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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二十一节-----第二十二节

【二十一】

出了经理办公区,王顾成没有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慢慢地向下走。站在生产安全科楼层,停了一下,看了看表,估计这个时间汪道全应该能在办公室,决定到汪道全那里坐坐,

汪道全刚从现场回来,正准备看一份报表。一见王顾成进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笑吟吟地亲切叫着:

“哎呀,老王。快坐!快坐。”说着拿起纸杯给王顾成接水。王顾成忙用手阻止,把杯抢了过来,自己接了水,嘴里呜呜地嘟囔着。汪道全听着王顾成的声音不对,露出疑问的表情。王顾成带着满脸不好意思的神情,笑着指了指脖子。努力地说出:“哑了……”

“唉!……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汪道全拍了拍王顾成的胳膊,摇着脑袋理解地说着。说完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你老弟真行!”汪道全是真心地说出这句话的。昨天看到王顾成出手挽救了被刘来神踹得稀巴烂的局面,佩服加感激。佩服自不必说,感激呢,自然是因为当时也在现场,如果局面失控,领导怪罪下来逃不了干系。就算领导理解发生这种事情时家属比较激动,自己也难逃在领导心中能力一般的结局。

王顾成虽然觉得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但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双手轻摇,嘴里发出沙哑的“诶诶”谦虚声。

汪道全压低身子,带着窃窃的笑看着王顾成,私密的神情、私密的声音:“我们那位神仙……”用手指了指楼上,“昨天可真把我弄服喽!开始我还说几句,可神仙自告奋勇,勇往直前!得,我还是让位吧,否则也得直接找个病床……趴……下去了。”把“趴”字拉了一个重重的长音。

直了直身子,带着无比后怕的表情,回忆着昨天在医院刘来神被啄得鸡毛乱飞的惨象。然后闭眼咧嘴地摇了摇头,“那场面……啧啧啧……惨哪!典型的群殴啊!”

一股强烈的笑意从王顾成身体里冲出来。“哈哈哈哈……。”2人爆笑。王顾成这个笑是真的,想到昨天刘来神的样子,心情也瞬间感到了一种轻松。可喉部的刺痛,让王顾成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脖子。本想照顾疼痛的嗓子,可脑袋里又闪现出刚才在于孝隆办公室里,刘来神猛地关了嘴,难以下咽地抻长脖子硬咽的神态,爆笑的感觉再次开闸,一笑不可收。

忽然一股悲伤的气息升了起来,只想哭,眼泪流了下来。意识到这感觉,马上用2只手去搽了眼泪。说来也奇怪,一阵大笑过后,又流了悲伤的眼泪,脑袋不再是那么木木的感觉,身上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抵不住喉部剧烈的疼痛,不得不用一只手按着脖子,一边呵呵笑着抹眼泪。

王道全看到了王顾成抹眼泪,只以为是王顾成笑出来的。摇晃着大号的头,手挠着还带着一圈安全帽印的头发,发出笑的余音。两人的笑声,又在屋中回荡了一阵儿。汪道全微笑的表情变成了笑意。

他知道王顾成是为了什么来的。停工整顿。

“老王,别担心”带着兄弟般的关切。汪道全是一年半前从车间主任调任生产安全科长的。原来所在的车间并没有城致公司的对应产品,调任生产安全科长后,和王顾成有了一些接触,也算熟识,但怎么也说不上能达到兄弟、朋友般感觉的程度。

昨天王顾成的表现让汪道全佩服和感激,自然也就拉近了心理和王顾成的距离。当然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那就是让汪道全心理一荡的那个电话,那个于孝隆让王顾成全力以赴的电话。

虽然王顾成这些年在盛深的业务飞速发展,人们也在胡乱猜疑于孝隆和王顾成的关系,但二人在平时场合表现的非常公式化,加上王顾成避免从上边压下来的感觉,事情尽量走程序,所以一般人眼中于孝隆和王顾成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味道。

昨天,刚刚和小胡爸爸妈妈沟通完的时候,虽然于孝隆也给自己来了电话询问情况,但于孝隆的第一时间的电话是打给王顾成的。这个电话让汪道全敏感地抓住了一些什么,那就是王顾成和于孝隆的关系非常深厚。作为于孝隆手下一员,自然也就知道应该怎么调整方向来面对眼前这位“老王”了。

“昨天从医院回来,到现场开了现场会。万幸啊!没有工亡。”一副后怕的神情。

“没有工亡,这事情就好处理一些。一号改造工程上边盯得紧。我们上报时,上边已经知道信了。肯定要拿出处理意见的。但按程序走下来,时间就很难说了。”见王顾成露出忧郁的神色,汪道全用手隔空向王顾成按了按,好像要阻止王顾成不良情绪的扩散。

“虽然一号工改造程工期紧迫,但整顿还是必要的,程序不能简化,但整顿的时间可以适当压缩……和提前。我们把工作向前做,今天我就安排了人到现场清查整改。你的人要积极配合一下。”

王顾成真心地感谢,做出影视剧里那种绿林豪爽的真心感谢姿势,凝重的眼神、微蹙的双眉、紧闭的嘴唇和使劲震动的抱拳。汪道全的手又隔空按了2下。

“老王,你不用谢我。这个工程的确太重要了。如果工期耽误,其他的后续工作就没法展开了。工期完不成,你难受,我们也吃罪不起。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们能尽快复工啊。”

王顾成象接受任务一样,凝重地点了点头。汪道全不争功,心理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对了,老王,一号改造工程那里,除了我们这边现场管理、联络以外,还有一部分业务属于工程部管理的。我们内部已经沟通过了,你再去看看。”

从汪道全的办公室出来,回想着汪道全的话,忽然觉得那句“……整顿还是必要的,程序不能简化,但整顿的时间可以适当压缩……”似曾相识,在哪听过……。低头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猛地想起是于孝隆早上说的。

“啊,原来是这样!于孝隆原则的意见确定了,而汪道全在这原则意见上又恰当的进行了扩展,把工作提前进行了。”虽然想到了于孝隆授意这一层含义,但对汪道全还是充满了感激,暗自想以后应该深入的和汪道全交往一下了。

想到这,王顾成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头脑也恢复了以往的清晰。大家都在努力地把事情向前推进,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也许是刚才的那个爆笑把自己情绪压抑的恶性循环打破了,接着又浓浓地添抹上于孝隆和汪道全让人感到安慰的一笔,王顾成这2天暗无天日的破灭感也淡了许多。

良性循环、恶性循环这2个词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会带来截然相反的人生。哪怕是一个极重的打击,也不容易把人击倒,但多个接连不断的伤害或者持续加强的恶劣情绪就会把一个极坚强的人彻底打垮,把事情搞得糟糕透顶、无法挽回。

事情不是被一件事就搞糟的,也不是用一件事就能弄好的。打破恶性循环,启动良性循环,太重要了,对事情如此,对人生也是如此。

想到这,王顾成脸上不再是刻意做出的微笑,而是那种能奈我何、充满信心笑容。

好事真的来了吗?哪有那么容易。

刘爱海的电话让王顾成的信心向上走了3步,又退回来了2步。

“老板,这边情况基本清楚了。哦,技术王科长他们也到了。我们一起看了货的情况。12箱货里有7件没有破损,有5箱货外包装损坏,我们打开核查了一下,有3箱只是外包装损坏,另2件损坏比较严重。”刘爱海说得不是很快,以便王顾成能够听得清晰明了。

“T3……呢?”从汪道全办公室出来后,王顾成感觉说话好了一些,没有了那种强烈的气短感觉,但还是充满了沙哑。

T3那几个工件是他最关心的,因为是能决定工期长短的关键部件。如果损坏,重新加工难度大、周期长。从再加工到运输、安装这一循环下来,最紧凑也需要15天时间。这期间整个安装就得停止,那样所有的事情也就应该画句号了。王顾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板。你说的是T3\T7还有H8这几个件吧?王科长确认了完好无损!”王顾成的心放了下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信心向上走了3步。

“仔……细核查,小心……忙中……错!”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所谓的老江湖也就是吃亏吃得多了、犯错犯得怕了。

“老板,放心,我和王科长反复核对了三次。B1\B3\T9,还有一些部件彻底损坏了。王科长说其他的件厂里都有一些备用的,只是,B1\B3\T9这几个还不敢确定。他需要和家里确认。”

王顾成信心又退回来了2步。他知道B系列件是组装件,有部分件需要外委加工。城致公司自己加工的部分,时间可以控制,1到2天就可以完成。外委部分就很难说了。如果刘纪伦和翟庆会准备了多余的备用份额,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没有……,记得在核算加工周期的时候,刘纪伦曾经说过,这几个件最快加工周期3天,加上运回城致组装,再到盛深这边的时间,最快也要9天。

王顾成又听到了脑袋中的嗡嗡声,嘴里又凑热闹地干渴起来。从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身体象沙漠中被灼热的阳光夺去了所有水分的小草,只要被外界的一点热风吹动,身体里所有的痛感、麻胀感、疲乏感还有干渴都会一股脑地冒出来。

“认领……手续……怎么样?”心里先放下B系列件,把这边剩余的部分先处理完。

“已经确认。办完了一部分手续,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处理。对了,马哥帮了很大的忙。回去我再细致汇报。嗯……估计,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把货发往盛深。”

“好,……让……王科长,还是……我自己……问家里吧。你……忙吧。”

“那老板再见,有什么事我再汇报!”

王顾成对刘爱海的细致还是放心的。心理盘算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还是安心了一些。最恶劣的情况已经消除了,虽然还不能保证一切结果都如意,但完成工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就算完不成,也很有可能控制在延期15天内,那样虽然要面对非常残酷的处罚,但还不至于一败涂地。除非,外委件供应厂家都没有备料……。

想到这,笑了一下,不会所有的万一都让自己遇到吧。暴雨过后,虽还没有见到太阳,但天上的光亮感已经有了。

和刘爱海通话的时候,同学二哥的电话进来了2次。王顾成看了号码,打了回去。

“二……哥。”王顾成酝酿了半天,舔了舔快干裂的嘴唇,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着,可声音就像一头来了脾气的小毛驴,我行我素,根本不理睬王顾成的努力。

“呦,怎么啦?嗓子哑啦?我说呢,我和小刘说要给你打电话,这小子说什么你有可能在忙,让我过两天再打。我核计着,再忙,能忙到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眯眼圆嘴地想解释着。

“得得得,你少说话。这边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手续。货车我联系好了,让你那个小刘兄弟自己谈价吧。呵呵,小刘这小子真不错!半夜到的,愣在交警队门口等了半宿。”王顾成想象着刘爱海使劲地搓着眼睛看着交警队大门的样子。“还有什么事就来电话,别和我说谢谢啊!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孩子带我这来,让我看看就行了!挂了!”

王顾成看着电话,在心里又把良性循环加了一笔。

拨通翟庆会电话,刚想了2声,翟庆会喊声就传了过来:“成子,你等一会,我和纪伦正在这核对呢!10分钟给你打过去!”迅速地放下了电话。

王顾成这时人已经走到了办公楼门前。环视了一下,向旁边一个比较隐秘的花丛走过去。办公楼出入的人太多,遇到认识的人肯定要打个招呼,如果站上10分钟,遇事就变成鸭嗓子的笑谈就会成了自己的标志了。 

王顾成虽然有些外表木讷,但是个急性子,最受不得等待的滋味。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社会的磨练,已经能涵养住心态,心情怡然地等待各种事情。但这次,王顾成几乎是快崩溃地等着表一秒一秒的过去。10分钟,翟庆会的电话没有过来。本想打过去,可一想既然没来,就是没有结果,继续等吧!

一秒一秒!12分22秒,电话铃响了起来,王顾成在第一声铃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接通了电话。

“成子,我这边没事。纪伦那边……,还是让他自己和你说吧。”纪伦的事,那就是外委了的事了,王顾成的心几乎要跳出来,难道一万里的万一又要出现?王顾成这次可真是体验到了怕井绳的滋味。

“纪……伦……”王顾成的声音有些焦急,带着浓烈的沙哑、气短。

“你嗓子……,哎,先不说。B3、T9外委的部分我们都有备品,只是差我们自己这边配套件,大会能在2天内生产组装完。头疼的是B1,外委的部分我们没有备品,是河北老王生产的。我给老王打电话,他就是不接。我又把电话打到他们销售部,说老板高兴给自己放一天假,早上来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又让他们查一下是否有和我们B1配套的成品,如果没有,是否有原料?最快几天可以加工出来。现在还没有给我回信。我又打了其他几家可以生产的,都说没有备料,必须现组织进料生产,时间肯定是来不及。成子,你那边安装几天后用到B1?”

王顾成心理算了一下;如果明天恢复施工,那么应该4天后用到B1。

“应该是……5天。”

“如果老王那里有成品件,加上我们这边时间……6天到。迟一天。如果没有成品件有原料,就算老王那今天就能安排生产,也要9天到你那里,推迟4天。如果老王没有原料……,哎!”刘纪伦边说边算,最后变成了对未知的无奈。

“我知道了……,联……系吧!让大会那边……把其余的抓紧处……理,发出来。”王顾成脑袋里的战鼓又敲响,虽然不是很激烈,但也把手指震得直跳。“你嫂子……怎么样?”

“嫂子,恢复的不错,你别担心。大会已经安排老炮家属今天就走。成子,你嗓子……”

刘纪伦想着王顾成独自一人是怎么承受这一天里排山倒海的事情的,心理一阵阵的难受。

“成子……,你在那边,自己注意身体!”还能说什么呢,也许只有这些了。

等待的滋味折磨人,但那还有结果的。未知呢?就像走进无尽的黑暗,剩下的只有恐慌。

吸了一支烟,静了一会儿,王顾成又拜见了曲副经理和工程部相关的负责人,对方的指导思想和做法和于孝隆、汪道全一致的,王顾成心理又安定了一些。

【二十二】

走出工厂,已经是午饭时间。忽然想起来从昨天早餐后,一粒米未进。可一点饥饿感也没有。心里想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表情漠然地找到一家超市,直接拿起一瓶矿泉水,忍着嗓子剧痛喝光。又拿起一瓶水和一个面包,边付款边捏着脖子,三口两口地就着水把面包吃了进去,嗓子撕裂一般的疼痛。收款的小女孩看着面前的人吃面包象和别人玩命一样,愣了一下,又低头偷偷地笑了。            

和面包做完斗争,走到街上,让嗓子的疼痛静了一下,叫了出租车,赶到医院。        

老炮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瞪瞪地看着天棚。听到旁边工人叫“老板“,急忙转过头,努力地要起来。王顾成马上按住他。

“好点……了吗?”边说边笑着指着自己脖子。“没……出息,哑了……。”

“老板,你看我,净添麻烦。”老炮满脸愧色。

王顾成用神色阻止了他。

“工地那……边你不用……担心。刘胖……领着,有什……么事……你帮着……指导。安装……马上就……能恢复。”

“老板,你别说了。”老炮和旁边的工人都劝阻着。

王顾成用手表示了一下没事。

“你爱……人今天……出发,估计……明天……。”还没等王顾成说完,老炮就火冒三丈地叫开了。

“她来干什么?!我一个人添乱还不够,都是自己家的事,受点伤能怎么的……。”

王顾成只能再次用表情和手阻止他。心理实实在在地感到了温暖。

“嫂子来……了才能……安心。这时候你……也需要……她在身边。”

电话铃响了起来,刘纪伦的,王顾成忙站起来,走到门外。

“成子,老王还是不接电话。销售也回信了,没有成品件。原料有,但线上正在生产另一批件,不能马上安排我们的,最快也得3天后。哎,这个老王。”

“再……联系。”

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比没有原料的最坏结果要好多了。王顾成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闭上眼,好好地体会了一下从悬崖跌落到崖底水潭里的滋味,没有粉身碎骨,虽然身体感觉到快撕裂一般的剧痛。但,终究活了下来。

虽然活了下来,但如果按照最坏的结果,城致公司还是要承受巨大的损失的。觉得烦闷,进病房和老炮又简单说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实在不想回宾馆,一个人待着那屋里一定会闷得发慌。所以在街上一个人闲逛着。

给程思发了短信,刘胖也打来了电话汇报了现场清查、整顿的情况。就这样把太阳从头顶一直逛到了落山,等待的刘纪伦的电话也没有来。最终忍不住给刘纪伦打了过去,关机。充满了狐疑,还是再等吧。又陪着月亮逛到了午夜10点多,才逛回了宾馆。

不饥、不困、不累、不乏,原来心里那种等待的焦急感也变得木木的。

坐在床上,2支腿并列地支在胸前,2只胳膊环抱着放在膝盖上面,下巴顶在胳膊的前臂,身体一前一后地晃动着,嘴里反复地哼唱着一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夜里11点半,王顾成整个人被突然想起的电话铃拉了起来。是纪伦的,马上接通电话。

“成子,这个老王!行了,明天一早开始生产。这个老王!一直坐到11点,屁股都肿了,老王把货发到盛深。这个老王……”刘纪伦发出明显的伸懒腰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虽然刘纪伦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王顾成还是大体知道了情况,欣喜下忽然感到嗓子好了一些。摸了一下喉部,却发现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汗把脖子都弄湿了。

“哈哈哈,你看我,你等等,我再伸下腰……。”

“呵呵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样一回事,可王顾成也不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我在河北呢!”

“在河北?”王顾成一下摸不到头脑,马上又反应过来,老王在河北。“你到老王那去啦?”

“是啊,老王不接电话,我实在没办法。在哪都是等,我就赶到了老王这。到厂里打听明白了,老王因为完成了我们的单子,高兴!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厂里人打手机他也不接。他不在,也没人敢把线上的生产停下来生产我们的。诶……!”说到一半,又听着刘纪伦伸展身体放松的声音。王顾成几乎把耳朵都塞进手机里,仔细又耐心地听着刘纪伦放松着。

“我就打听他家在哪。 嘿嘿,老王厂里的人开始还不敢告诉我呢!求也不给,说理也不给,我后来摔了杯子,还威胁说终止以后所有合作。嘿嘿,都什么时候了,敢不告诉我!”

王顾成实在想象不出一向温文尔雅、礼貌细语的刘纪伦能摔杯子闹事。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这两天的事情就是作揖、磕头,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自己经历过太多的成与败,真的有些看淡了。但城致公司的生存涉及上上下下几百人,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坚持下去的,纪伦不也是如此吗?

刘纪伦的话打断了王顾成的感慨。“到那一看,家里也没人。啊,他爱人前年病故了,孩子在国外念书,就一个人。没办法,我就坐在他家楼前等。呵呵,那个邻居大妈真不错,知道我等老王,还给我拿了个垫儿呢。要不然我这屁股非得陷到台阶里去。一直等到11点,他才回来。原来他到战友家去喝酒了,把手机忘在家里了。喝多就在那睡着了。”刘纪伦又伸了个懒腰。

忽然刘纪伦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吓了王顾成一跳。“哈哈哈哈,这个老王,哈哈哈哈哈……老王……看到我时候,还愣了半天,问我……问我,他不是在河北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王顾成也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痛苦地扭曲着脸,手捂着脖子,笑声一断一断的。

刘纪伦用笑声释放了激情,也释放了疲惫。接着说起来,他知道下面才是王顾成真正关心的。“别说,这个老王。平时你看他滑得象泥鳅,关键时候还真行!!听我说了这边的情况,马上给现场调度打了电话,等这个班的生产完成,明早就安排抢工我们的件。还给我出了主意,让我们把配套件发到盛深,他也把件发过去,现场组装。这样能省下几天时间。哦,我刚才和大会联系了,可行!老王为确保万无一失,还准备把技术人员也派过去!这样工期就一点也不能耽误了。”

再厚的云层,阳光也能从缝隙中挤出来。这就是王顾成当时的感觉。开始从刘纪伦的状态就已经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可当刘纪伦的声音实实在在在耳边把结果说出来时,自己的心还是猛地松了一下。

“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王顾成感到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侧,感到了饥饿、困倦、乏累……

“那得……好好、好好谢……谢老王。”王顾成几乎说出这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哈哈,他还谢我们呢!说我们帮了他大忙。其安的那些件快把他愁坏了,我们拿回来,他说救了他的命!”

刘纪伦不经意地提到其安,王顾成一下又想到了宋期俊,2个发狂对冲的角斗士、那个落寞点头打招呼的背影。虽然这片乌云没能够阻挡现在心里的艳阳天,可那黑黑的感觉还是带来了抹不去的郁闷。

“请他来……城致喝酒吧!还没……住下吧,快去休息。”坚持和刘纪伦说完这几句话,王顾成觉得电话象硕大的铅球,压得自己快要趴在地毯上了。

“我真得好好睡一觉了,成子,你也好好睡一觉吧。”

靠着床的一侧,坐在地毯上。王顾成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半闭着眼睛,2支腿随意地散落在身前,2只胳膊恨不得脱开肩膀的关节似的无力地下垂着,每一口呼吸都被虚弱的分成一个个小段儿,身体中快崩溃了的疲乏让王顾成无力再去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吸。头却在微微地晃动,嘴里反复地哼唱着一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梦里端着碗和女儿的奶瓶撞杯,碗里是妈妈熬的酸萝卜鲫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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