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恋爱开始了。
可我们的恋爱还停留在春天。乍暖还寒。
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离我们很远。我们只是一起上学,晚饭后一起散步,恋人之间有什么话题,我不知道。我们大多时候话题停留在文学上。因为开始了恋爱,我们还没有经验,还没有学会应付两个人的时光,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偶尔拉下手,体会那耳热心跳,火星迸射的感觉。
教学主楼后有一方小小的庭院。中有一块立石,石脚一丛兰,石旁几杆竹。晚间我和林常常坐在廊台上,细听竹叶在风中细语。教学楼里几个有灯光的教室,将教学楼分割成数块,暖暖的,夏虫的唧唧声是恋爱的呢喃,夜是那样的静谧。我们没有了声响,静默着,仿佛拥有了这个世界。一勾月,从薄薄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我看着林,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亮亮的眼,眼里有一个小小的月。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我说着宋人的句子。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林用唐人的句子。
然后相视一笑,月隐去了。我轻轻拉起林的手,风送来了宿舍区悠悠的笛声。
天越来越热。校园里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裙裾,和着蝉鸣的聒噪。
林多是一袭牛仔裙,间或白底黑点的吊带裙,齐耳的短发,圆圆的脸,黑黑的眸,朴素得象故乡山路边摇曳的小黄花。看着林,就觉得亲切。
校园在冬天的时候显得特别空旷,西南校办工厂的一大片甚至有荒凉的感觉。可夏天来了,恋爱仿佛爆发的流行病,偌大的园子找不到清静之所。
我和林沿着教学楼外长长的花廊,走过校图书馆后的小道,走到了校办工厂后的小树林。随处可见一对对恋人忘情地拥抱着,我们走过时连头也不抬,只得轻轻绕过伸出的脚。我觉得天气燥热难挡,轻握林的手,林的手里满是汗水。
校办工厂靠近围墙,厂房后局促的空间有棵老树,矮矮的,分着枝杈,好象专门为恋人做准备。
幸好没有人,也许刚刚走了。因在楼的拐角后面,看不见人,但能听见声音。来的人会先伫足倾听,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让识趣的恋人们悄然离开,没人会贸然打扰,因此这儿是恋爱的风水宝地。
我坐在树杈上,拉林过来,林低着头挨我坐下。我紧紧拥住林,有一种窒息的眩晕。我吻着林的发,感觉林的身体在战栗,世界在风中摇荡。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幸福来临的时候,内心慌乱而害怕。我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么多。
回到宿舍后,久久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