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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午夜敲门声

  虽然今天晚上就要去见老爷子,而且我对于这次会面的吉凶祸福尚未完全预料,但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的故事还是要讲的。小惠子来送今天的故事题目的时候,我把他留了下来。昨天晚上我特地去西羊市口买了二斤猪血给他,您不要有任何疑惑,其实我们鬼跟你们人一样,也是什么都能吃的(当然我主要指的是什么食物都能吃,您别跟我抬杠,至少铅球我就吃不了),而且我们常常混杂在人群中,跟随着家庭主妇的脚步行走在各大菜市场之中。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一下最近一周西安的蔬菜水果的市场价格,远的不说,至少回民街和南郊一带的数据我自信了然于胸。于是我特地给小惠子买了二斤猪血,因为正如你们在前面章节中所见到的那样,小惠子是一个十分喜欢喝血的小鬼,他奶奶有四分之一的西洋吸血鬼的血统,好像还是苏格兰的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成员。所谓投其所好,虽然我搞不到人血(主要是胆子小不敢下手,要是去医院血库或是血站买人家也不买,退一万步说,即使人家卖我也没钱买),但是一点点猪血还是难不倒我的。
  
  半碗猪血下肚,小惠子的脸酒红了,舌头也明显大了半斤,说话也不利索了,口眼也有点歪斜,我一看典型的酒精中毒的症状。于是又给我上了一课,原来吸血鬼之所以爱喝血就跟你们人类喜欢喝酒是一个道理,上瘾!最起码喝高了的症状基本相同,那就是全都脸红!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恐怕这小鬼就喝晕了,于是连忙打开了话匣子:“小惠啊,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咱哥俩虽说已经不是人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但是咱要做个讲信用通道理的鬼你说是不?”看着他连点头都没啥能力了,我又接着说道:“兄弟入行浅,没有啥经验,多亏小惠子你和几位够义气的朋友提携我,才混到今天这个基本能够保证温饱的生活状态啊。可是实不相瞒,兄弟最近总是心惊肉跳的,老是感觉可能要出什么大事情啊,你见得多识的广,给兄弟指条明路,也好使我拨开云雾免于杀身大祸啊!我可不是请你喝点饮料就要卖乖啊,做哥哥的我一定鼎立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要能帮衬兄弟一把,日后我一定投桃报李,决不食言!”
  
  小惠子扑哧一声笑了,他将剩下的半碗猪血一饮而尽,然后舔了舔舌头说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大哥你还这么慷慨解囊请我一顿佳肴美味,我又怎会见死不救?实话跟您说吧,你最近将会有一场大灾祸!这一场灾祸可是惊险异常,哥哥你日后能否还阳做人还在两可啊!另外跟您交个底,之所以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会点云游扯卦的小本事,我的祖上是大不列颠相当知名的占星师,所以用一句科学术语来讲就是我的基因好啊!但是我也不能为了救你把自己搭上吧?所以我只能尽力施为保你一条鬼命啦!”说完他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跟我说:“明天一进老爷子的古庙大门口,你会看见台阶下面躺着一只白玉老鼠的尸体,要想活命你就把它揣好!切记!”

  
  说完小惠子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张小便签递给我说:“我估计这是你要给老爷子讲的最后一个故事了,看看吧,小弟告辞了!谢谢你的猪血,下次记得再加点粉条儿就更好了!”然后只见小惠子腰杆一挺,飞身出了书房的窗户,我抬头看看晴朗的夜空,却哪里还有小惠子的踪影。我心说:“真是鬼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污染啊!这小鬼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轻功,着实令人佩服!”就在这时,忽听房外窗台下传来了小惠子的声音:“他奶奶地,喝多了,腿脚不利索了,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我说哥,你这有跌打损伤的药酒没有啊?最好是西药,中药我用不太习惯!”
  
  送走了小惠子,我又把他交代给我的话与中午的时候话痨的话对照了一下,看来“老古董”的关于耗子的预言果然是与小惠子所说不谋而合啊,我可千万不能忘了白玉老鼠这件事!想到这打开那张便签,看了一下今天故事的题目:半夜鬼叫门。下面开始讲故事:
  
  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亚杰实在是不太走运,虽说找的这家用人单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唯独这住宿的问题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亚杰本以为最起码也会被安排到职工宿舍,可谁料想居然会被以职工宿舍住房拥挤为由拒之门外,于是他只好在单位附近找了这么一家出租房。虽说不太大,但是环境还算比较说得过去,尤其是离闹市区较远,很对喜欢独处的亚杰的胃口。这房间在二楼,走上楼之后亚杰才发现偌大的一层楼居然只有自己一家住户,不禁十分疑惑。房东是一个六旬多的老太太,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拄着一条小怪棍儿,颤巍巍地把门钥匙递给亚杰,然后用嘶哑的嗓子说:“晚上尽量别出门,这地方不太干净!”

  
  说完转过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按说亚杰的胆子也不小,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暑假期间好学的他也不回家,而是白天看书晚上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学校公寓楼中,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嘛!再说世上鬼神之说存乎一心,哪能因噎废食搬到大街上去喝西北风呢?再说这房租实在是便宜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猛地感觉身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匆匆走过,急忙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他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开门进屋,拉开了电灯。
  
  安好自己的电脑,接好网线,铺好床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0点多了。亚杰想到明天还要去上班,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番,就上床去梦周公了。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亚杰就感觉自己半睡半醒之间的时候,屋子里面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勉强睁开眼,却发现原本关好的灯居然亮着。声音还是在不断地传来,亚杰伸手悄悄地从枕头旁摸过来眼镜戴上,偷眼往屋地中央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屋中央一个白毛的老女人(初步确定是个鬼,因为人基本没有长这么惨的)正手里面拿着一个洗脸盆走来走去,她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就那么转了几圈之后,忽地直奔床上的亚杰疾步走过来,一掀起帐篷就咧着丑陋的臭嘴笑着问道:“你洗脸吗?”于是亚杰就看到了她那里出外进的黑芝麻牙,红绿相间的一脸淌着黄水儿的肉疙瘩,还有那爬满不知名的小虫子的乱乱的白发!于是亚杰十分争气地大喊了一声:“哎呀我的妈呀!”


  
  接着,他就醒了!(没错儿,肯定是做梦吗!不然你让我咋解释嘛!)
  
  一身的冷汗在夜里挥散着,而屋里面是一团的漆黑。正在亚杰惊魂未定的时候,门外居然响起了一阵十分剧烈的敲门声,与其说是在敲,倒不如说是在砸!
  
  亚杰没有下床,他在考虑要不要开这个门。深更半夜,独处一层,刚刚经历了噩梦,又遇诡异的砸门声,到底主吉主凶?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了,亚杰把心一横,攥着一只拖鞋(亏他想得出来,我估计用枕头肯定更加实用一些)亦步亦趋地来到了门前。敲门声却停止了!他拉开了电灯!他打开了门闩!他拉开了门!
  
  幽暗的走廊里面空无一人!亚杰傻了!他彻夜未能入眠。
  
  一整天亚杰都精神恍惚,他倒不是因为昨晚的遭遇而害怕,主要是没睡好觉,结果有好几次差一点出差错,招了老师傅好几次严重提醒。好不容易捱到下班,胡乱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后,亚杰飞奔住所准备好好补偿一下逝去的瞌睡。
  
  正要拿钥匙开门,却忽然发现在地上平躺着一张纸。他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尊敬的住户您好!鉴于最近小区内治安问题比较严重,入室偷盗现象十分猖獗,现请将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工作单位详细写在下面的空白处并于明早以前贴到您的门上,以便我们能够与您快速地取得联系,谢谢您的合作!落款是小区物业。
  
  亚杰心里想:“难怪昨晚有人敲门,原来是闹小偷啊。那贼一定是在试探屋里面是否有人以便相机而采取行动!想到这,亚杰已经进了屋门,他放下手边的公文包开始掏出来钢笔准备填这些信息,可刚写了两笔,却发现钢笔没有水了。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钢笔水,无奈之下他锁上门去一楼找房东想看看她那里有没有。
  
  一进房东的房间,就看见那老太太正在忙手中的针线活,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时间太晚出去不太方便亚杰真是不想来麻烦这个老太太,他总感觉这老太太一脸的诡异。
  
  说明了来意亚杰就愣愣地看着老太太,谁知道老太太却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伸手抢过那张纸,一下又一下开始撕起来。她左一下右一下,撕得不亦乐乎。直到那张纸已经化为齑粉,她才抬起头来对目瞪口呆的亚杰说道:“以后看见这种纸直接撕碎就行了!这楼里面有个特别无聊的鬼,他喜欢搞这种鬼把戏,但是你要是真以为他就这点把戏你就大错特错了。一旦你把自己的名字写上,那么晚上他就会来叫你的门,还会叫你的名字。那个时候你一定还在睡着,刚一醒来你说你会不会就下意识地回答他?那么就等于你特许他可以进入你的房间了!你跟他之间唯一隔着的就是那扇门!记住,千万别搭理他你才能在这里住的平安,孩子,大娘绝不会骗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肯定没有任何危险,人鬼殊途,他也就这点能耐!”
  
  说完她又低头做针线。
  
  亚杰回到住所,脑袋像浆糊一般。他实在是搞不清这个老太太到底是喜欢危言耸听哗众取宠还是脑袋有病,可是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清醒,使亚杰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真是将信将疑。
  
  午夜如期而至,亚杰却迟迟未能入睡。大约已经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神志逐渐模糊,直到那剧烈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一下,又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他想起了老太太说的那句话:“你们之间隔着的只有那扇门!”
  
  他有点不寒而栗。定了定神,他猛地起身下床问道:“谁啊?找谁?”
  
  没人回答,敲门声还在继续。亚杰拉开灯,戴上眼镜,一只手轻轻地打开门闩,另一只手已经抄起了一只板凳。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门外是一片寂静,亚杰走进了走廊,空无一人,再看另外一个方向,仍然是空无一人,除了幽暗。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门被狠狠地吹动了,在亚杰反应过来之前,门无情地关上了。亚杰庆幸自己还好带着钥匙,他一刻都不想在走廊里停留,他开始开门。就在亚杰把钥匙插进去的时候,门的那一边居然突地“砰砰砰”一阵山响,不停地传来敲门的声音。
  
  屋里面有人!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人!
  
  亚杰开始狠狠地一边砸门一边喊着:“谁在屋里面?”
  
  它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是随着那阵风吗?这个时候我们不禁要佩服亚杰的勇气,他牙关紧咬,毅然地转动了钥匙,门被打开了,可屋里面却是漆黑的,灯已经不知道何时被关上了,抑或是停电了。亚杰掏出手机,打开背光源扫视屋里面,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可是真的是没有人吗?
  
  现在这个屋子他敢住吗?
  
  他关上了门,心里想无论如何这一晚也要坚持。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狠狠的砸门声,并且还有人在喊着:“谁在屋里面?”
  
  亚杰惊呆了,那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声音!而且喊的就是自己刚才进屋之前说的话。
  
  门外还有一个自己!那么自己又是谁?门外是刚才要进门之前的自己,那现在的自己又是哪一个时空坐标的自己呢?
  
  敲门声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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