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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一下飞机,桂林当地的接待导游朱桦迎了上来。
  朱桦是个热情活泼的人,工作五六年了。她弱小的身躯里有着取之不尽的热情,娇小的骨架子却有着圆润的身材。圆圆的饱满的脸盘上,有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射出的是热情似火的光芒。小巧的鼻子,两片薄薄的嘴唇,像是合不拢似的,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说起话来像雨打芭蕉。裹在凉鞋里的那双脚,走起路来风风火火。
  为了工作的方便,朱桦把烫染的头发扎成了一束。朱桦说不上漂亮,但她别具一格的个性,让人一见之下耳目一新。
  偌大的接机大厅里,响着烘箱的嗡嗡声。拥挤的人群里,个性独特的朱桦是不难辨认的。果真,紫怡很容易找到了朱桦。她与她已经很熟悉了,每次来桂林,地接导游都是朱桦。
  游客陆续到齐后,朱桦看见了瀚海。她的眼睛一亮,热情的眼睛奕奕闪光。瀚海的目光依然是冷峻的,并没有过多的热情流露。他华美的外麦和绅士的礼仪在众多的游客中独领风骚,他高贵的气质更令人耳目一新。在朱桦热情的注视之下,瀚海微微一笑,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她热情的目光犹如投向了茫茫黑夜,她失望地收起她特有的目光,转向了紫怡。
  紫怡向游客介绍,朱桦是桂林游的导游,以后几天的游览由她接替她。朱桦热情的眼睛又开始顾盼流转,每一位游客都熟记于心。虽然刚才遭遇瀚海的冷淡,但当看到瀚海时,她眼睛里又是一喜。
  出了机场大厅,两江国际机场宏伟的规模引来游客的啧啧称羡。机场外的草坪绿荫成片,红花绿树井然有序。榕树、桂花树、杉树在规划师的创意设计中,分落于各自的区域。空气中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到了早桂花的花期时节。仿佛下了一场桂花雨,桂花树下,地面上的桂花失去了娇艳的颜色,已经变成烟丝色的落桂花。树上的桂花依然是奶黄色的,鲜艳的,微微浮动的,幽香飘远。
  游客们目不暇给,闪光灯此起彼落。瀚海深邃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他严肃、冷漠、犹疑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明净、坚定的热爱大自然的神情,他回归到一个正常游客应有的状态中。
  离开两江国际机场,中巴车直驶漓江山水。仲秋时节,游客们选择徒步游览漓江。有了朱桦做导游,紫怡成了游客之一。朱桦走在前面领路并讲解,游客们结伴而行,紫怡和瀚海在后面。游客中的那对老年夫妻引起紫怡的注意,她怕他们的体力吃不消。哪知他们都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从杨堤进入徒步游的漓江边上,他们走在小路和田埂上,犹如走在柏油路上一样稳健,倒是那对母女俩是紫怡要关心的对象。小姑娘的姣弱和母亲的柔美,都让她担心完成不了这次的游览。
  一入杨堤,漓江的水、漓江的山、漓江的树映入眼帘。曲线柔美和谐的山峦绵延不绝,朦胧的烟波更增添了山峰的秀美。翠绿的山峰,清澈如镜的水面上倒影叠嶂,形成奇异的风景。石峰上长有毛茸茸的灌木和野花,是大地铺上的绿色地毯。山峰上的杉树依山傍水而生,枝丫伸入江中。沿途的深潭、石洞、奇峰、喷泉是点缀漓江的花饰。江岸的堤坝上,苍翠的凤尾竹,随风摇曳。
  江面上数艘竹筏,几顶红帆,寥寥游客,重现了《桂林山水》中的“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景象。紫怡觉得更像是一幅巨型的山水画卷,是用心灵和意境来体会的。每一处的留影都是一幅风景画,一组留影就是一套明信片,每一处的景点都是写生的素材。有了人的欣赏,风景才会变成活的,才能附有生命的力量。
  瀚海走在紫怡的身边,目光追随着江面上的景色,照顾着脚下的路,还兼顾着紫怡,眼睛不够用了。男性照顾身边的女性像是一种习惯,自然而然的。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照顾,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想要拒绝的意愿,反而有着不易察觉的兴奋。眼下正是愉快的时期,她不愿多想。
  紫怡来过漓江多次,每次来景色都有细微的差别。江水在缥缈的烟波的渲染下,变幻莫测,这一分钟与下分钟都互有不同。瀚海不愧为好的旅伴,静静地欣赏,心神驰往,没有那种浮华喧闹。
  不多久,小姑娘开始叫喊:“走不动了。”
  紫怡先是鼓励、安慰、劝说,努力坚持行走了一段路程,后来有竹筏经过时,紫怡建议她们坐竹筏先走,到漓江农家饭再会合。母女俩听从紫怡的建议,先走了。朱桦介绍的景点:鲤鱼挂壁、童子拜观音、神笔峰、浪石仙境、雄狮上五指山,纷纷从眼前溜走,大家焦急地奔下一个景点而去。随着行程的进行,游客们的脚步渐渐放慢了。眼睛更多的是看着小路或是田埂。
  瀚海是这拨儿人里最年富力强的,他随着大家的步伐调整着自己的步态,对紫怡的照顾无微不至。她时常趁他漫不经心时,静观其变。投入到层峦叠嶂的漓江中他更具人情味,也更具男子汉气概。他笑起来的阳刚之气让他年轻了十岁,看到路边的野草闲花,他也驻足不前。
  游客们都累了,速度慢了下来,朱桦以前方就是农家饭来鼓励大伙儿,游客们果然加快了的脚步。忽然听见那位小姑娘大声喊道:“这里,这里,这里。”
  紫怡看见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束野花,边跳着边大声叫喊。她已先期到达这里,充分的休息给了她体力,她在外面迎接大家呢!游客们兴奋起来,挥手致意。紫怡与瀚海相视一笑,加快步伐跟上了队伍。
  农家饭是漓江徒步游景区的一处特色饭馆,这里集桂林的各种小吃,全是正宗的做法。这是游客们进入桂林后的第一顿饭菜,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至于是不是正宗的或是小吃的来历倒漠不关心。真正想了解桂林也许会从这些小吃中发觉意想不到的收获。瀚海虽不只如此,但他游览的兴趣还没有真正点燃。
  一顿饭后,游客们恢复了体力和兴致。那对老年夫妻的兴致很高,一吃完饭便走到漓江的堤岸边上,饶有风趣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与绿树。那位丈夫始终拉着妻子的手,缓慢地往前走去。时而低头耳语,时而指点每一处的景点,要不就是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来到一处茂密的凤尾竹的林荫下,地上有着一种奇异的野花,丈夫弯腰摘下一朵。他放眼凝视着又在鼻子下嗅一下后递给了妻子。妻子朝着丈夫温柔地一笑表示感谢。
  紫怡忘情地看着那对恩爱的老夫妻。她觉得,这是她看见的最动人最浪漫的事了。点滴的爱情全表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的思想和行为之中,她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柔情。她转过身来看见,瀚海羡慕地看着那一幕温馨的画面。他脸上的棱角在内心情感的感染下幻化成了曲线,仿佛心中藏着巨大的热情。
  经过中午的休息,游客们的精神恢复了些,脚下的步伐快了点。接下来坐船渡江至对岸。紫怡心里有个期望,想快点到九马画山,她想知道,瀚海能数出几匹马来。有了这个想法后,眼前的景色都成了浮光掠影。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了这样的想法,仿佛她与他多年前早已认识,又邂逅于此。她脚下的步伐就走得急了点,在土坡上转弯处的一个侧身,她发现了他多情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瀚海低声问道。
  “没有。”她羞红了脸,在他的面前,她羞于启口。
  “您的行为与您的话可是不相符!”
  “是吗?您看出什么来了?”
  “您是否急于到达什么地方?”
  她的沉默被认为是默认,她还不具备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更不惯于说假话。
  “哪个景点?”
  “九马画山。”她像是小女孩似的,藏不住秘密地吐出这句话。
  “好景点,值得一看。您最多数出过几匹马?”
  “八匹。”
  “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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