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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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谓流水不回头,
莫叹桥儿空自留。
循环不息的河流,
这世上到处都有。
甘丹寺,是格鲁派六大寺中地位最为特殊的一座寺庙,它是格鲁派的创始人宗喀巴于1409年亲自筹建的,可以说是格鲁派的祖寺,清世宗曾赐名为永寿寺。甘丹是藏语音译,其意为“兜率天”,这是未来佛弥勒所教化的世界。可见该寺僧侣信奉“弥勒净土”。宗喀巴的法座继承人、历世格鲁派教士甘丹赤巴即居于此寺。寺内保存着历代甘丹赤巴的遗体灵塔九十余座。1419年,宗喀巴在甘丹寺圆寂,灵塔内尚存宗喀巴的肉身灵塔。
甘丹寺位于拉萨达孜县境内拉萨河南岸海拔3800米的旺波日山上,距拉萨57公里。旺波日山犹如一头卧伏的巨象,驮载着布满山坳、规模庞大的建筑群,充分体现出传统藏传佛教寺院建筑因地制宜、傍山而立、群楼重叠的风格。
甘丹寺的壁画和雕塑都很精美,保存的文物也不少。然而,“文化大革命”时期,甘丹寺遭到了严重破坏,古老的建筑全部被拆毁,只留下残垣断壁,寺内的大量文物也基本被洗劫,连宗喀巴的灵塔也被摧毁。据说上面的一块世界上排第三的金刚钻也不知去向,只有小部分贵重文物得以保存下来。所以这个地区的很多老百姓很讨厌甘丹寺一带的人,说他们拆了甘丹寺,以后永远也不会有福。
文化这个东西,说它有用,那它便有颠覆宇宙的力量;倘若说它没用,它也确实是造不出一粒米、一根菜。
宗喀巴之所以能够受到西藏众生数百年的朝拜,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他以神的名义教化众生,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带给了人民生存的希望和信仰,当然,他从某种程度上塑造了藏族人民的精神。
说到藏传佛教、格鲁教派、宗喀巴、仓央嘉措,那么不得不说的便是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是他将格鲁教派发扬光大,也是他重塑拉萨的布达拉宫,奠定了格鲁派在藏传佛教中的统治地位。他也是连接了格鲁派以及仓央嘉措的最直接的那个人。没有他,格鲁派或许没有当时的如日中天,当然,也不会出现为世人迷恋的仓央嘉措。
1617年,藏历火蛇年,在西藏山南的琼结族人中,被誉为“猫眼宝石中的九眼珠”的标致女子产下了一个男婴。而这个男婴出生前,就有人预言了他伟大而又充满着耀眼光芒的一生,这个男婴就是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
一位鹤发高僧曾为阿旺罗桑嘉措打卦,当他读出卦象中所蕴含的意义之后,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他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等他神思回转之时,忙匍匐于地上,恭敬地为这个尚在母亲腹中的胎儿行了大礼,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阿旺罗桑嘉措的父母均不解其意,忙将高僧扶起,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解释疑惑。
这位高僧恭敬地对这对幸福的父母说道,他从木碗的清水中能够看到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影子是头戴黄帽、万人景仰的格鲁派活佛,而另一个影子是手持金印、执掌俗世的尘世之王。您的孩子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连老虎和狮子都要听。
其实,这段话的寓意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的父母仍然不敢相信,他们甚至不敢往那个地方想,直到他出生的那天。相传,那是一个吉祥的早晨。红日东升,晴空万里,伴随着婴儿降世的哭声,祥云聚集,甘霖普降。不大一会儿,雨住云散,太阳再次破云而出,此刻,却又有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日月同辉,何等的吉祥景象,便随着婴儿的啼哭,就这样出现在了山南琼结族人的大地上了。
而就在活佛转世之前,四世达赖已然洞悉了中国的王朝更替。他在和四世班禅以及固始汗的一次谈话中说道:“老了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新的太阳就要升起了。”四世达赖说完之后,三人相视一笑,其中深意早已心知肚明。尔后,三人选择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喇嘛前往满洲。而这位大喇嘛到达满洲之时,皇太极亲自率领王公大臣,出门远迎,并行三跪九叩之礼。果然,满洲的军队以一种戏剧的方式入主中华大地。而第二年,顺治帝便派遣使臣前往西藏,迎接已经转世成为五世达赖的活佛入京。然而,五世达赖并未能立刻成行。尔后,顺治帝又多次派使者前往,邀请五世达赖入京。五世达赖最终成行。
这样必将成为一段佳话的会面却难为了当时的大臣们。因为,如何见面,成了他们争论的话题。没有意外地,大臣们再次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认为,五世达赖作为活佛,是神界的尊者,皇帝虽为天子也应亲自前往迎接,一是效仿先皇,二是表达大清对于活佛的尊重。而另一方则认为,西藏活佛虽然甚为尊贵,但是隶属大清,则应为藩王,其地位并不能与皇帝相提并论。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则选择了一个号称“巧妙”的办法。顺治帝佯装打猎,尔后则与五世达赖一行队伍“不期而遇”,如此既不失天子威严,又能表现对于西藏活佛的尊重。如此,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这苦心用的地方,除了供千百年后的席间谈资,恐怕也不能再多些用处了。但是,这确实是从侧面表现了清朝对于藏传佛教的重视程度。
当时的清政府对于藏传佛教非常推崇,而五世达赖那让狮子、老虎都听他话的能力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然而却始终逃不脱“轮回”二字。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八个字虽然简单明了,却阐述了中国人几千年来认识到的哲理。虽然这一哲理从各个方面都得到了验证,但也不得不说,其实这是条悲观的认识。
五世达赖从京城回到西藏之后,声望可谓如日中天。在他的努力下,布达拉宫得到了重新修复。其实,与其说是修复,倒不如说是五世达赖重新在布达拉宫原来的位置上再次建造了一座宫殿,因为当时的布达拉宫,早已没有了当日吐蕃王朝的气势。在吐蕃王朝土崩瓦解的几百年里,西藏各个势力割据,布达拉宫已经成为了一个类似寺庙的弘扬佛法的地方,想来必定是年久失修、断壁残垣。五世达赖一边弘扬格鲁派的佛法,一边重建布达拉宫。而就在这时,他还对西藏政府机构进行了一次完善,对寺院管理以及学经制度进行了重新修订,实行了西藏的第一次人口普查,还开创了祈愿大法会以及雪顿节等僧俗共享的节日。这也成就了他政教合一的伟大理想。
莫谓流水不回头
莫叹桥儿空自留
循环不息的河流
这世上到处都有
这是一首仿仓央嘉措道歌的诗。相传仓央嘉措圆寂之后,拉藏汗以及康熙帝都否认他的存在,于是重新树立新的达赖喇嘛,以此达到他们各自的政治目的。而西藏人民仿佛对此并不买账,他们对于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即使是世人眼中所谓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坚定的信仰面前都是脆弱的,薄得像纸一般。
轮回,这是一个零落了太多悲伤的词语。这首诗的作者,恐怕是站在高山上审视着仓央嘉措那悲情的一生,以及芸芸众生的悲苦才写下这首诗的。我仿佛能感觉到这是他爬到山顶上、喘息过后的有感而发。那是一座算不上山的山,在西藏这片土地上,如此这样仅仅有几百米高度的山峰恐怕连仰视喜马拉雅山的资格都没有。山顶之上,甚至连积雪都无法寻觅,谈不上任何情趣。然而,当你站在山峰之巅,还是能看到清晰的西藏大地,一望无际的草地、凛冽的寒风、远方的雪山,还有一条条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河流。
一抹绿情漂远方,淡淡雪山划哀伤。风刮起了西藏的命运,河流漂泊着仓央嘉措的一生。诗人爬到山顶之时,已经是气喘连连,在西藏的土地上,即使你站在低洼的地方,你仍然凌驾在世人的头顶之上。他是格鲁派的信奉者,是仓央嘉措最真诚的门徒。西藏的政权更迭,屠杀了众人的信仰,或许也屠杀了诗人的生命,他无法承受这本不该属于仓央嘉措的轮回。诗人瘫坐在山顶的石头上,那被风雨侵蚀了无数岁月的光华石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冰凉。他调整自己的气息,静心看着河流。眼前的河流从没有这般恬静过,倘若不是有风吹过脸颊,他或许以为自己身在画中。也许此时此刻的他,只是缺少一副天使的翅膀,带他飞离人世。
他想起仓央嘉措的无奈,他想起仓央嘉措平静的脸庞,他想起那天空中为仓央嘉措飞翔低鸣的雄鹰。他想起自己,他纵使此刻有颠覆宇宙的力量,也无法帮助活佛逃离那他本不该停留的地方。他是无力的。一种烦躁感充斥着他的胸腔。他冲着远方嘶吼,他握紧拳头疯狂地发泄,他撕扯自己的衣服,他想要以任何他能够表达自己心中不快的方式来宣泄这样的欲哭无泪。无奈、无奈、无奈。我想,之后还是无奈。
还记得李煜吗?那个懦弱到没用地步的可怜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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