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 第1章第一章 - 风华旧事

第1节第一节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想起来仍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惆怅。写出来，也许就是一种渲泄，但不奢望得到任何饶恕。年少轻狂时不知珍惜，随着岁月的流逝，青春的爱恋过滤得只有遗憾和愧疚了，真的是初恋时不懂爱情吗?就算忏悔吧。

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那时我刚十七岁。又一个青春的轮回了。是花季吧，也许是的。可林也是。我和林同班，她吸引我的，大概是她的歌声。林的民歌唱得极有韵味，尤其是山西民歌《走西口》，常常让年少的我泪流满面，一方面勾起了我思乡的情绪，一方面触动了我少年脆弱的愁肠。牡丹亭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对我来说，恰如其分。

那时我刚刚从偏远的小山村考入千里之外的一个中专，对我这个从未出过门的山里娃来说，这个城市是那么大，以至于一出火车站，迎面而来的三十层高楼压迫得我喘不上气。见惯了大山的孩子，那么厚重那么高峻的山，从来也是呼吸舒畅，可现在，象钱钟书说的，自己好象稀薄的空气几乎要不存在一样。山里娃进城，看什么也新鲜，却有着一份远甚于常人的胆怯与警觉。

学校校园在市郊，校园很大，背靠青山，远离市区，没有喧嚣的市声，我感觉象到了故乡的田野，山里孩子的野性一点点复苏。虽说还有该死的自卑和羞怯，但这挡不住林对我的诱惑。

不谙世事的自己怎么就情窦初开了？现在想来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自己少年丧母，经历坎坷，封闭的世界里，林是第一缕阳光。

年少的我啊，在那些最初的岁月，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与憧憬。夜夜无眠，受着思乡和相思的双重折磨，何况这种相思还是单相思。可又有什么办法，感情的东西只要一生根，就会象山里的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上课的时候魂不守舍，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多半停留在林身上，她和男同学之间正常的说话，也每每让我的心妒忌得发狂。我身上有太多山里人的偏执与仇恨，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学都两个多月了，我和她似乎还很陌生，应该是陌生，虽然在梦中我和林交流了无数次，但现实中我们说话好象不超过十次。林的目光让我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我从来就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况且她的目光也不会在我身上停留。那时候，自卑的情绪让我极其压抑，浓重的乡音常常惹起女同学的笑，让我不敢抬头面对别人。更多的时候，我沉默不语，就象不存在一样，仿佛生活在那三十层高楼下。

宿舍里来自城市的同学，一副见惯了大世面的豪放不羁，那种旷达与随意，还有点玩世不恭让我更是自惭形秽。年少的我不止一次厌恶自己的出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因为他们可以随意地进出女生宿舍，可以和女孩子随意开玩笑，而开学不过才两三个月。我呢，因着自卑，只能象个傻瓜一样，坐在女生楼对面的台阶上发呆。

一个周末，宿舍枫邀我到林的宿舍去谈谈筹建班级文学社的事。我心怦怦狂跳，慌乱地跟着去了。生平第一次走进女生宿舍，空气中弥漫着的异性气息，让懵懂的少年心中滋生出说不出情愫。

枫和林在谈成立文学社的事，我局促地坐在床头，征询我的意见时，我只是胡乱地点着头，耳朵里只注意听林带着山东味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