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节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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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在呜呜鸣叫的救护车内,一位年轻的医务官紧紧抓住栏杆,以免被剧烈摇动的车子摔倒,然后,他打开无线电对讲机,向急诊室长官报告情况。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以盖过警笛声。
“他还在昏迷中,不过生命特征很好,血压正常,九十,脉搏八十五,脸部遭到创伤,一只眼睛严重出血,说不定子弹还在头中,现在我已经给他头部加压止血。”
医务官身后的担架上,腰带内两只紧握的血淋淋的拳头松了开来。右手伸出束带,摸到胸膛束带的钮扣。医务官没看到这情形,仍继续他的通话。
“我不敢在他头上加太大的压力,他刚才抽搐了一阵,我为他戴上氧气罩了。”
他身后担架上那只手摸到外用纱布,将眼上的血试去。
医务官听到氧气罩滋滋输送氧气的声音停止了。他回过头,看见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似乎好多了,不过,他没有看见一枝手枪正由他头顶上指向他的耳朵。
救护车继续行驶,但是到了一条六线道高速公路时,它慢下来,最后停在中间。紧跟其后的车辆,被迫停下来。救护车警笛尖啸着,又打亮旋转刺眼的闪光灯。后面车上的司机直按喇叭,犹豫着是否该从后面超过去。不一会儿,随着两声类似排气管爆破的声响,救护车又发动起来,笔直向前驶去,进入右侧车道。
高速公路路标指示,飞机场就在前方。救护车继续沿右侧车道往前驶进机场交流道,警笛声响响停停,最后和闪光灯一起停止。随后,救护车安静地朝机场驶去。孟菲斯国际机场的巨型建筑物,在探照灯照射下,显得壮观而美丽。
当救护车驶进停车场入口处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伸出车窗外拿了一张卡片。然后,救护车便消失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内。
39要是在平常,史达琳会对柯劳佛在阿灵顿的房子仔细观察一番,但是自从收音机播放出莱克特杀人越狱的新闻后,她就完全失去观察的兴趣了。
对于这一幢20世纪50年代的农庄式住宅,史达琳只觉得它未免太黯淡了。她抬头看见右边有一个房间窗帘紧闭,大概就是贝拉的房间。
柯劳佛在她按第二声门铃时,出来开了门。他穿着羊毛背心,手持无线电话:“是柯普立,从孟菲斯打来的。”然后,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让史达琳随他进入。
经过厨房时,史达琳看到一位护士正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瓶。柯劳佛对她抬抬眉毛,护士摇头,表示不需要帮忙,因此,柯劳佛领着史达琳继续入内。
他带她进入书房。这是一个舒适的处所,有沙发、椅子、书桌、电脑和一块温暖的地毯。
柯劳佛招呼她坐下来后,用手捂住电话,说:“史达琳,这是废话,但是我必须问你,在孟菲斯时,你是否给过莱克特任何东西?”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你拿走他原来牢房内的图画和物品?”
“我没有给他,这些东西还在我那里。倒是他给了我一份卷宗,这是我们之间传递的唯一物品。”
柯劳佛点点头,放开捂住电话的手。“柯普立,这完全是狗屎不通,我要你亲自去办,直接找局长,直接到田纳西调查局去,看看其他的情况如何,对,伯洛兹在守着热线。”说完柯劳佛切断通话,将电话插在口袋里。
“史达琳,要咖啡还是可乐?”
“莱克特博士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奇尔顿认为,一定是你给了莱克特什么东西,才使他有办法打开手铐。
当然,他声明你给他东西完全没有企图,你是不知情的,无辜的。”说这话时,柯劳佛显得相当生气。“奇尔顿是不是在找你麻烦,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史达琳耸肩,不置可否:“我喝咖啡,不加奶,只要糖。”
柯劳佛到厨房为她拿取咖啡时,史达琳的心情才放松了,环视他的房子。
她喜欢柯劳佛的房子,有家的感觉。在宿舍住久了,总喜欢处于有家庭味道的房子内。
柯劳佛回来了,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当史达琳站起来接住咖啡时,她发现柯劳佛出门所穿的鞋子,大概有半英寸高,现在他们两个几乎一般高了。
史达琳注意到,他的头发粗糙而有些灰白。
“柯普立说他们还没有找到救护车,警方几乎已经将整个田纳西南部倒翻过来了。”
她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任何细节,收音机只说莱克特开枪杀死两名警察,然后逃跑,仅此而已。”
“他杀的是看守警官,专门看管受刑人的。”柯劳佛打开电脑,按了几个键,电脑立刻传来讯息:“他们的名字是鲍耶和普波利,你和他们接洽过吗?”
史达琳点点头。“他们送我出去。他们是奉命行事。”(普波利绕过奇尔顿身边,虽然不太自在,但仍礼貌地说:“跟我来。”他的手臂和前胸有刺青,现在死了,刺青也必然转为苍白。)史达琳放下咖啡杯,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是怎么能够逃出去的?”
“柯普立说,他是借着救护车逃出来的。你的那张彩色包装纸,测试得如何了?”
史达琳已经花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中午的时间在这张纸上了。“一无所获,他们原本想用对比的方法,但是那张纸太旧了,大约有10年时间。”
“它是一张吸墨纸?”
“是的,柯劳佛先生。他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真的想知道?”
史达琳点头。
“那么我就说了。他们弄错人了,以为他是普波利。当时他看起来奄奄一息,所以他们送他上救护车。”
“他穿普波利的制服吗?他们两个身材差不多。”
“是的,他穿上普波利的制服,然后,他用防水的床单包住普波利,将他放在电梯天花板上,以防止血流下来。他一切安排妥后,躺在地上,对天花板开了三枪。我不知道他如何处理那把枪,或许是藏在裤子后头。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警察全部武装戒备,到处搜索。听柯普立说,他们发现救护站曾连续接到好几个电话,其中,不光是警方打去的,恐怕还有一个是莱克特在开枪之前自己打的,他不想在地上躺太久。救护人员来了以后,立刻为莱克特敷纱布止血,又给他戴上氧气罩,所以,虽然有那么多兄弟围观,却没有人认出他不是普波利。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咳,我想莱克特会欣赏自己的杰作。”
史达琳从未听过柯劳佛以如此怨恨的声音说话。
“虽然他逃脱了,但是并不表示他说谎话,”史达琳说,“当然,他是对一方撒谎——对我们或马丁参议员,但是不可能对两者都说谎。他告诉马丁参议员,野牛比尔的名字叫做比利•鲁宾,而他告诉我的,却是一位执着于变性的人。”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报告,除非我们从医院那儿得到一个名字,否则无从证实莱克特的话。亚伦•布隆答应我亲自去见丹尼生博士,他说他们已经在找了,我相信他们。”
“柯劳佛先生,你是否又碰到麻烦了?”
“我被迫领取退休金走路,”柯劳佛坦言,“压力来自联邦调查局和检察官,大概和克南得勒有关吧?”
“你的顶头上司是谁?”
“在职位上,是联邦调查局的局长助理约翰•戈比,我和他保持紧密的咨商关系,他是个好人。你呢?你有麻烦吗?”
“克南得勒要我缴回证件,回到学校去。”
“在你还未见莱克特之前,他就一直要你回学校。今天中午他更加发狂,他送了一份备忘录到办公室,要学校站在客观立场上,评估你的工作表现。
这份备忘录随后就被送到昆迪可的教务会议上讨论,约翰•布莱罕表示了强烈反对,并通知了我。”
“天哪,情况有多糟?”
“你要参加一个听证会。只要我证明你在这件工作上表现不错,就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如果你不马上回到学校,他们就会坚决要你重修,你知道重修是怎么一回事吗?”
史达琳摇摇头,柯劳佛说:“在等新课开始前,你必须到地方办公室,从整理档案、泡咖啡等工作重新做起。”
“所以,我必须停止这里的工作,马上回学校,否则..”
“是的。”
“你的看法呢?”
“你的工作是对付莱克特,你已经做了。我并没有要求你重修,重修的代价太大,或许半年,或许会更久。”
“凯瑟琳•马丁呢?”
“野牛比尔已经挟持她48小时——到午夜就48小时了,如果我们不及时逮住他,根据以往的经验,明天或后天,就是他下手的时机了。”
“莱克特并不是我们仅有的一切。”
“直到目前为止,他们总共找到六个威廉•鲁宾,这六个人都不像是野牛比尔,没有人有重大伤害前科。制刀公会也找出过去10年来患有象牙炭疽病的人,总共有五个,我们必须逐一核对。现在,我们的希望放在医院,如果他们能提供我们任何线索,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柯劳佛停了一会儿,问:“史达琳,你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当然,什么事情?”
“回学校去。”
“如果你不让我追捕他,当时就不必带我去那殡仪馆。”
“是的,我不该带你去,”柯劳佛回答,“如果没有带你去,就不会发现那只虫,今天你也不必缴回左轮手枪。昆迪可很安全,在学校你不必用枪,如果出了学校,在莱克特还未落网或未死之前,我们会考虑让你配枪的。”
“你呢?他恨你,我是说他这么想过。”
“哦,很多人恨我,史达琳。在许多监狱内,我都有仇人。虽然现在他获得暂时的自由,但是他太忙了,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更何况,我这个地方相当安全。”
柯劳佛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他听了几分钟,说:“好。”就挂断了。
“他们在孟菲斯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那辆救护车。”柯劳佛摇摇头,“很糟,医务人员和驾驶员都死了,尸体在后座。”他摘下眼镜,用手帕拭净。
“史密斯博物馆要伯洛兹问候你,皮奇那些人对于昆虫的研究快有成果了。我要你写一份三○二的报告以归入档案,能不能够办到?”
史达琳觉得疲惫万分,点点头:“好。”
“你的车子留在车库,我让杰夫送你回昆迪可,顺道到博物馆去一趟。”
史达琳站起来告辞,她转身看看贝拉卧病的房间,又深深注视了柯劳佛一眼。
“再见,柯劳佛先生,我会想念你们两个的。”
“谢谢你,史达琳。”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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