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中若没有红娘,张生和崔莺莺也不过萍水相逢后擦肩而过。没有梅姐,我的初恋也不过是过早地开在寒冬里的小花,被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雪覆盖,零落成泥。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因着梅姐和宿舍兄弟们的“无意”,我和林当然还有大伙在一起吃饭,散步,闲侃的机会多起来。可更多的时候我沉默不语,年少的我还没有学会掩饰。林显然也不自在。虽然大家表面上有说有笑,但气氛还是闷闷的。梅姐这时候,通常是看看我,看看林。看到梅姐急切而善意的目光,我只能把一缕苦笑挂在嘴角。
周末,我和枫、林、梅姐去看电影。
入场后,电影开幕了,我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演什么,也不知道枫和梅姐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的心很乱,想了很多。发现旁边只有林的时候,我才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林显然也感觉出来。一个劲地问我梅姐去哪儿了。
我怕林误解是我施的小小的阴谋。只好尴尬地笑笑,用不置可否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电影应该是一个爱情片子,可我真的记不起是什么片子。那时候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无意中,我的小拇指在椅托上碰到林的手指,就一点。一刹那,从手指接触点开始,身体半边都象中电一样,半边脸也象抽了筋。心仿佛停止了跳,脸发烫发胀,电影院没有了声响。
林好象微微一颤。电影里一列火车长鸣一声,冲过屏幕,轰隆轰隆远去了。
半晌,我轻轻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得发困的身子。鼓足勇气把手慢慢挪向林的手,慌乱中轻轻放上去,她仍然没动。
我觉得血在往上涌,电影屏幕模糊了,变成了一张苍白的大大的空洞。
我觉得够了,如果生命就此停止,我会毫不犹豫。这暗夜里的如此亲密的接触,让我仿佛感到了死亡的幸福。
初恋时少男少女那种纯洁的情爱,是那样的容易满足,是那样地容易引发心灵的风暴!那种仅仅沾着少女气息的衣袂拂过脸颊,就会让人醉倒,更何况这种肌肤相亲。
时间过得也许很长,也许只是一瞬。当礼堂亮起来的时候,我的头脑还是一片空白。因为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让我觉得太不真实。
我提议到操场走走,林同意。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死寂的心湖又一次泛起巨大的波涛。
我极少和林单独在一起。多少个无眠夜里,我幻想着的情景出现了。
冬夜的风冰凉干净,空旷的操场上极少几个人在跑步。但我不觉得冷,和林挨着很近,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林缩了缩身子。看多了琼瑶小说的我,自然将手轻轻环住林的腰,她挣了一下,但不激烈。我没有放,依然走着。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开始了,小说上都这么写着。此刻我真庆幸自己选择了操场,因为操场的跑道没有尽头。
刚刚走了直道的四分之一,到了操场中间出口,林却要回去。我错误地试图用手搂住林的肩膀,却遭到林剧烈的反抗。她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一下子从沸点降到了冰点。
操场出口处迎面吹来的风,让我激伶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