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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你爱我太多

一个谎言,欺骗了所有人,荒废了他们的一生。

有些疲累地回到家,空旷的大厅中赫然立着一架漆黑的钢琴,她震惊地走过去,手指覆上黑白分明的琴键,那冰凉的触感让人着迷。琴身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一个含羞的少女,静静地伫立,等待着她心上的少年。

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键,动听的声音便敲击着苏半夏的耳膜,厚重而又清澈。“是一架上好的钢琴呢。”苏半夏呢喃。

“你的眼光可真厉害。”黎亚修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自打苏半夏来了之后,下厨便一直都是他的活儿,“这是斯坦伯格的钢琴,纯手工制造,每年最多打造几百台。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的,就想给你买最好的,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再去换。”他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样子像极了一般的家庭煮夫。

苏半夏摇摇头:“不用了,这架钢琴就已经很好了。”她笑道,“谢谢。”

黎亚修脸一红,走过去,轻轻环住她的肩膀,道:“能为我弹一首吗?”

苏半夏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优美的琴声从指尖流泻,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犹如舞动的精灵,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犹如钢琴曲的名字一样,广阔无边,寂静深邃。苏半夏手下的曲子好像有了生命,黎亚修能够听见那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曲完毕,黎亚修还沉浸在音乐所打造的世界中。

苏半夏微微抬眼,打断黎亚修的沉思,道:“我饿了。”

黎亚修闻言,马上钻进厨房,在里面喊:“再坐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看着他进入厨房,苏半夏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眸冰冷。如果想知道那封信的下落,试探经手过那封信的黎亚修,是最直接的办法。

就连在餐桌上,黎亚修对她的关怀依然无微不至。他舀了一碗汤递到她的面:“这是乌鸡汤,你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苏半夏接过,喝一口,果然口齿留香。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小武给我的信,真的已经不见了吗?”

黎亚修的汤匙忽然掉在了桌子上,他慌忙捡起,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轻笑道:“上次就告诉你,淋湿了,连一个字都看不清了。”

苏半夏“哦”了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喝汤,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也没有再追问。

入夜,黎亚修的房间没有半点光亮,月光倾泻在宽大的床上,却空无一人。黎亚修正坐在办公桌旁,缓缓地点燃一支烟,打火机“咔嚓”一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借着打火机的光,黎亚修打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

他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没有毁掉这封信,明明只要烧掉,半夏就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就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每次面对这封信,他就觉得自己是个恶魔,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用肮脏的手段阻隔了苏半夏和单郁助的幸福。

他把信再一次扔进抽屉,身体往后一靠,在黑夜中,那双暗绿的眼眸如同精灵的颜色,他缓缓闭上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苏半夏逐渐离开的身影。

第二天,黎亚修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明明还是早晨,天空却阴沉得像一块抹布,仿佛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滴出水来。

苏半夏穿着睡衣,打开了黎亚修的房门。他的门从来不锁,因为他深知半夏对他的事不会感兴趣。她赤着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踱步到黎亚修的办公桌旁,她的眼睛停留在底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

黎亚修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却只是用了一个简单至极的锁。苏半夏没有钥匙,但是她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把锁撬了。

空荡荡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暗黄的信,苏半夏的手开始发抖,心也开始狂跳不止。拿起那封信,上面某一些字还残留着被雨水晕开的痕迹……

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屋顶上,也重重地敲击在苏半夏的心上。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外面的天一下子就黑了,仿佛暗夜,又如世界末日一般看上去让人绝望。

苏半夏像发了狂一样冲出家门,她只穿了一件棉质的睡衣,刚一接触到雨水,便被淋了个透,她赤着脚,在山腰的水泥路上狂奔。棕褐色的卷发耷拉在脸的两侧,显得狼狈不堪,苍白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有那双咖啡色的眼眸,像是被清洗过的曜石,明亮得不可思议。

还是冬季,路人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暴风雨又增加了不少凉意,让人们不禁裹紧了衣服。当一个赤着脚、浑身湿透的女孩儿在路上狂奔时,人们诧异的视线便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纷纷惋惜,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原来是个疯子。

苏半夏仿佛对侵入身体的寒冷没有丝毫的察觉,她只知道要去找单郁助,她要找到单郁助!纤瘦的脚已经被利物割破,她的背后一路鲜红,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单郁助!

单氏。单郁助站在窗前,将头靠在干净的玻璃上,眼眸中满是散不去的忧郁。他看着楼下打着伞的人匆匆走过,便有一种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的哀愁。

当一个白色的点闯进他的视线,他的瞳孔瞬间放大,那个逐渐清晰的人影让他的心开始不正常地搏动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趴在玻璃上,那个人……那个人,是半夏!

单郁助动作迅速地冲出办公室,急急按下电梯门,却迟迟等不到电梯。他狠狠地砸一下电梯门,直接冲向了旁边的楼梯,噔噔的脚步声混乱而又匆忙。

当单郁助冲出公司门口,苏半夏便狠狠地抱住了他。她的身体冰冷,已经有些僵硬。

单郁助心疼地紧紧抱住她,雨水将他名贵的西装打湿,他恨不得把苏半夏裹进怀里来制止她的战栗:“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穿件外套就出来?”

那样带着责备的温柔语气,那样温暖的怀抱,这是单郁助啊,是她爱的单郁助啊!

“不是姐弟……”苏半夏在他的怀里,低声浅浅地说道。

雨声很大,单郁助只感觉自己的胸膛有热气,他问道:“什么?”

苏半夏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滑下,咖啡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明亮:“不是姐弟,不是姐弟……”

单郁助豁然睁大了眼睛。

苏半夏忽然大声哭了出来:“单郁助,我不是单远泽的女儿!不是!”她摇着头,混着雨水的眼泪狠狠地砸在地上,“妈妈骗了我,骗了所有的人!我不是你的姐姐!单郁助,我们不是姐弟!不是啊……”

一个谎言,欺骗了所有的人,荒废了她和他的一生。苏若为了报仇,不惜利用她,让她和单郁助背负乱伦的罪名,只是为了惩罚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可是最终,到底得到了什么?苏若死了,单远泽死了,她的人生被摧毁。到头来却发现,所谓的乱伦就是一场滑稽的闹剧,那么谁来偿还这五年来她所受的一切?复仇?呵,真可笑……

苏半夏软软地瘫在单郁助的怀里。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已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一个可悲的复仇葬送了他们之间的幸福,让他们各安天涯,在长满彼岸花的三途河遥遥相望。五年,改变了她的一辈子,她永远都抹不掉身上的烙印,就像她永远不能忘掉那段屈辱至极的生活一样。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苏半夏,而他亦不是五年前的单郁助。所有的改变只是为了一个可悲可笑又可恨的复仇!让她情何以堪!

单郁助将昏倒的苏半夏抱进办公室,吩咐叶子拿干净的衣服给她换掉,将办公室的暖气开到最大,但她的嘴唇还是青紫色。她受冻的时间太久了,又淋了雨,原本孱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

“傻瓜。”单郁助揉着她的头发,低声责怪道。就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所以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了吗?因为可以堂堂正正地相爱,所以很高兴对不对?他的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单郁助俯身,在苏半夏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这一刻,他希望便是永恒。将头埋进苏半夏的肩窝,单郁助便开始痴痴地笑,英俊的脸笑得那样傻气,像一个得到梦寐以求的糖果的小孩儿,满足而又幸福。

“半夏,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单郁助呢喃,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福,仿佛和她在一起是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他存在的价值。他们错过太多太多,以后他要慢慢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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