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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职场励志 > 商累 > 第 1 章 【1】能忍受,但TMD难受
第2节 第三节-----第四节

【三】

城致公司的小会议室里静静地坐着三个人,王顾成、刘纪伦、翟庆会。

三人面前的茶杯冒出袅袅的热气。每个人手里的香烟也慵懒地升起丝丝的青烟,把三人浓浓地包裹起来。咋一看,三人倒有点像福禄寿仙翁在飘渺的仙境里调笑。三人的形象和福禄寿三星还真有一些相似,王顾成很象禄星,白皙微胖,双腮圆润,五官清晰却不过分硬朗;翟庆会浓眉大眼、厚唇阔鼻、高大健壮;刘纪伦清瘦高额、鼻长指尖、文气清秀。只是三人的表情却像从仙界被踹到凡间的那种郁闷与无奈。

三人是高中一届的同学,不是一个班。高中时并不很熟识,几次同学聚会后,脾气秉性并不很相同的三人却鬼使神差、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起。

人的朋友交往很奇怪,细品品自己的朋友圈可能只有2种人,一种是和自己极其相似的人,而另一种必然是和自己三观相同,脾气秉性和自己近乎相反的人,也许这就是互补的魅力吧。

三人就应该属于第二种类型的朋友。王顾成稳重坚韧、略显有点大方之家的木讷。翟庆会急躁实干、风风火火、动感十足,而刘纪伦精明文气、儒雅俊秀、略显有些孤傲。7年前一次酣醉的聚会,把有着共同的人生愿景、在不同十字路口四处啥么的三人彻底绑到了一起,成立了为工矿生产配套的城致公司。王顾成任总经理牵头负责外围市场,刘纪伦负责财务供应和周边工商税务协调,翟庆会负责现场生产管理。

三人的分工自然配套,成全了各自的兴趣也符合了他们自己毕业后在社会上的轨迹。

王顾成学的是工科,毕业后分配到了家乡的一个小型国企。一腔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迅速地被身边的扑克、荤笑话打得七零八落。在父母的压迫下,咬牙坚持了两年半,忍无可忍,辞职走人。在家人帮助下,干起了生产民用日用品的小厂,红红火火,终因一个急于发展的冒险投资,导致一败涂地。扛着脑袋游走他乡,终于落脚在一家刚刚萌芽状态的生产工矿备件的民营企业中,从业务员做起,兢兢业业地干到一人业务量占整个企业销售额的50%,升至销售经理。家族企业的通病最后毁了那家企业。王顾成无限惋惜地离开。在做业务期间,结识了一家外资企业的中国区销售经理,得到赏识,于是自然的成为了一名独资企业的白领小区业务经理。命运弄人,这一外资企业的中国区业务在一英国总经理带领下,顽强地坚持哪怕是一支圆珠笔大小的国外习惯,自己的中国式思维被砸得满头是包。最后结局自然明了。和翟庆会、刘纪伦熟识的时候,正是在家反省、痛定思痛,准备再战的当口。

翟庆会的经历比较单一,工科本科毕业后,也回到了家乡,进入了一家大二型国有企业。踏实肯干、风风火火,逐渐的展露出现场生产管理的才能,三十出头升任到车间主任。无奈脾气暴躁、直言无忌,一次开会时怒不可遏的把生产厂长暴揍,被厂长呵斥时,竟然直斥工厂管理弊病。当然车间主任乌沙马上拿掉,换上一顶有“处分”字样的带上。落寞地喝酒解愁,醉时只有一句话“我要是有个厂子……。”

刘纪伦经历象性格一样,文静稳定。大学学的是财经,毕业后分到家乡的财政局。本想到业务部门享受支配数字变化的快感,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重用留在了局办公室。发下狠心,拿出字帖,把字练得极其恶劣,无奈手写报告时代被计算机掩盖替代,终不得愿。整日懒散困顿,恨不得每天睡上20小时。

就这样,举起酒杯,一声大喝“干!”之后,城致公司成立了。共命运、无猜忌的打拼,使城致公司从开始懵懵懂懂的小嫩芽成长为业内小有名气的中型企业。对于三人来说最大的兴奋点就是围在那个小酒馆桌旁,伴随着啤酒、土豆丝、花生米的远景规划了。可是当梦寐以求的机会来临时,却没有带给三人丝毫的兴奋与高兴,而是压抑的苦涩。

“唉!原来我想,这么难受,不如放弃这次一号改造工程机会,稳扎稳打一些,可如果这次一号改造工程得不到,以后的供应份额肯定会大缩水。”王顾成低声地自言自语着,声音里带着无奈。

王顾成由于曾经的冒险扩张导致失败,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冒险向前的决定可能会容易下了。可现在身边两个生死相依的兄弟,还有公司那几百号靠着城致公司生存的员工,却让自己进退维谷、取舍不定。

“说说啊,阿伦,你什么意见?”王顾成看了一眼刘纪伦面前摆放的标志性的笔、纸、计算器。

王顾成对数字的感觉有些模糊,而对人性和事物发展的逻辑推理有着特殊的灵性,天生对数字敏感的刘纪伦恰恰弥补了王顾成这一缺欠。

“这次一号改造工程的回款会怎么样?”也许因为财经专业,也可能这几年一直在管理财务、供应这些和“钱”相关的事情,刘纪伦考虑问题总是习惯性地从“钱”这个基准点扩展开来。

王顾成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刘纪伦不同,更多地是从事物的走向、逻辑方面下手,但“钱”是永远不可能回避的。所以耐心地回答着刘纪伦的问题。

“盛深现在资金充足,又是重点工程,款项应该优于正常情况。如果按正常规矩,30%的预付款,合同签订后半个月就应能到位。工程完后验收合格,能给到总价的90%,也应该在45—60天左右到账。质保金那块就不急了。”

刘纪伦按了几下计算器,在纸上列出了几个算式。然后若有所思地用手摸着面前的杯子。

“如果回款能保证……,资金方面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把手头的承兑汇票贴现应付现金购买这一块。……也就是损失一些点数。”刘纪伦用手指弹了一下茶杯口,茶杯发出“铛”的一声,而且小心地带着一点回响。

“但合同签订后,准备时间……实在……太短了!”刘纪伦看了一眼王顾成,又看了一下翟庆会,五官无奈地挤在了一起。

刘纪伦在面前的纸堆里找出几张。看着上面的数据,想了一下说;

“具体数据我就不念了。有几家供应原料怕是……太紧张!就担心中间有什么变动。那样怎么也不可能保证60天这个工期。如果一号改造工程把握大,……我倒是可以提前安排组织一些原料。就算合同不成,以后也能用到。但有几样是不敢提前进货的,终究我们是后续备件供应为主,工程的业务量小。如果一号改造工程下不来,那么占用的资金太大,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刘纪伦弹了一下茶杯的下部,茶杯发出略带沉闷、短促的“铛”的声音,刘纪伦似乎感觉这个声音才符合现在的心情,又弹了2下,抬起眼,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王顾成。

王顾成感觉到刘纪伦在看着自己,抬起头看着刘纪伦。从他的眼里看到一句问话“一号改造工程确定吗?”

王顾成苦笑了一下,躲开刘纪伦的目光。

“大会,你什么意见?”侧扭着头,看着坐在窗前,和一株绿色植物对眼的翟庆会。

翟庆会使劲地揪下一片微微发黄的花叶,整个植物的干、茎都激烈地抖动起来,有几片叶子飘了下来。翟庆会咧着嘴,马上伸手扶住树干。

“我?一样。有一些后续能用到的件可以提前生产,就像纪伦说的,和一号改造工程相关的几个件不敢提前安排。如果都压到签完合同再干,就算把腰累成三节我也干不完,保证不了两个月的工期。除非……,除非把另外几家的活向后推。反正……,反正你要是能和那几家平衡过来,我就只能这样了。”说到最后一句,也用刘纪伦那样的询问眼神看着王顾成。

王顾成皱着眉看了一眼满地的落叶,有些烦躁地吸口烟。“那怎么行?那几家延迟发货估计不会同意,就算违约罚款也受不了啊!”

“再说……,关系也伤不起,一旦没信用了……”王顾成开始的高八度声音渐渐的变成了低音自语,低着头,脸上也是无奈的表情。以往的扩展业务虽然也是充满了风险曲折,但向上的动力总会让王顾成斗志昂扬,为什么这次推动自己向前的,却是郁闷和无奈。

“那……,你让我怎们办?”翟庆会嘟囔着。在生产领域里如鱼得水的他给不出王顾成答案。

又一阵让人感到胸要憋炸的沉默。

“成子,如果不做一号改造工程,后续份额能受多大影响?”内心里,刘纪伦并不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半个月前,三人还因为一号改造工程后续供应带来的城致公司上台阶感到兴奋,现在却被工期提前30天造成的生产供应极度紧张把那些美好的愿望打得支离破碎。

王顾成向后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虚握着右拳,一下一下的轻砸着额头。“盛深工程完后,生产会向新系统倾斜。一年后老系统要再改造,新系统后续供应是和工程配套下来的,我……核算了一下,新系统后续供应拿不下来,再减去老系统改造造成的产品停供,我们的供应份额比例会……减少一半。也就是每年在盛深公司销售额可能减少将近3000万。”

小会议室是按照王顾成的意见布置的,没有一般会议室那么肃杀刻板。因为这里基本上是三个人商议事情的地方,王顾成不想让几个人的心情被刻板的线条弄得那么紧张,所以在装饰里增加了很多曲线、绿色植物和温馨的颜色。三人都喜欢在这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流连、商议、畅想,可今天温馨放松却像请假离开了,植物的嫩绿也隐藏了起来,只剩下满眼满鼻的压抑的墨绿。

“合同……我们丢不起……”王顾成使劲地吐出一口气,象要把屋中压得自己快上不来气的墨绿吹开。

翟庆会满眼焦虑,把半只烟使劲摁到花盆里。看了一眼王顾成,心理嘀咕着“一会儿又得唠叨了”。把烟头拿了起来,回坐到桌前,塞进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随手不自主的又拿起了一只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哥呀,合同把握到底多大呀?”皱眉觑眼地看着王顾成。

“盛深对我们是有倾向性的。”王顾成闪过一丝满足的表情。

“终究,在竞争这几家里我们的综合实力最强,如果我们做不了,其他那2家也不太可能做下来,而且这些年的产品质量和信誉都是盛深认可的……。”王顾成吸了一口烟,烟灰已经长得到了极限,小心地拿着烟,避免烟灰掉下来。

翟庆会拿起满是烟头的烟灰缸,眼睛向下直盯着手里的烟灰缸,拱着嘴,慢慢移到王顾成手前。王顾成弹掉烟灰,看着翟庆会的表情,笑了一下。随即收敛笑容,继续说着;

“我想我们城致并不怕供应和生产这边压力太大,虽然难受,但这些年我们也就是这么挺过来的。只是担心,如果不提前调整生产和准备供应,工期注定要完不成的。那样,信誉丢失不说,拖延必保工程的工期处罚非常严厉,哎!重点挂号的工程……,短期的延误,罚些款还好说,如果影响了其他的后续工程,追责起来……甚至我们老系统的供货都可能受到连带。”

对于上下瞩目的一号改造工程,延误工期这条路,王顾成是不想走、也不敢走的。

一号改造工程如果延期交付,就会全面地影响到其他的后续工程的工期,这一点是盛深公司绝对不能忍受的。受到的惩罚也是极其惨烈的。

于公方面,惩罚的残酷性会让违约公司遭受重创,信誉和能力也会受到质疑,进而可能带来全面的封杀。

另一方面就有可能来自于“私”的报复。一是甲方相关的管理单位和人员要受到株连追责,这些单位和人员的报复也会加速自己公司的败落。二是工程违约发生时,有些厂家为自保把责任搅浑,推责到甲方。就算甲方承担部分责任,躲过了于公方面的处罚,但报复还是躲不掉的。被追责的人员、单位的私下报复会更惨烈悠远。所以超过极限的违约,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自己苦心积攒起来的市场,由于信誉坍塌,迅速萎缩下去。

王顾成拿过刘纪伦的纸和笔,边想边在上面写着。

退出----份额萎缩!

介入-----正常工期完不成!

后延工期XXX

提前生产、准备------风险!!!

能否中标?????

愣愣地看着自己写的几个字,默默地吸了一支烟。

“哎!前狼后虎啊!……如果一旦合同失手,损失真是承受不了。招标……”王顾成脑海中闪过一张英俊、微笑但带着几丝油滑的脸。

心理无奈地想着“这三家无论谁得到合同,想完成工期,就得冒险提前生产。招标会发生什么,谁能知道呢?”

努力地摆脱自己由于以前冒险造成的心理阴影。

“我还是倾向拿下合同。不做,份额萎缩,是等死。放手一搏,生死各半,还有生的机会!!生产和供应做好提前生产的准备。”使劲地按灭烟头,看着看刘纪伦和翟庆会,王顾成的语气逐渐地坚决了起来。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王顾成的心理暖了一下,三人的这个场景在7年的合作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就像三个人手挽着手,无畏的向着乌云密布的天际挺进。这种感觉每次都能让自己的内心坚定,让自己的“小”和“不安”逃得无影无踪。

“好!纪伦、大会,我再把盛深这边的事情捋一下。你们也各自核算核算,等我消息,一旦确定就开始动作。”

王顾成站起来走到刘纪伦和翟庆会身后,把手放在二人的肩头,使劲握了握。

“没问题!”

王顾成没有把闪过内心的那一点担忧说出来,他知道在不得不为的条件下,纪伦和大会需要的更多是信心和鼓励。

【四】

城致公司生产区里,两座百米长的蓝色彩钢屋顶厂房整齐地矗立着,空气中偶尔传过来机器生产的嗡鸣声。从厂房方向,拐着直角弯延伸过来的宽阔的甬道,在路边树丛的簇拥下,连接在办公楼前外圆内方图案的广场上。几条时隐时现的红背鲤鱼在广场中间的喷泉池中悠闲地漫游。广场侧面的停车区,整齐的停放着四辆商务轿车和一辆SUV吉普,车顶偶尔在阳光的照射下跳跃出一点点耀眼的光。

远处厂门口,两辆运货车正在等待门卫的核查。运货司机陪着门卫边走边指点着车上的货物,隐隐约约的两人都露出笑容,就像熟识的人在开着悠闲的玩笑。

王顾成站在办公室窗前,双臂在胸前环抱着,烟头的热力已经向左手食指和中指逼近,王顾成没有理睬它。看着运货司机和门卫隐约的神态,王顾成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纪伦和大会的坚定给了自己信心,渐渐的,内心里浮现出工程完成后,城致公司机器轰鸣的为盛深生产供料的场景。内心的向往把嘴角也推了起来。“挺过去,一切就都好啦!”

绚烂多彩的向往着。忽然被车顶的光感刺动了一下,心里一丝阴霾闪现了出来。是什么?是那张英俊、微笑但带着几丝油滑的脸,王顾成甩甩头,努力地想把这张脸扔出大脑,可那张脸就象天边快速飞来的乌云一样,无可阻挡地吞噬了刚刚看到一点晴空的心情。

王顾成坦然地笑了一下,既然甩不掉,就好好地把事情想透彻。

面对极大的压力和未知的风险,不同的个性和心理承受力会促成人的不同行为,也带来了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生际遇。扭头躲避的心理谁都会有,谁都希望那些风险和压力会象风一样在身边溜过去,而只把阳光般的美好留下来。真正能够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直面人生的又有几人呢?

这种时候,王顾成总是会强迫自己把脸转过来,面对着压力和风险,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头脑冷静下来,才可能不作出致命的误判。

坐回了椅子上,按灭已经烧到根部的烟头。拿出笔和纸,又慢慢地点燃了一支烟。让眼睛直视那张英俊、微笑但带着几丝油滑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是宋期俊,其安公司总经理。一位世人眼中的“商人”。

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这张脸,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金丝眼镜后的那张俊俏笑脸让人感到多礼和亲近。

“我初来乍到,你老兄是前辈,多关照啊!”

这几年,这张笑脸见了很多次,王顾成越来越觉得那张面具似的笑脸背后隐藏着一颗冰冷狡诈的心。

其安公司的业务很杂,连城致公司天天在盛深现场的业务刘爱海都说不清其安公司都涉及了哪些业务。

原来和城致公司供应同种料的有三家公司,其安公司是3年前才介入的,那时其安只是备用厂家,应急的试验性供料。2年前有一个改造工程,城致公司由于与业务主项偏差太大没有介入,另外2家和其安公司介入了争标,不知什么原因其安公司半路退出了。而另外2家由于被举报串标受到了处罚。其中一家被做了全面停止供货处理,另一家被处罚减少供应份额。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王顾成还有些窃喜,这些供应份额或许能够被瓜分,自己的供应量还能够有所提升。没料到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自己的份额没有改变,而停料那家公司的份额,以及涉案的另一家公司被处罚性减少的份额,全部都归到了其安公司的名下。

“肯定是其安做的手脚!”业务刘爱海恨恨地说着。“其安来之后,味道全变了。原来我们三家配合都很好的,各种料供应机会都均分着来。现在一些难干的检修料都变成我们的,而其安通用料的份额却长了起来。虽然总核定份额没变,哪好吃哪难啃谁不知道啊!!”

刘爱海的这种牢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王顾成虽然没有在刘爱海面前表露出什么,但也觉得气闷,甚至有几次被激发出放手搏一搏的心态。因为这些事也策略的找过相关科室和于孝隆。于孝隆露出无奈的苦笑,只说了一句;“干好自己的工作吧!”思量一番,王顾成把这句话转送给了业务员刘爱海,只是在于孝隆的话上又加了一句;“原则问题不能让步!”。而自己也在内心时时留意其安公司和宋期俊的动态。

自从于孝隆让自己干好自己工作之后,每当提及其安公司的时候,王顾成脑海里就会配合地出现于孝隆那张无奈的笑脸。

这次那张英俊、微笑但带着几丝油滑的脸闪现后,于孝隆的无奈苦笑也适时地出现了。原来和其安公司的竞争还是隐性的,这次却要面对面地铠甲对阵了。

商海沉沉浮浮十六七年了,王顾成经历过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竞争和商斗。虽然每次具体情况不同,自己的策略心态也有差异,但每次王顾成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豪情。可这次却怎么也挥不去心头隐隐的一丝担忧和无奈。

王顾成知道这个担忧是什么,“无奈”的感觉是公司需要突破极限给自己带来的,而那一丝“担忧”就是于孝隆说“干好自己工作时”的无奈的表情。王顾成拿起笔工工整整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于”字。

从那天于孝隆的表现看,更多的是对自己60天内能否完成组织施工的担忧,以及带给城致公司极大压力的不忍。虽然没有非常明确的表示,但于孝隆在内部会议上,对参与竞争的几家公司的对比意见,王顾成还是从侧面打听到了。

于孝隆是个认真客观的领导,虽然在一些小事情上不得不对外界的压力做出适当的妥协,但在原则问题上他还是能够坚持住的。一号改造工程上,于孝隆肯定要承受了强大的上面压力,这次他能坚持住吗?

王顾成在纸上画上了一个问号,接着又重重的画上一个叹号。

“能的!”王顾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脑海中闪现出于孝隆略显清瘦,但刚毅坚定的脸。

与其说是对于孝隆个人的信心,不如说是城致公司的实力和信誉给于孝隆带来了肯定。王顾成曾经派人从各方面了解过相关的几家公司。因为是同行,城致和其安等几家公司都有交叉的、共同的原料供应公司。侧面通过这些公司,王顾成把其安等公司的规模、生产能力、资金状态都大体上摸出了脉路。

“呵呵……”王顾成嘴角似笑非笑的挑动了一下。别的公司不敢说,按照其安公司的行事风格。肯定也会把城致公司的情况摸得门清。如果是正常施工周期,那么自己的城致对比其安是有一些优势,但不明显。而这次60天工期,就把城致公司的优势绝对化了,城致公司都需要达到极限状态的应对,其安和其他公司是绝对不可能突破和逾越的。

“提前30天,……”王顾成用笔把脑海中的30天,轻轻的写在了纸上。也许这次工期提前30天不是上天给的魔咒,可能真是给城致公司难受但还能忍受的不二机遇。60天的工期要求,虽给城致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另一个角度也把非实力因素的人际关系干扰挤了出去。

福兮!祸兮!事物总是存在着两个方面,从不同的角度看,就会得出不同的截然相反的结论。而两者的转化往往归结于人观念的倏然调整转变。

想到这,王顾成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点。

“哎呦!”手指忽然刺痛了一下。原来手里的烟不满王顾成的忽视,执着地燃到手指的边缘,狠地咬了王顾成一口。把烟迅速地扔进烟灰缸,用嘴吹了几下还胀热的手指,王顾成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业务员刘爱海的电话。

手机里响起刘爱海气喘吁吁的声音。

“老板好!”

“干什么呢?呼哧带喘的?”王顾成真心的喜欢这个小伙子,精明干练忠诚,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刚得到一些消息,看手机没电了,跑回来充电。正想汇报,您电话就进来了。老板别撂,我把充电器插上。”

王顾成微笑着听着电话,等着刘爱海插上充电器,只听得电话那边象球场打球一般乒乒乓乓的声响,王顾成感觉到了刘爱海的兴奋。这小伙子平时是非常稳重的,今天这么毛手毛脚肯定是有重大的消息了。

“老板!……老板,好消息!”王顾成笑着想象着刘爱海嘴角上翘,双眼放光的样子。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60天这个工期一下来,其安公司和一民公司就放风不干了。我今天到经营公司听到,一民明确地退出竞标了。听说其安的业务员也漫天的牢骚呢。”刘爱海总是能把握住事情的走向,对一些关键信息和可能影响事件发展的情况都能够及时掌握。王顾成对刘爱海的方向感和敏锐性总是感到满意。

王顾成对其他家并不担心,其安公司才是内心的隐隐担忧。“其安退出了吗?”

刘爱海歪头觑眼地摇了一下头。“那……那倒没有确切信儿。不过,工期这么紧,他们想干也干不了啊?!……”

忽然,微低着头,眨了2下眼睛,声音有点神秘地说;“对了,老板。我特地打听了一下其安的宋总,好像他一直在盛深。”

“哦,他一直在盛深?”王顾成心理闪了一下,微微地皱着眉毛,然后闭上眼,挑起右手大拇指,用指甲在额头上划了几下。

“这样,刘,你再把投标的环节清晰一下。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呃,特殊的感觉,马上给我打电话。预计什么时候投标?”

“20天之后吧。这次盛深总公司那边把整体工程的工期都压缩了,经营公司那边也按着工序天天在招标。我每天到施工现场看施工进度,基础已经完成了,这几天结构件安装已经开始。干完一项,马上进入下一环节施工。按时间安排快到我们了。一旦时间确定,我马上给您去信。”

“好,那我15天之后……,不,10天之后到盛深。”

手指有感到了烟头丝丝逼近的热度,王顾成看着只吸了一口的香烟,脑海里却满是那张英俊、微笑但带着几丝油滑的脸。

放下电话,掐灭烟头。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头和椅背之间。闭上眼,慢慢地摇着头;“一直在盛深……”

宋期俊一直在盛深,这一消息让王顾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异样感。

第二天,在王顾成和刘纪伦、翟庆会碰头商议时,刘纪伦的话就更让王顾成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成子,我这边基本都落实了。提前组织进料都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资金能保证,时间都可以确保。我把其他的用钱方面都压缩了一下,全力以赴应付一号改造工程。只是有几家提出短期内如果大量供货,价格要调整。河北老王那要加价5%,我和他谈了很多就是不放口……”刘纪伦没有看王顾成,左手拿了厚厚的一摞纸,右手从那摞纸中一张一张的拿出来,看一眼,然后一张张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河北老王?”王顾成瞬间地感觉到了什么。急切地打断刘纪伦的话。扭过头,微皱着眉毛,看着刘纪伦,询问着;“是那家也给其安供货的老王吗?”

“是啊,老王还抱怨说,怎么都一下喊口号式的都要增加订货,多得他吃不消。还说反正他给别人也加价5%.”刘纪伦在刚刚放到桌上的纸张里,翻动几下,拿出一张,放到王顾成面前。

“……是其安吗?什么时间跟老王提出增加供货的?”王顾成没有看刘纪伦放过来的纸,仍皱着眉看着刘纪伦,询问着。他的兴趣不在具体数量和价格上,而是其安的行为。

刘纪伦狡黠的一笑。“我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我和老王套了半天,这些信他都漏了出来,其安公司就在我打电话之前和老王谈的,而且不是询单,是下!订!单!”

事情已经很清晰了,其安业务员放出风来说有可能不做,而实际动作却已经开始了。提前30天的工期不但没把其安公司吓退,反倒是胜券在握的态势了。

王顾成低头慢慢地吸…..低头慢慢的切的瞬间的公司听到,那家面了解过相关的几家公司,了一支烟。原来觉得是城致公司一只脚悬空的站在悬崖边,现在看来更正确的说法是城致公司和其安公司都站在悬崖间的独木桥上,而且都有一只脚伸出了悬崖外。

使劲搓了几把脸,双臂扩胸动作式地振了几下,忽然呵呵呵的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刘纪伦和翟庆会的心绷了起来。他们了解王顾成,只有在重大决策时王顾成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发出、这样的笑声,就像拳击运动员系紧了拳套、咬住了牙套,双肩抖动几下走近那即将是暴风骤雨的拳台。

“看来这次真是你死我活了……”

“其安是志在必得了。这么早下单就是在抢时间。不过按照他们公司的生产能力,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60天工期的。看来他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拿下单子再说。至于工期完不成,就会纠缠盛深配套责任,搅到后来谁也说不清,违约处罚其安是准备扛着了!,呵呵,真是下了血本了。”心理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惨烈,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

“那、那就不能和盛深公司反映一下这种情况?其安就敢确保拿到合同?”翟庆会连珠炮式地发问,眼角使劲挤着,噘起的嘴唇像个圆圆地汤圆。

王顾成看了一眼翟庆会,笑着摇摇头。“不行,大会!提前30天,本就是资金和生产能力的综合考验。虽然有资格评审,我们心里清楚,却很难说得清。隆哥的心理应该是有感觉的。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情和他说明,他会为工期负责,强烈地抵制其安。那样,就会有人说他有倾向性地打击。事情只能变得更糟。不但其安的资格不能被取消,连隆哥也要受到牵连。”

“哼,就让他这么得逞了?”翟庆会咬着牙,鼻孔一张一张恨恨的嘟囔着。

“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能够中标?”王顾成用手拍了拍翟庆会的胳膊,眼睛坚定地看着刘纪伦。

王顾成面无表情,声音平淡。“纪伦,你和大会再把成本核算一下,我要成本价投标!”

“成本价!?”

刘纪伦紧锁着双眉,翟庆会的五官几乎扭曲地串了位,几乎同时喊了出来。随即两人对视了一下。看到王顾成坚定的表情,二人的五官也逐渐的回到正常的位置。二人心理都清楚王顾成的决定是正确的。

……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好,我让刘爱海放出风,说工期紧,造成公司成本压力太大,并且只有我们城致才有把握完成工程。纪伦,你组织进货时,对那些和其安交叉供货的厂家,就像那个老王,要斤斤计较一些,也把成本的压力说出去,形成高报价的印象。”

“大会,按照原定方案调整生产。”

三人都知道,调整生产的话一出口,一场只有一人生存的俄罗斯轮盘赌正式开始了,枪下2个人,城致与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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