去。如果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程思就会产生强烈的怀疑。折中地说“应该没问题,程思会容易接受一些,自己也太需要程思的配合了。

至于女儿那里,王顾成宁可去面对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因为对面都是成人,成人就会用理智的思维,就会有章可循。可面对女儿这样一个只用感觉作为行事准则、不用理智考虑事情的青春期小姑娘,确实是无从下手。但事情已经出现,必须强迫自己面对,回避只能让事情恶化。打定主意,随机应变吧。所以当程思追问如何谈的时候,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说;“相信我!”

今天的时间很恰当,王缘周末回来一般是不看书的,好好地给紧张一周的自己放松一下。这还是上初中时,在王顾成的坚持下定下的规矩。王顾成的观点是有张有弛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程思对此颇具微词,但也拗不过父女俩,最后看到女儿的成绩没有受到影响,而且状态良好,也就默许了。

王缘进屋的时候看到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正要大呼一声,歪头看到了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王顾成,就大叫一声,兔子蹦的跳到王顾成身边,挽着王顾成的手臂,大叫着“老爹!”

正在专心炒菜的王顾成满脸惊恐地把住菜勺,大叫着;“小祖宗,小心烫着!”

王缘被王顾成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王顾成体会到了温馨。心里思量着女儿这种状态,真让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女儿忧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了。既然女儿是这么轻松的样子,就应用轻松的方法展开这次“惊心动魄”的交锋。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边吃边谈笑,程思的眼睛不时地瞟着王顾成。王顾成却像没事人一样说着笑话。其实王顾成正在做着交锋前的准备,让女儿心态放松下来,消除戒备。

“小妞……”王顾成正要说下去。

“爸……,别再叫人家小妞……”女儿低头小声说着。

“哈哈哈,长大啦!叫小妞不好意思了。”女儿羞涩地笑了一下。

“那叫什么呢?”王顾成挤眉弄眼地假装思索着,逗着女儿。“王大妞?”

女儿惊恐地捂上耳朵,“救命啊!”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我看叫缘缘,行吗?叫王缘,好像我是你的同学。”程思明显地吐了一口气,终于转到正道上了。

“嘻嘻,老爹,其实、其实,我挺喜欢你叫我小妞的,只是、只是……”女儿说着微红了脸。

“老爹知道,同学听到怪难为情的。对吧?”

“嘻嘻嘻……”

“我们高中时候有个同学,他爸来学校叫他‘傻蛋’,他一下就趴在桌子下边了。”王顾成象汪道全一样咧嘴摇着头,形容当时的惨象。心里想着;汪道全的这一表情真能表现出恰当的心态。

“啊?!哈哈哈哈哈”女儿开心地大笑。

“别看那个傻蛋,名不好听,我们都愿意和他玩呢?”看到女儿精力集中地听着,就忽然神秘地问道;“哎,你们现在玩什么?”

女儿歪着头想着;“嗯,唱歌、讲笑话……”

“啊,这也叫玩?!”王顾成夸张地做出不屑的表情。之后又神秘地压低身子;“知道我们玩什么吗?”

没等女儿回答,就用手扳着手指数起来;“打篮球、踢足球、玩排球、弹玻璃球……还给女生打分、传纸条呢!”

“哈哈……啊?!”女儿本想笑高中了还弹玻璃球,还没等笑出来,就听到传纸条,脸马上红了一下。没想到学生间这么隐晦的事情,能从爸爸嘴里说出来。

程思感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都是汗,紧紧地盯着王缘的脸,害怕女儿有什么过激反应。

王顾成是有意先说了弹玻璃球的事,就是想让女儿的情绪震荡起来,这样对后续的触动效果才会更大。其实在程思手心出汗时,王顾成也感觉后背的汗珠流了下来。如果稍有不慎,女儿的情绪很难再挽回,那样真是追悔莫及了,但这个险必须冒,而且还得充满信心地冒险。

“啊什么?你们不传纸条啊?”王顾成看到女儿的脸又红了一下,装作没看见。

“你妈那时候还传纸条呢?不传纸条能叫合格的高中生?切!”露出不屑。

“啊?!”女儿再次惊呆了,半张着嘴。被自己忌讳莫深的事情,却是爸爸妈妈都干过的,而且还是那么的无所谓。女儿眼中充满了疑惑。

王顾成看出女儿的疑惑;“不信?你问你妈,她传过没?”

“尽胡扯,我什么时候传过?!”程思说完,忽然觉得这句话能够刺激女儿,马上闭了嘴。显出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哈,缘缘,看到没,你妈撒谎!你还没传过,就是那个、那个这么大脑袋的,嘴是这样的……”边说着,边比量一个大头人的模样,然后嘴又象小猪一样向前拱着。

“哈哈哈哈哈……”女儿被王顾成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程思看到女儿放松了,也大笑了起来。

“说我呢,你就没传过?!”程思头脑冷静了下来,积极配合着王顾成。

“传过!”王顾成充满着自豪。

神秘兮兮地低声说着;“你们知道我的条上写了什么?”

“快说快说!”女儿的脸又红了一下,但实在忍不住诱惑。

“不行不行,这是秘密!”王顾成故作推脱。

“不行!你说!”纸条的内容引起了女儿的强烈好奇心。

“不行不行!我还因为那个纸条被罚了两天站呢?!容易吗?!”王顾成使劲推脱着,忽然很隐秘地说;“不过老师真够意思。没告诉你爷!”咧着嘴,竖起大拇指。

“啊,还罚站啦?爷爷要是知道了,不得打你?”女儿满脸痛苦地体会着爸爸当时的心情。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觉得、觉得我班那女生好看吗?”王顾成满脸的委屈。

程思瞪大眼睛说着;“你真传条啦?!”马上觉得不对,闭嘴。

“当然啦,我就写了几个字嘛。”又吊了一下女儿的胃口。

“快说写了什么?”女儿抓住王顾成的胳膊,做出逼问的样子。

“我就、我就写的,我、我……”说到这特意停顿,他知道纸条上的“我”字,强烈地刺激着女儿的内心。

“我、我想借你的橡皮!”

“哈哈哈哈哈……”意想不到的结果极大的刺激了女儿和程思,二人都笑出了眼泪。

“后来更惨啦!那个女生给我回了一大堆惊叹号!”王顾成看到女儿的脸红到了耳根。

“这些年我就想啊,她是什么意思呢?去年我终于解开了谜底!”故作神秘地保留着。

女儿的心蹦蹦地跳,感觉好像是被揭穿了。

“我去年真看到那个女生了,她还记得那个字条呢!哎呀,原来觉得那么好看,现在看着……,别人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她当时长得什么样子了。”无奈地摇摇头。程思佯怒地瞪着眼睛,女儿冲王顾成挤了一下眼睛。

“哎,缘缘,你还能想起你小学同学的样子吗?那个总和你一起玩的,叫小……?”

“小文!”程思插嘴道。

“对对,小文!”女儿斜着眼睛,慢慢地摇摇头。王顾成马上打断了女儿的思绪,这个种子埋在女儿的头脑中,让她慢慢体会吧。

“你们猜,她为什么写那么多惊叹号!”王缘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王顾成满脸的痛苦;“她说惊叹号的意思是、是为什么只借橡皮!”

“哈哈哈哈哈……”女儿和程思趴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女儿情绪稍稳,王顾成恢复了微笑。“其实,现在想想那时传纸条也没什么,老师和家长一管就好象挺神秘了似的。当时也没想以后怎样,就是觉得长得好看,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女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罚了2天站,我也想明白了。传纸条确实不对。上学嘛,就应该好好学习,总想着传纸条,就学不进去了。人生和前程就都耽误了。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开始也忘不了传纸条的事,后来不去想它,慢慢也就忘了。”女儿静静地坐着,良久又点了点头。

三人都沉默着,王顾成微笑地看着女儿,程思也紧张地看着女儿,王缘低头沉思。

忽然,女儿露出笑意;“我明白了,谢谢爸爸妈妈!”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轮到王顾成和程思目瞪口呆了。原以为用这些拐弯抹角的方法提醒女儿,没想到早已被看出来了。

女儿真大了!

【四】

王顾成走后,刘爱海的兴奋劲没维持多一会儿,就又陷入了苦闷的情绪中。给女朋友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发了信息也没有回。又买了一些酒,自己喝得昏昏沉沉的。喝了睡,睡醒了又喝。就这样挨到周日下午。

心里苦闷,想和爸爸聊会天,就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铃声了半天,最后还是妈妈接的,说爸爸又出去喝酒了,没带手机。刘爱海这才想起来前几天也是妈妈接的爸爸的手机。爸爸的电话几乎是不离身的,为什么会这样?

敏感地意识到,家里出了事情。妈妈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说了实话。原来爸爸出海作业时,遇到了大风,维护机器时,被摇晃的船摔到了,脸部颚骨断裂。爸爸前一段听说刘爱海近期有几个招标,特别忙,瞪眼比划着不让告诉刘爱海。

虽然事情没有王顾成遇到的那样惨烈,两个接踵而来的打击,把这31岁的男人打趴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棚几个小时。理智告诉他,不可能马上回去,因为第二天还要投标。

也许王顾成真的没有看错,这一晚,刘爱海没有喝酒,而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去掉了一身酒气。静下心,仔细地把第二天投标需要的文件都准备齐全。第二天带着滴血的心参加了投标。

竟然中标了!

原本对中标没抱太大希望的刘爱海,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顾成时,王顾成竟然一分钟没有说话。

二人分析的结果是宋期俊或许揣摩到王顾成的心理,认为城致公司在老系统的机组控制系统改造工程上,不会全力争夺,所以报出了一个高的离谱的价格,竟然多出城致公司很多。毫无疑问地拱手把工程让了出来。王顾成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反应出应该是这种可能造成的。

至于将近一分钟没说话,是因为,王顾成总有着一种异常的感觉,老系统机组控制改造工程要出问题。

多年商海沉浮的王顾成,第六感强劲发达,这次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吗?危险会来吗?王顾成几乎已经确切地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但至于是什么问题、从哪出来实在是没有头绪。如果危险到来,那么这个危险源头是哪里?是其安公司、盛深公司,还是城致公司内部?

一根一根地吸支烟,王顾成感觉嘴里都生出了溃烂的疼痛感,干呕了几次,实在是没有头绪。最后还是无奈地说服了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爱海向王顾城请假回家,王顾成听完刘爱海讲了爸爸受伤和女朋友分手的事,安慰了几句,特地交代替自己买些慰问品,让刘爱海休息一段时间,回家照顾爸爸,和女朋友好好谈谈。盛深这边的工作暂时交给刘爱海新配的业务员小胡。刘爱海表示回家停留几天,工程开始前赶回来。

放下王顾成的电话,刘爱海心急如焚地看了看表,思量着今天必须处理完的几个手续。头脑中条块地划分着每个时间段,优化组合了半天,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再赶到车站,赶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列车。

眉毛、鼻子、眼睛使劲聚到一起地使劲拍拍脑袋,拿出包里的列车时刻表,蹲在经营公司走廊的地上,满脸焦急但极其细致地查看能否转车回家。可无论怎样计算,也没有明天上午出发直接到家那样节省时间。彻底意识到当天不能返回家了,刘爱海猛地把列车时刻表摔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路过的几个人好奇地打量着刘爱海,低声议论着走了过去。

蹲了一段时间,刘爱海慢慢站起身,原来的焦急心理变成了无奈与失落,拖着游魂一样的身体,表情麻木地办完了投标后的几个手续。

计划员小丁看到平时满脸阳光的刘爱海,今天木木呆呆的,就开玩笑地说着;“哎!怎么啦?小伙失恋啦?”

刘爱海动了动嘴唇,无奈地笑一下;“没事,丁姐。”

小丁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不好意思地瘪下嘴,快速地办完了刘爱海的业务。

小丁的话进一步刺激了刘爱海,在人生道路上走了31年的他,忽然理解了宋期俊落寞的背影,还有王顾成那无奈的表情和沙哑的声音。

低着头,无力地背着包,刘爱海一步一步挪出经营公司,来到附近的一家邮局,机器人似的把合同相关的文件快递给公司。又逛到了一家大型超市里,买了一些土特产,还挑选了两件精美的营养品,这是刘爱海向王顾成请假时,王顾成特意交代替他买给刘爱海爸爸的。         

在超市经过酒品柜台时,刘爱海眼睛盯着琳琅满目的酒,走过去又退了回来,反复了几次,终于抓起了一瓶烈性的白酒放到购物车中。刘爱海的犹豫是因为王顾成的警告,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喝酒!

到订票点买了第二天的车票,刘爱海带着热热闹闹的大包小裹和孤零零的心回到了住处。把包扔在地上,然后一下就扑倒在床上。十多分钟后,爬起来,找出那瓶高度白酒,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瓶,然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接近黄昏的时候,刘爱海被一阵紧迫的电话铃声惊了起来。找出电话,是翟庆会的号码。

刚一接通,翟庆会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刘爱海,你什么意思?!打了七八遍电话你也不接!你要干什么?!!”

带着浓烈醉意的刘爱海,被翟庆会的暴风骤雨砸得脑袋更晕了。“啊……?”

“你喝酒啦?!!”翟庆会气急败坏地喊着。

“没、没……”迷迷糊糊地想起王顾成的警告,用半长的舌头否认着。

“算啦!算啦!算啦!!没人管你!你马上把老系统机组控制系统改造工程的最终确定工程件清单发过来,今天合同签了,这边等着用呢!”翟庆会筋眉瞪眼地喘着粗气。

“啊……,我、我这就……发。”刘爱海爬起来,拿出笔记本电脑,歪着头,用脖子和肩膀夹着电话,醉眼迷离地身体晃动着。

屏幕模模糊糊,刘爱海用手指蘸了一点唾液抹在眼睛上,利用短暂的清凉感,哆哆嗦嗦地在几个文件夹中找了半天,把清单发了出去。

“发、发了……”话没说完,就趴倒在床上。

翟庆会一言未发,鼻孔大大地喘着气,紧闭着嘴摔掉电话。气哼哼地抽了一支烟,打开邮件,正要和以前的清单核对,电话铃响了起来。是生产科的童科长。

“翟厂长,3号机的大轴断了!”

“什么!!怎么回事!!!”翟庆会一边站起来,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安全帽。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不知道什么情况,生产线都停了!!”

“我马上去!你让维修的马上到现场。”看了一下表,还有半个小时到下班时。“仓库保管别让走!”

转身向门外跑去,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脑,冲着隔壁办公室喊道;“小张、小张!”

听到厂长焦急的声音,小张跑出来。

“你把我电脑里的刘爱海刚发来的清单……”想让小张和以前的核对一下,想想小张未必能搞得清,刘爱海的工作细致没出现过什么差错,就接着说;“发给生产部、计划部,让他们今天就把计划分解做出来。明天就动作。”

说完向外跑去,跑了几步回头喊着;“你、你就把我刚才的话写在邮件上,发完后给他们打电话。”

王顾成担心的危险彻底暴露了,醺醺然的刘爱海发出的清单是上一次规模稍小的老系统的“机组【操作】系统改造工程”的,而不是老系统的“机组【控制】系统改造工程”的清单!

查看历史,或回头细数人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一个偶然串联起来的。真正品味一下,那一个个偶然背后是不可阻挡的必然。

刘爱海虽然已经步入了成熟的边缘地带,但心理还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历练,怎么能抵抗住那个他认为可以排解自己苦闷、孤独的那个“酒”的诱惑?

虽然经过了半世浪海漂浮的王顾成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危险性,提出警告。但这一声音,对于郁闷得快要疯狂的刘爱海来说是多么的脆弱无力。

这种时候,刘爱海的错误难道不是必然?

一个错误不怕,可悲的是一错再错。

经验老道的翟庆会的愤怒和急切来源于一件事;时间紧迫!

渴望成就辉煌事业的翟庆会,伴随着企业的飞速发展,把“时间”自然而言地放在了一切工作的首位。这种心理状态下,自然就会用经验性的感觉来节省时间。因为刘爱海以往的细致和无差错,翟庆会忽略了核对也是必然了。

那么其他相关部门呢?如果有人仔细核查,那么也会避免这一重大失误。这几个部门不是按照某一个工程或者项目组织生产和采购的,是按照几个工程和项目的同类件、同类原料进行组织。这几年的狂奔似的发展,每个人都戴上了“时间就是一切”的眼镜,加之,经验性地认为翟厂长已经核对完毕的错误认识,就又给这一必然加上了浓重的一笔。

一件事情发生后,人们总愿意这样假设;如果不是那样……,或许……。

这世界上真有这个叫“如果不是那样……”的东西吗?应该没有吧!

按照这种思维方式,这个事件里的“如果”还应有一个,就是严谨的刘纪伦。每次刘纪伦都会把前后的材料仔细核对几遍,直到彻底确认了,才会进入下一步。而这次,这位“严谨先生”被急速发展的强大压力压趴下了,正把自己围城句号形状,高烧半昏迷地打着吊瓶。也许刘纪伦身体的崩塌也是飞速发展的一种必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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