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一边悄悄地走到正在作画的晨露背后,轻轻地搂着她,在她的耳边吹了吹,小声地说:
“我的小美人,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你别老这么缠人好不好?我还得赶着把这幅画画好。明天老板要看的。”
“哟,又是老板,你就不想想我?”
“走开啦,没见过像你这么烦的人。”
“这树林子画得真好看,”我看着晨露的画,说道。
晨露画的是一幅非常美丽的风景画,右边是一片小树林子,葱葱郁郁,树的叶子仿佛被微风吹拂,正轻轻地摆动。一缕阳光从画布左上角的远山雪峰顶越过林梢照射在树林前面的草地上。一条清澈溪流从山脚绕过林子轻快地流淌在草地上,仿佛唱着歌儿。水流碰到溪涧中间的几块小小的石头,溅起几道水花。在溪流边,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放风筝,在风筝和女孩的手之间有一条看不出来的线;女孩把线拽得紧紧,风筝高高地飞在空中,她洁白的长裙在风中飘动,像一个正在人间嬉戏的仙子。这幅画,晨露已经画了好几个月,现在差不多要完成了,她正给画中的部分细节进行补色、调整。
“你刚才不是静静地在一边看吗?乖,那样就好了,OK?你不是说要去洗澡的吗,还不快去?”晨露在作画的时候喜欢我在旁边看着,但又不许我打断她的思路,所以每当我想逗逗她时,晨露总是和我发小姐脾气。
“我都洗了大半个小时了,不信,你闻闻,”我把手臂伸到晨露面前,歪着头看她那微微生嗔的眼睛。
“咦,怎么我一直感觉我背后有人在看呢,奇怪?”
“哈哈,还说呐,还不许人打搅你,原来你在画画时一直在想我,不然,怎么会觉得我在你背后呢?”
“哎,是真的,我刚才明明是感觉到有一个人在背后的嘛。我似乎还听到轻轻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呼吸。当时我还以为你又想跟我捣鬼,所以就没理你。”
“哈,不是那么恐怖吧?哎呀,看来我们家闹鬼了。那咱们赶快另找房子搬吧。”
“你别总是没个正经,放手呀,明天是deadline了,要交货的——别乱动,不然,我不理你了,”晨露打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不管,”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遥控开关,想把灯关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地感到背后仿佛有一阵风吹过,似乎还传来一声叹息——似乎是有人在叹气,但又仿佛有人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转过头看,但什么都没看见,只有阳台边窗户的帘子被晚风吹动,轻轻地飘着。
“晨露,你刚才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
“真地好像有人在房间里似的,我刚才仿佛听见有人在叹气。”
“哼,几分钟前你不还在说我吗?但刚刚嘛,我就没在意了,你又耍我了,是不是?不理你了,”晨露噘着嘴巴说:“不过,说起来也很怪,有时候我一个人在画画,也是会有这样的感觉。星,可能我们工作得太累了……哎,对了,我们找个时间回家去看爸妈吧,顺便在湖城散散心。”
“我的大画家,你现在画画挣的钱比我打工挣的还多。我看这样吧,以后由你来画画挣钱,我就当家庭主男好了。每天,我干完家务活,就这样静静地看你画画,”我拉着晨露的左手,在她手腕上的那道十字形胎记上香了一下。
“你又没正经的了。”
“嘿嘿……”
灯灭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回到公司。晨露带着完成了的画去宇文晓的办公室,给大老板看。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把这个月的帐核对一遍,整理其它一些资料,把报表编好了,然后,就去见老板。
晨露还在和老板谈着,我站在宇文晓的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晨露出来后,我敲门进去,看见宇文晓正看着那幅画发呆。
“总裁,这是这个月的报表。”
宇文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郑经理,你把报表放下吧,我待会儿看,到时再和你谈谈。”
我向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我关门的时候,看见宇文晓点了根雪茄,重新拿起那幅画看。
宇文晓一向都是很“酷”的,和人谈话时的神情很冷峻,和下属的交往也是不冷不热的。因为我一直工作得非常努力,所以他很器重我。在我当上财务经理后,他就经常带我去参加一些上流社会的宴会什么的,介绍我认识了不少大人物。不过,我和他交谈的还是以业务上的东西为主。但近来,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我不知道是否自己在工作上有什么令他不满意的地方,虽然大老板很少斥责下属,然而我认为他那种很精细的人,即使嘴上不说,但会把别人的一丁点儿过失都看在眼里。因此,我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回到办公室,晨露给我来电话了。
“星,我刚才忘了和你讲了,我下午要和老板一起去看一个艺展和拍卖会,然后到老板的家里谈点事情。你下班就不用等我了。”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