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节 赋诗悼母——冯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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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爱国将领,还是一个有名的大孝子。冯玉祥将军一生对母亲非常孝顺,母亲病故之后,他痛苦伤心地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每逢自己过生日便闭门谢客,不吃饭,有时实在饿得头昏心慌也只在晚上吃上一顿饭,以此来纪念母亲的生养之恩。1945年,他写了一首《十月怀胎》的悼母诗:
娘怀儿一个月不知不觉,
娘怀儿两个月才知其情,
娘怀儿三个月饮食无味,
娘怀儿四个月四肢无力,
娘怀儿五个月头晕目眩,
娘怀儿六个月身重如山,
娘怀儿七个月提心吊胆,
娘怀儿八个月不敢笑谈,
娘怀儿九个月寸步艰难,
娘怀儿十个月才到世间。
为了将这首悼母诗“铭刻在心,永世不忘”,冯玉祥将军请人把诗特意刻在石碑上。这首诗情真意切,通俗纯朴,字字句句洋溢着一片敬母、爱母、惜母之情,感人肺腑,令人敬佩,给人教诲,至今仍广为流传。爱与被爱——毕淑敏
现今中年以下的夫妻,几乎都是一个孩子,关爱之心,大概达到中国有史以来的最高值。家的感情像个苹果,姐妹兄弟多了,就会分成好几瓣。若是千亩一苗,孩子在父母的乾坤里,便独步天下了。
在前所未有的爱意中浸泡的孩子,是否物有所值,感到莫大幸福?我好奇地问过。孩子们撇嘴说,不,没觉着谁爱我们。
我大惊,循循善诱道:“你看,妈妈工作那么忙,还要给你洗衣做饭;爸爸在外面挣钱养家,多不容易!他们多么爱你们啊……”
孩子很漠然地说,那算什么呀!谁让他们当了爸爸妈妈呢?也不能白当啊,他们应该的。我以后做了爸爸妈妈也会这样。这难道就是爱吗?爱也太平常了!
我震住了。一个不懂得爱的孩子,就像不会呼吸的鱼,出了家族的水箱,在干燥的社会上,他不爱人,也不自爱,必将焦渴而死。
可是,你怎样让由你一手哺育长大的孩子,懂得什么是爱呢?从他的眼睛接受第一缕光线时,已被无微不至的呵护包绕,早已对关照体贴熟视无睹。生物学上有一条规律,当某种物质过于浓烈时,感觉迅速迟钝麻痹。
如果把爱定位于关怀,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对他的看顾渐次减少,孩子就会抱怨爱的衰减。“爱就是照料”这个简陋的命题,把许多成人和孩子一同领入误区。
寒霜陡降也能使人感悟幸福,比如父母离异或是早逝。但它是灾变的副产品,带着天力人力难违的僵冷。孩子虽然在追忆中,明白了什么是被爱,那却是一间正常人家不愿走进的课堂。
孩子降生人间,原应一手承接爱的乳汁,一手播撒爱的甘霖,爱是一本收支平衡的账簿。可惜从一开始,成人就间不容发地倾注了所有爱的储备,劈头盖脑砸下,把孩子的一只手塞得太满。全是收入,没有支出,爱沉淀着,淤积着,从神奇化为腐朽,反让孩子成了无法感知爱意的精神残疾。
我又问一群孩子,那你们什么时候感到别人是爱你的呢?
没指望得到像样的回答。一个成人都争执不休的问题,孩子能懂多少?比如你问一位热恋中的女人,何时感受被男友所爱?回答一定光怪陆离。
没想到孩子的答案晴朗坚定。
我帮妈妈买醋来着。她看我没打了瓶子,也没洒了醋,就说,闺女能帮妈干活了……我特高兴,从那会儿,我知道她是爱我的。翘翘辫女孩说。
我爸下班回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因为我们刚在幼儿园里学了一首歌,词里说的是给妈妈倒水,可我妈还没回来呢,我就先给我爸倒了。我爸只说了一句,好儿子……就流泪了。从那次起,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光头小男孩说。
我给我奶奶耳朵上夹了一朵花,要是别人,她才不让呢,马上就得揪下来。可我插的,她一直戴着,见着人就说,看,这是我孙女打扮我呢……我知道她最爱我了……另一个女孩说。
我大大地惊异了。讶然这些事的碎小和孩子铁的逻辑。更感动他们谈论时的郑重神气和结论的斩钉截铁。爱与被爱高度简化了,统一了。孩子在被他人需要时,感觉到了一个幼小生命的意义。成人注视并强调了这种价值,他们就感悟到深深的爱意,在尝试给予的同时,他们懂得了什么是接受。爱是一面辽阔光滑的回音壁,微小的爱意反复回响着,折射着,变成巨大的轰鸣。当付出的爱被隆重接受并珍藏时,孩子终于强烈地感觉到了被爱的尊贵与神圣。
被太多的爱压得麻木,腾不出左手的孩子,只得用右手,完成给予和领悟爱的双重任务。
天下的父母,如果你爱孩子,一定让他从力所能及的时候,开始爱你和周围的人。这绝非成人的自私,而是为孩子一世着想的远见。不要抱怨孩子天生无爱,爱与被爱是铁杵成针百年树人的本领,就像走路一样,需反复练习,才会举步如飞。如果把孩子在无边无际的爱里泡得口眼翻白,早早剥夺了他感知爱的能力,育出一个爱的低能儿,即使不算弥天大错,也是成人权力的滥施,或许要遭天谴的。
在爱中领略被爱,会有加倍的丰收。孩子渐渐长大,一个爱自己、爱世界、爱人类,也爱自然的青年,便喷薄欲出了。
为别人鼓掌——刘天明
刘天明是一家“大篷车”歌舞团的节目主持人,为了生活,他们常年在外漂泊,东奔西走到各地演出。
这天,他们来到一个江南小城,演出在一家半新不旧的剧院里举行。刘天明想,门票白天已经全部推销出去了,晚上的演出又可以放松了。说实话,歌舞团经常在这样的小城和这样的环境中演出,演员们大可不必用尽全力,反正把节目演完就算给观众一个交代。
果然,演出开始后,观众的热情并不是很高,几个歌舞节目表演下来,掌声稀稀落落的,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几声口哨。但是,让刘天明感到奇怪的是,每个节目演完后,总有一双手在使劲地拍着巴掌,那掌声听起来分外地清晰响亮。
刘天明悄悄地与灯光师打了招呼,借着灯光,他终于看清楚了使劲拍巴掌的人,那是一位老太太。每个节目结束后,老太太就举起双手,拍起非常响亮的巴掌。看着老太太的举动,听着那孤单而响亮的掌声,刘天明心中一动,他觉得哪怕整个剧场只有老太太一个观众,他也要把今晚的节目主持好。于是,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开始一丝不苟地主持起节目;同时,刘天明也关照演员要好好表演。
随着演出的进行,老太太响亮的掌声也感染着周围的观众,观众的掌声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多。台下热烈的气氛也感染着刘天明和舞台上的演员,他们深深地为小城观众的热情而感动,节目也越演越精彩。整台表演竟然没有出现中途退场的观众,这是他们歌舞团建团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演出结束后,观众们依依不舍地开始散去。刘天明意外地看到那位老太太竟然还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他走过去向老人问好表示谢意,老太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在刘天明想询问老太太时,一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赶到老太太身边。
刘天明向中年男子打招呼,问老太太是他的什么人。中年男子说,老太太是他母亲,生活在山区老家,今天是他母亲80岁的生日,所以他特意把母亲接到城里来观看表演。
“你母亲的巴掌为什么拍得那么响亮?”刘天明忍不住问中年人。中年人回答说:“我父母亲原来也是流浪的演艺人,父亲在台上演出的时候,母亲总是在台下为父亲鼓掌。后来,观看父亲表演的人越来越少,掌声也稀落了,父亲为此郁郁寡欢,生病去世了。但是,我母亲每次观看演出,总是要使劲地鼓掌,她说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给别人鼓掌,也是为自己加油。”中年人说完,搀扶着老太太走了。
“给别人鼓掌,也是为自己加油。”看着渐渐远去的母子俩,刘天明的双眼湿润了。他终于明白,拥有感恩的心,哪怕一个人的掌声也可以成就一台最精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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