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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飞来横鱼

  秦舞眼睁睁看着赵小三儿和多宝剑客摔下悬崖却是无计可施,眼见着地势甚恶,秦舞早已是身心疲惫,加之多宝剑客那灵犀一指的功力实在非是常人所能忍受,只得咬紧牙关爬到树藤的尽头上了峭壁,白十八也是紧跟着窜上了多宝剑客的洞口。
  
  秦舞眼望渐渐袭来的夜色,料想赵小三儿绝无生还之理,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下面颊。白十八见她忧伤,正是痛苦欲绝之际,知道只能任其放声哭泣,待到情感发泄到一定的时候相信秦舞能够振作起来,于是进了多宝剑客的洞里面察看,可眼神的余光还是不住地关注秦舞,深怕她一时想不开纵深跳入悬崖殉情。
  
  秦舞自幼习武,性格十分要强,从未在人面前落泪。而今心内却是万箭攒射、五脏六腑都经受着无尽的煎熬。她与赵小三儿相识一场,已有半载,从最初那离奇的相遇到至今涉险寻刀完全经历了从量变到质变的升华过程。人就是如此,你了解的越多,越是倾向于习惯这种了解,习惯于可能原本还有些许不适应的感觉。赵小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许多人眼中他可能只是一个玩世不恭、废话连篇、大喜大悲、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大海无边天真烂漫的孩子,但是在秦舞心中,他却是一个肯为友情不顾千难万险为了真爱甘心笑对困难的英雄。英雄从来都不是只有强健的体魄、敢于拼命当场血溅五步的武夫,更多的时候,英雄可能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瘦小身影,但是他能够在言谈举止之中折射出光芒万丈的人格魅力,以至于那浩然的正气、那誓死不肯向挑战低头的精神和胆气!
  
  看着无底的深渊,秦舞的头脑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在漩涡的最中心是赵小三儿那张整天到晚笑得不可开交的脸,那副在别人脸上绝对找不到的得意劲儿似乎是在说:“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帅的惊动党中央?”
  
  秦舞开始抽噎,大股的泪水滚落下来,滴滴答答淌下悬崖,飞向那云里雾里。秦舞喃喃道:“小三儿,你要是看到我的眼泪就快点儿爬上来吧!”忽然,秦舞扬起了头,对着长天和坚硬的山石大声喊道:“赵小三儿!你听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你要是不回来,你就,你就再也别想娶我了!你听见没有?你要敢不回来,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声音在旷野之中越传越远,经过陡崖的折射形成了一阵阵回声。
  
  这个时候,白十八正坐在多宝剑客的洞里面发愣。他坐在一张石椅上,一言不发。说是石椅,其实那不过是多宝剑客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块儿大石头,上面被他的指力削得平如镜面一般,坐上去寒气逼人。可能修道需要的就是这份冷静吧。白十八却浑然不觉,他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石椅之上,出神地望着洞外秦舞那望穿秋水的期盼身影,耳边响着秦舞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心中却浮现出一副唯美的江南水景:


  
  那万顷碧波的水面,那穿梭不停的渔船,那花红柳绿的两岸,那巍峨耸立的石拱桥。水中有淡淡的月影,船上坐着他和她那豆蔻年华的表妹。他在船尾摇橹,表妹在船头吟唱,唱的是那首渔乡小曲儿《怎不忆江南》,婉转的歌声之中,他醉了、、、、、、、
  
  忘不了的往事一幕一幕,就像这些年来无数的失眠夜晚那样,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白十八正在追忆往事,忽然听到崖壁之上传来阵阵夜行之声,知道来了位高手。他连忙出了洞穴,守在秦舞身旁向崖上观看,只见一条身影如同纸鸢一般飘飘洒洒渐渐落下,转眼之间到了几丈远的高度。秦舞正自烦闷,见有陌生人来到,急忙守住地势向上观望。
  
  这陡崖落差极大,角度也是相当刁钻,那来者却是循着崖壁上的凸石缓冲下滑,实在是技艺惊人。这时候那条身影已然来到切近。秦舞正要问话,却不料那位开口说话了:“深山老林的,这么大个地界儿,我说你们几个乱跑什么?不怕遇见豺狼虎豹吃了你们?真叫我老李一阵好找!”秦舞顿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丢了的贼魔终于找着大部队了!”
  
  秦舞和白十八正在纳闷儿之际,却见来者非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走散了的贼魔李追风。李追风落到近处秦舞他们才看明白,原来他腰里面缠着一圈儿密密匝匝的捆绳,手中还拿着一把遮阳巨伞,故此才敢下到悬崖底来寻找他们。


  
  李追风一见他二人便笑问道:“那位自称无所不能的大侠赵三爷呢?我半日不见他还真是寂寞,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一位可以抬杠的知己真是困难啊!”秦舞看了看无底的深渊说道:“他在下面,还有一只恐怖的猴子!”
  
  李追风再聪明也听傻了,“猴子?啥意思?”白十八便详细地说了一下几个人如何遭遇雪崩又是如何遇到树藤救命,而后多宝剑客出现欲夺兵器谱,直到最后与赵小三儿双双摔下悬崖。李追风道:“也怪我,我走在你们前面,可是这大雪漫漫实在是容易迷路,我忽闻一阵怪叫,便寻了过去,谁知转过了山梁便迷了路径。雪崩之后,我寻觅原路,却见这悬崖之上的冰柱之上赫然挂着赵小三儿的一只背包,于是才想到你们可能在下面,这才搭了捆绳撑了把伞下来探视!”
  
  秦舞一见赵小三儿的背包,想是匆忙逃难之时挂在冰柱上的,睹物思人,又是无尽的感伤。却听李追风道:“其实姑娘你也不必悲伤,我见赵三爷机灵过人,又是一员福将,料来无事。况且你看着暖暖的水汽氤氲而上,下面必是河水湖水之类的,那就没啥危险了!”秦舞一听这话有些道理,可还是放心不下。白十八道:“姑娘不必担心,咱们等到天明便下去看个究竟,我们再连夜赶制一些藤索,你看怎样?”秦舞连声道谢,顿时升起了一阵希望。
  
  不说他三人吃了点儿随身携带的干粮,又在多宝剑客的洞口生了一堆篝火取暖,而后在洞内用这数不尽的树藤搓制藤索,但说崖底下的赵小三儿和多宝剑客,这一人一猴正在传功,幸好崖底一团安静,绝无仇家干扰,所以半个时辰以后已然大功告成。赵小三儿便觉通体舒畅,周身经脉之中环绕着多宝剑客几百年的内力,实在是收获颇丰。只听得多宝剑客说道:“你现在已经习得天机老人所创的指点江山神功,日后要多行善事,自不可恃武斗狠!”
  
  赵小三儿心说,你这老猴儿已然把功力传给三爷了,还在此聒噪,惹恼了三爷就给你一指,三爷最爱吃猴脑儿了!就在此时,却听得这泉水之中一阵怪响,一道漩涡不知何时出现在泉中央。多宝剑客掐指一算,皱着眉头说道:“又过了50年,看来他又要出来了!无奈我已是仙体,不屑于他斗法,恩公你好自为之吧!”
  
  赵小三儿连忙问道:“我说阿宝,你怎么刚变神仙就不说人话了?什么仙体不仙体的?说明白,这泉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多宝剑客一声长叹说道:“我们皆是靠自身修为,渴盼早登极乐!这泉中有一八百年的泥鳅精,也常与我攀道!今年又是50年,他恐怕又要出来了!只需经过一劫,他便可以与我同登仙班!可惜啊可惜!”赵小三儿连忙问道:“可惜啥呀?”多宝剑客却半晌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也是造化啊!恩公你只需记得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赶尽杀绝!我去也!”


  
  说罢,这多宝剑客已随着冉冉升起的水雾逐渐飞升到了晴朗的夜空。
  
  赵小三儿一头雾水,可是看到这多宝剑客终成正果,也是高兴不已。他借着那篝火,烤了烤身上带的一点干粮,就着小酒儿就狼吞虎咽起来。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却忘了那酒是前不久在东山之中自己个儿配的迷昏药酒,故此片刻之后他便昏昏睡去!
  
  好在崖底只他一人,直睡到日上三竿,他忽被一阵怪响惊醒,抬头一看,可不得了!只见那泉水之中渐渐浮起来一座小岛!而且露出水面的面积越来越大!他正惊讶之际,却见水面之上赫然冒出来屋顶大小一个鱼头!那正是一只近千年的大泥鳅鱼!
  
  赵小三儿连叫不好,心说虽然三爷我想吃点儿肉也不用送这么大的礼物给我吧?正胡思乱想之际,那泥鳅已经张开大嘴,只见一道水柱射向赵小三儿!
  
  赵小三儿心说完了,可是本能地就那么一躲,居然已经飘身到数米之外。心里说多亏多宝剑客所传的内力深厚啊!那泥鳅见一击不成,顿时恼羞成怒,急摆鱼尾,啪啪作响,掀起几丈高的水浪。赵小三儿正防备他突施暗算,却听得头顶一声喊:“三爷,您这演的是那出戏啊?是人抓鱼还是鱼吃人啊?”
  
  赵小三儿抬头一看,只见白十八、李追风还有秦舞正手扶藤索笑看着自己,尤其是秦舞那张笑开了花的小脸儿,让赵小三儿美得差点儿冒出鼻涕泡儿来。他正在惊喜之时,猛觉不对,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传来,不用问,正是那只大泥鳅鱼作怪。
  
  再看秦舞他们三个也已经抓不住藤索,渐渐被这大泥鳅鱼吸向嘴边。赵小三儿神功刚成,体内的真气正旺,于是他一阵乱指,试图击伤那只大泥鳅鱼。却谁聊得他被那大泥鳅鱼吸得全然不顾方位,不但射断了秦舞他们手中的藤索,还击碎了数块儿巨石,这下可惨了,四个人随着石块儿树藤惨叫着飞向了鱼嘴,片刻之间葬身鱼腹!
  
  原来这条大泥鳅鱼已然活了八百多年,也有些悟性,他常年居于泉底悟道只靠泉中的水草鱼虾过活,今日忽然闻得香气扑鼻,知道岸上来了美味佳肴,又适逢他到了50年上岸蜕皮之期,故此来此作恶。正是:纵是你等机关算尽,剐龙台上也难免一刀!
  
  (请看下卷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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