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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叶素素代王倾君送走司徒元,转头回来,见王倾君坐着傻笑,不由得摇头,上去道:“太后娘娘,匠作局那边送来一柄拐杖,说是您吩咐做的?”

“哦,快拿进来。”王倾君兴奋了,身为太后娘娘,有事没事拿拐杖敲敲地面,逞逞威风,肯定很爽。

王倾君一声吩咐下去,就见两位小内侍小心地抬进来一柄用绸缎包着的拐杖,她不由得一怔,问道:“很重吗?一个人拿不动,要两个人抬?”

叶素素代答道:“费公公听闻是太后娘娘要用的东西,哪敢胡乱拿着?自然要着人抬进来。”说着上去接了拐杖,抖开绸缎,递到王倾君手里。

“不错,这柄拐杖非常趁手。”王倾君拄着拐杖在室内走了一圈,摸了摸拐杖上面的龙头,又试着在地上敲了敲,声音响亮威严,不由得极是满意,吩咐宫女道,“打赏匠作局的人。”

“是!”宫女应了,转身下去。

“素素,我这样是不是很威风?”王倾君挥拐,做出虎虎生风的模样。

叶素素汗了,扶额不语,主子,您这样娇嫩嫩地挥拐,哪儿威风了?

正闹着,葡萄匆匆进来,禀道:“主子,陈司业来了!”

“陈文安!”王倾君看向叶素素,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叶素素一下站到王倾君身边,扶住了她,低声道:“主子,沉住气。”

王倾君本来没觉得如何,待见叶素素和葡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时也紧张起来,暗暗嘀咕:陈文安这么可怕?

陈文安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迎出来,不由得嗤笑,朝费公公道:“王贵人一步登天,成了太后娘娘,眼中无人了啊!居然连派一个宫女相迎也省了?”

费公公也暗暗埋怨王倾君,太后娘娘哟,殿下还小,现下朝政是陈家的人把持着,宫闱之事,又是公主殿下把持着,您怎么看不清形势呢?居然不给陈司业一个面子。若他真的恼了,纵您是太后娘娘,也要吃亏的。

陈文安见费公公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挥手道:“好了好了,她矫情着,我还同她一般见识不成?”说着领先进了殿。

一个是现时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把持朝政的准驸马,他们要闹什么花枪,旁人如何敢当面置评?费公公不敢多说,只点头哈腰,跟在后面进殿。

听得脚步声和宫女的请安声,王倾君拄了拐杖坐回榻边,吩咐叶素素和葡萄道:“到房门口迎一迎吧!”

叶素素和葡萄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忙忙迎出去。

“见过司业大人!”见陈文安走近了,叶素素和葡萄忙行礼,迎了陈文安进房。

王倾君攥着拐杖坐着,莫名的,却有了底气,自己现下是太后娘娘,谁个不听话了,冒犯自己了,给他一拐杖就是。

她正寻思着,帘子一揭,进来一位青年男子。王倾君回想葡萄提及陈文安时的描述,暗自点头,果然是美男哪!

陈文安进了房,朝叶素素等人一挥手道:“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太后娘娘单独说。”

费公公率先退了下去,叶素素和葡萄不由得看着王倾君,颇是心焦。陈文安不比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再嚣张,毕竟有些虚张声势,陈文安却是实权人物,他真要出手,太后娘娘是讨不了好处的。

王倾君见陈文安举手投足极有气势,不容违抗似的,略一思忖,便对叶素素和葡萄道:“你们下去吧,陈司业是国之忠臣,定然是有良言要禀告,不便让外人听到。”说着拿拐杖敲敲地面,听得声音响亮,胆子也壮了起来。

叶素素和葡萄闻言,便退了出去。

“听方御医说,你得了忘症?”陈文安审视王倾君,见她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

王倾君点点头,悄悄打量陈文安,只奇怪,嗯,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嗯,没错,小喜和小乐的眉眼有些像他。

陈文安嘴里问着话,脚步早移到小床边,见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不由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飞色舞的,待要抱起他们,又怕吵醒了,只搓着手傻笑。

待见陈文安移步到小床边看唐天喜和唐天乐,王倾君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就拄了拐杖跟过去,眼见陈文安背对她站定了身子,并没有碰两个孩子,又放下心来,正待说话,却见陈文安猛然转过头来,满脸笑容道:“他们在撮嘴。”

王倾君无语,喂,你不要一副爹爹见了自己孩子在耍宝,然后傻乐的样子好不好?你谁啊?

陈文安这才注意到王倾君拄着拐杖,不由得问道:“你的腿有毛病?”

王倾君摇摇头,没有答他的话,反问道:“不知道陈司业此来,有何贵干?”

陈文安看王倾君一眼,心下暗忖:从前的事,她真的忘了?别的事忘记了,自然有人告诉她,她跟我的事嘛,可就……

罢了,这样天大的事,忘记了才能坦然,若是告诉了她,只怕她提心吊胆,反而不能安然抱了孩子登位。陈文安又溜王倾君一眼,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你连我都忘记了?”

王倾君很不喜欢陈文安这样一副老熟人的态度,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与你之间,本有一个约定,想来你也忘记了。”陈文安看定王倾君,见她产后身段略丰盈,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脸颊微红,另有一股诱人风情,不由得近前一步。

王倾君不由得吓了一跳,敢对本太后不敬,想挨拐杖吗?

陈文安见王倾君并不后退,有些意外,挑眉笑道:“倒比从前有胆色了。”

王倾君攥紧拐杖,你再进一步瞧瞧?

陈文安站定身子,做出深情凝视的模样,摸着下巴道:“这么怕我?”

怕你才怪?王倾君腹诽,其实有些怕了,只是坚持着不退步。

陈文安一笑,退后一步,转过头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问道:“哪个大,哪个小?”

王倾君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只觉腿软,好在有拐杖撑着,倒没瞧出怯场,一时拄着拐杖移步,移过另一边,在陈文安对面站定了,指指唐天喜道:“这是小喜。”说着又去指唐天乐,“这是小乐。”

“瞧着一个样啊!你是怎么分出他们的?”陈文安左瞧瞧,右瞧瞧,没瞧出不同了,只瞪着眼。

见陈文安这个样,王倾君起了怪异的感觉,一时倒不再紧张,笑着道:“小喜额头宽一些,耳朵大一些。小乐眉毛清秀一些,哭起来响一些。”

陈文安听得这样说,再去细看,果然分辨出不同来,不由得笑道:“都一样可人,面团团的,让人想捏一把呢!”说着转身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慢慢道,“此来,却有要事相商。”

室内气氛一松,王倾君心头也一松,待坐到榻边,这才道:“陈司业请说!”

陈文安把背靠在椅子上,长长嘘口气道:“太后娘娘年轻,明儿只怕压不住场啊!”

王倾君冷声道:“莫非有人想要趁机捣乱?”

陈文安默然一下,这才道:“唐天致还有死忠不肯死心,恐怕会在明天发作。两位殿下太过于年幼,一旦受惊,后果可大可小。”

如果唐天喜和唐天乐有个三长两短,纵唐天致之前有毒杀兄弟的嫌疑,只怕又有人会跳出来为他洗白,要迎他回来继位。从另一方面说,唐天致是唐若龙的大儿子,文武双全,又得人心,若不是因之前那件事,这个皇位,定然是他的。且现下蕃国虎视眈眈,有个年富力强的皇帝登位,打理朝政,也是众臣之愿。

王倾君也是聪明人,只一下就反应过来,问道:“依陈司业的意思呢?”

陈文安道:“唐天致当了多年皇子,这宫中有没有他的人,实未可料。明儿登位大典,五殿下又不能不出现。太后娘娘明儿且先在两位殿下耳朵中塞了棉花,以防有声音惊吓到他们。至于其他,小心提防就是。”说着站起来,又去床边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依然在睡,便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耳朵,朝王倾君道,“耳朵软绵绵的,摸在手里,都快要化了似的。”

又来了!王倾君嘀咕:拜托,别一副爹爹摸儿子耳朵的举动好不好?

陈文安还在窃窃自喜,笑道:“瞧着真俊,都快赶上我了。”

眉眼还没展开,全皱巴巴的,哪儿俊了?王倾君瞧瞧陈文安,再瞧瞧小床上的唐天喜和唐天乐,有些嘀咕。

陈文安一走,叶素素和葡萄急忙进来,待见王倾君并没有什么不妥,只若有所思,一时皆松了口气。

葡萄又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得极香,不由得拍胸口道:“别的人倒不怕,怎么一见陈司业,心肝就乱跳呢?”

正说着,莫嬷嬷揭帘而进,听得陈文安来过,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王倾君见莫嬷嬷回来了,忙问道:“简老太妃怎么说?”

莫嬷嬷却是领王倾君的旨意,去看望简老太妃,随便探口风的。

听得王倾君询问,莫嬷嬷道:“简老太妃只育了寻香公主一女,自己如今孤零零地待在宫内,别无所求,只说余生若能见寻香公主一面,死也无憾。”

王倾君发愁道:“寻香公主和了蕃,除非蕃国的国主来访,带同她上京,否则,哪能见着?”

“还有一法,就是打败蕃国,让他们送回寻香公主。”叶素素道。

莫嬷嬷道:“我也说此事极难。简老太妃便说了,只要太后娘娘记着这件事,记着寻香公主还在蕃国,便有机会相见。我大胆,代太后娘娘应下了,说道会尽力,至于能不能见着,只能凭天意。”

王倾君点头道:“大唐的公主,怎能让她沦落在外?堂堂大唐,却要让一个小女子和亲,才能保得太平,也太没脸了。若有机会,自然要接回寻香公主。”

“哇哇……”唐天喜和唐天乐突然哭了起来,打断了她们的话。

莫嬷嬷过去一摸,笑道:“尿湿了呢!”一时和葡萄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去把尿,待收拾停当,这才抱过来让王倾君喂奶。

王倾君想着陈文安的怪异举动,不由得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又问莫嬷嬷道:“嬷嬷,你瞧着他们更像谁一些?”

莫嬷嬷闻言,仔细瞧了瞧,指指唐天喜道:“五殿下像先皇一些,六殿下像太后娘娘一些。”

“不管像谁,都是俊哥儿,长大了肯定要迷死人的。”叶素素凑过来道。

葡萄却笑道:“照我看,他们却有些像我们老将军呢!”

王倾君听她们讨论得热闹,心底那一点莫名的不安,很快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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