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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她这样跪倒在他面前,他能看到她弧度温柔的后颈,以及浓密如云鬓的长发,纤纤的瘦腰不盈一握。
  仿佛一丝看不见的火星蹦起,江载初霍然站起,双眸如寒冰,扫过一个个帐中将士,最后落在孟良身上,冷冷道:“长风城刚破,工事未稳,大军不日还将北伐。孟将军,此刻你在军营中喝酒嬉闹,可曾把将军令放在眼中?”
  孟良陡然一惊,背脊上登时起了一层冷汗,连忙跪下道:“孟良知错。”
  江载初大步走向营门外,侍从牵来了马匹,他翻身上马,忽听身旁景云赶上来:“上将军,你不该……迁怒孟将军的。你若真心要她,收了便是。”
  江载初勒住骏马,下意识驳道:“我何曾—”
  只是这句话并未说完,景云却若有所思道:“将军,你不觉得她,近日行径有些古怪吗?”
  入夜,马蹄声清脆如落雨,各营帐的将军们皆带着手下亲兵们踏进将军府。如今占城一月有余,北边朝廷还未有反应,上将军下令召集众将领布置城防。
  “都到了吗?”接过亲卫递来的佩剑,江载初随口一问。
  “孟将军还未到。”亲卫踌躇片刻,“已经派了亲卫来,说是要晚些时候。”
  江载初心下滑过一丝不安:“出了什么事?”
  “孟良不知道凡是议事迟到者,严惩不贷吗?”江载初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拖过来!”
  约莫半炷香后,议事厅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只有上将军坐在案边,手指叩着桌木,一下一下,虽无规律,却无端叫人觉得心悸。
  大门推开了。
  孟良一脸惶急地奔近,下跪道:“将军,孟良来迟了,甘愿受罚。”
  江载初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漠然道:“何事迟了?”
  “我,我……”孟良显然有些难以启齿,良久方道,“午间喝了些酒,结果把令牌给丢了。”
  江载初握着剑站起来,戾光一现,军中更是无人敢开口,无不屏住呼吸,不知将军会不会发这雷霆之怒。
  良久,预期般的斥责却并未传来,孟良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上将军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西边群山上,竟似有些茫然。片刻后,他转过了目光,望着底下诸将:“孟良喝酒误事,丢失军中令牌,自去领军棍五十,罚三月俸禄。”他顿了顿,语气中仿佛有些萧索,“今日散了吧,景云留下。”
  人人看出上将军心头窝着火,也无人敢触逆鳞,都走得又急又快。景云心领神会,待到诸人散去,侍卫已经传回密报:“那边没人了。”
  景云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如何?”江载初面色平静。
  “她……想是拿了虎豹骑的令牌,已经走了。”景云艰难道,“难怪这些日子刻意接近孟良。”
  江载初却低了低头,兀自一笑,侧脸在光影明灭间,说不出的阴沉。
  “景云,你替我驻守长风城,万事以稳为重。”
  “将军!”景云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劝阻道,“还是我去吧……”
  江载初却只挥了挥手:“我即刻便回。”
  他越是这么漫不经心,景云心中越是骇然:“你知道她去了何处?”
  “何处?”江载初淡淡一笑,“必然是回去故地了。”
  景云看着他的背影,急急道:“我点上些兵马—”
  江载初挥了挥手:“我即刻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
  “将军,你会杀了她吗?”景云站在原地,终于还是道,“还是杀了吧,就此了结,于你于她,都是解脱。”
  那句话已似恳求,江载初俊美的脸上依旧布满戾气,双眉轻轻一蹙,开口之时已带了杀伐之音:“我知道。”
  韩维桑抱膝坐在孤山中,不敢点火,便只能蜷着身子,靠在树边浅眠。
  入了夜,虽是盛夏,到底还是有些凉意,蚊虫又多,她睡着片刻,又立刻惊醒,瞧着眼前漆黑黑的一片,心下终于踏实了几分。
  前日她趁着孟良醉酒,悄悄拿了令牌。
  按着约定,她将令牌给了未晞,命她骑着快马一路往西,而自己则千辛万苦地从断裂的独秀峰爬出,先向南行,再折向西。
  想来,江载初也是会这样以为的吧。
  她揉揉眼睛,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烙饼,掰了一半下来,放在口中慢慢地咬。烙饼许是放得太久了,口感着实又干又涩,她又趴到河边,掬起一捧水,喝了几口。
  静静的河水倒映出一片狼藉的自己,她不眠不休地走了这几天,双腿着实又酸又痛,挣扎着坐起来,告诉自己不能停下。
  她不确定江载初得知自己逃跑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也许……她只是多虑了,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除非,除非……他放不下的,是要自己死。
  远方忽然起了一声夜枭的叫声,凄厉得似乎撕裂了这寂静的夜。
  韩维桑霍然坐起,心底却是一沉。
  这一声信号,同伴在山下告诉她,江载初……已经开始着手搜捕。她必须尽快赶到山下,换上准备好的马匹,快马加鞭地逃离此地。
  韩维桑不敢再停留,咬牙站起来,抬头望了望天上几颗暗沉的星,勉强辨了方向。
  这条路不好走,又因为出来得匆忙,只备下些吃的,脚上布鞋早已走烂,韩维桑只能简单拿撕下的布缠一缠,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往前走。
  这条山路罕有人烟,小径早已不能称其为径,荆棘碎石遍地,时不时刺进脚底,她却像毫无知觉似的,这种被人追赶的恐惧,催促得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走。
  再翻过两个山头,应该就出了长风城群山,到达琅溪县境内。
  韩维桑抹了抹额上成串滴落的汗珠,已经不忍去看鲜血斑斑的脚,正估摸着时辰,忽然见这深山之中,一群老鸦扑扇着翅膀,哗啦啦地飞起来。
  韩维桑连忙将身子隐藏在大树后,凝神屏息,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有人被追赶着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她不敢贸然现身,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得越发的快。
  “郡主,快走!”女子声音尖锐,刺破了这大片树林的深邃宁谧,直刺韩维桑耳中。
  “郡主,别出来!”女子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很快,韩维桑听到了兵器格架声,没过两招,就有人闷哼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韩维桑后脊紧紧贴在树上,刹那间冷汗淋漓,全身每一寸肌肤和神经都绷紧了。
  男人声音低沉:“你们用什么彼此联系?”
  之前那女子狠狠“呸”了一声,没有吐露一个字。
  轻轻嗤的一声,尖锐的物体刺透身体,或许还有鲜血淌出的声音。
  韩维桑下意识地伸出手,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韩维桑,山下一共三十七人,二十个女子,十七个男子。若是你不想他们死,就自己出来吧。”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甚至低低笑了一声,“你该知道的,我既找到了此处,你就跑不了了。”
  韩维桑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所有的恐惧排出体外,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的肉里,她慢慢地走了出来:“我在这里。”
  江载初手中倒提着一柄银色长枪,因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知,如他这般平日清贵俊美的男子,脸上带了嗜血的表情又会如何。
  她只听到他朝自己走来,枪尖在地上拖出略刺耳的声音。
  这一次,是真的跑不了了。
  他平素的佩剑是先皇赏赐的名剑沥宽,剑术也是数一数二,可她知道他其实少用剑。因为在战场上、在真正杀人时,他爱用长枪。
  这一次,他亲自出来找她,带的是长枪。
  韩维桑隐约能感到劲风气流卷过,然后那点冷硬停滞在胸口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也做好了准备。良久,却并没有被刺穿的感觉。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恰好看到族人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胸口处赫然是一个血色窟窿。她至死都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神容恐惧。
  “杀了我吧,求你。”她转过头,对上那对墨玉般的眸子,轻柔地笑了笑,“快一点,狠一点。”
  江载初看着她,仿佛是看着已经垂死的猎物,英俊的脸上如蒙严霜:“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吗?”韩维桑觉得有些不耐烦,呵呵一笑,“我要去救阿庄啊。”
  他嘴角无声牵动起来,只是那丝笑像是虚无的,藏匿着无穷无尽的寒。
  “韩维桑,和当年一样,你还是辜负我。”他淡淡地开口,手中长枪往前送了半寸,稳稳抵着她的胸口,刺破第一层衣料。
  韩维桑一动不动,仿佛听不懂他的这句话。
  他左手一动,一团物事抛向眼前闭目待死的少女。
  韩维桑伸手接过了,展开的刹那,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了,刹那间苍白如纸。
  是杨林送来的密信,上边言明,自立为侯是“迫不得已”,但也不会伤害小洮侯的性命。
  他收到之时,她已经逃走。
  江载初看着她惶然间抬起的目光,情急之下被咬破的唇,冷冷笑了笑:“韩维桑,你还是不信我。可我江载初,何曾背信于你?!”
  或许,真的是天意如此吧。
  世事就是这样的,拧着力往那里走,可偏偏,那是条岔道。
  她竭尽全力,走到此处,就此,算了吧。
  韩维桑慢慢闭上了眼睛,用低得难以辨识的声音道:“是我始终不敢信你。”
  江载初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那柄枪还稳稳端在手中,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柔软的压迫之力。竟是韩维桑自己狠狠向枪口撞去,传来轻柔的嗤声,她的胸膛即将被穿透。
  那一个瞬间,无数个念头如同蔓草般疯狂在江载初心中生长。
  那个最冷静自持的声音在告诉他,她这样死了,会很好。往后的深夜,不会有突如其来的心悸,不会有胸腔中尚未散尽的郁愤,不会有从来不曾得到的无力……
  从此,他只想要北定江山,还这个四分五裂的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这是他欠这个天下的,却也是替她还的。
  可所有的理智都抵不过下意识的反应,她可以死,但是绝不许她用自己选择的方式死!
  江载初猛然惊醒过来,将长枪用力往后一撤,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用力擒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韩维桑,你允诺过我什么?何时能够定自己的生死了!”
  他毫不顾忌地扯开她胸口的衣衫,幸而枪尖只刺进半寸模样,只破了皮肉。他随手将一个瓷瓶扔在韩维桑身上:“擦上药。”
  瓷瓶从身上滚落到地上,韩维桑并不捡起来,只是掩好胸口,站在江载初面前:“你为何不杀我?江载初,我已准备好了。”
  他抿唇不言,阴翳满布,眸色黑沉。
  她的笑容苍白,却很甜美,仿佛还在循循善诱:“留着我还有什么用处?江载初,你……杀了我吧。”
  江载初转过了眼神,漠然道:“你手中的剑雪呢?”
  “你—”韩维桑下意识地看了那死去的族人,许是因为恐惧,声音微哑,“你怎会知道—”
  “你当真以为,这三年时间,我只当你死了?只当洮地孱弱无人吗?”江载初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脖颈,微凉的手指慢慢卡紧,“你要死,我拦不住你。可我会将剑雪中每一人,拉着去给你陪葬,这黄泉路,你也走得不那么寂寞。”
  话音未落,并不见他手中如何动作,可他手中的长枪却直直刺入那名已经死去的女子胸口,再一次狠狠贯穿。那具早就没了知觉的身体,在这样的巨力之下,一股鲜血汹涌而出,还带着温热,溅在韩维桑脸上。
  “住手—”
  韩维桑被他卡着脖子,动弹不得,眼泪混杂着鲜血,一滴滴滚落下来,落在江载初的手背,柔软而灼热,他就这么怔了怔,松开了手。
  韩维桑后退了两步,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示弱。
  可是,阿爹,大哥,阿嫂……你们看到了吗?我想软弱一回的时候,我想死的时候,却还是不行啊。
  仓皇之间,她无法像往常那样克己自持,抽噎着转过身,像是个孩子一般蹲下,用力抱住了自己双膝。这个徒劳而虚幻的怀抱,令她想起那时阿嫂抱着自己,自己又抱着阿庄……
  她无声地咬住唇,眼泪滚落下来,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似的。
  呵,若是流尽了泪,身上的血也一并流尽,或许便能见到你们了呢。
  韩维桑爬到那死去的族人身边,极缓极缓地伸出手,合上了她尚未闭上的眼睛,然后扶着那杆枪,用力地拔起来。
  她的身体又是抽动一下,姿势僵直,再也不会动了。
  韩维桑捧着那杆枪,复又膝行向前,跪在江载初脚边。
  他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她一举一动,淡淡道:“哭够了?”
  拔出那杆枪时,韩维桑已不再哭。她蓦然回望他,眼神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只是声音中透着那么一丝茫然:“你看,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你们,你们都逼着我往前走。”她闭了闭眼睛,轻笑,“我只能,这样往前走。”
  江载初的指节不自觉地握紧,眸中的黑色旋涡仿佛要将她吞噬其中:“你们?”
  是啊,你们……阿爹,大哥,阿嫂,还有你……她微微笑了笑:“你们。”
  许是这笑太刺眼,江载初转开了目光,只沉声道:“跟我下山。”
  足足走到入夜才下山。
  官道边,乌金驹正打着响鼻,不耐地转圈。蓦然间见到主人,骏马欢快地蹦近,蹭着江载初的身子不愿再离开。
  江载初将长枪缚在马上,翻身上马,又将手伸出。
  韩维桑站着未动,低声问:“我的族人呢?”
  “你还活着,他们死不了。”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韩维桑半仰着头,看到他的那只手平伸着,修长有力。她定定神,终于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一股大力将自己卷起来,下一瞬间,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身前,乌金驹欢鸣一声,撒开四蹄,往前跃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虽是夏夜,却也觉得有些寒意。
  背后的胸膛虽然宽阔温热,韩维桑却绝不敢往后靠,微微挺直着背,颠簸之中,觉得这姿势异常难受。只是她不断地往前挪移时,并未注意到身后那人刻意在贴近,而身后有意拖长的笑声,似乎是贴着胸膛传来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腰便已经被卡住,就在乌金驹飞奔之时,身子从前往后掉了个儿。韩维桑面对江载初坐着,双腿分开在他的腰侧。
  因为胸口被用力扯了一下,痛得韩维桑倒吸了口冷气,眼冒金星。她看着他蓦然间靠近的眉眼,忽然觉得不妥。
  江载初单手持着马缰,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裙下,用力一扯。
  “你做什么?”韩维桑只觉得腿下一凉,下意识反手去阻止。
  他的动作远比她快,嗤的一声从她裙子上撕下一长条布料,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顺势扶着她的腰背,不让她往后倒下:“不做什么,只是觉得,深夜行路,太过无趣了。”
  隔着布料,韩维桑能感受到双腿间抵触着的东西。
  风声在耳边刮过,她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要在这里行男女之事吗?他是疯了吗?
  绝望和羞耻的情绪刹那间压了上来,她呆呆看着他,下意识挣扎起来:“江载初,你敢!”
  “我不敢吗?”他一只手扶在她的背腰处,不知在哪个穴位上轻轻一拍。她拼命踢蹬的身子蓦然间酸软下来,柔顺地贴着他的胸口,难以挪动分毫。
  他微微昂着下颌,俊美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旋即低下头,仿佛在刻意欣赏她此刻的无措和屈辱,凤眸中浓浓涌动着一种极为赤裸的情绪,扶着她腰的手慢慢往下,托住她的臀,用力抬了起来,让她跨坐在他的腰间。
  他的欲望蹭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而来,瞬间,韩维桑觉得自己的下身被狠狠贯穿了。
  韩维桑痛得一仰头,他居高临下、微带狰狞的表情撞入视线里,遥远,却又那么清晰。
  绝望刹那间盖过了羞耻,她忽然想起那柄银枪……那时没有死,可真傻。
  江载初丝毫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单手微微用力,将她托得更高一些。乌金驹疾奔时的一颠一顿,仿佛是天然的助力,让他不用费力便能更深地撞入她的体内。
  一下,两下……韩维桑仰头看着这夜幕,从疼痛,到羞辱,到麻木,那一颗又一颗的星子,明亮璀璨,可真像是阿嫂在深色锦缎上绣上的银丝啊,那般华贵,那般柔美……
  泪水无声地从两颊滑落,她或许已经将半边星空数完了。
  许是行了五十里,又或是百里,等到他慢慢放缓马速时,终于匀出了一丝力去看怀里的少女。她的纤腰还在自己的手里,仿佛再握紧些便会折断。
  她的鬓发湿湿地贴在脸颊上,还睁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身后的夜空,只是呼吸轻弱,密密如筛的睫毛正微微颤抖,就这样隐忍地承受下刚才的一切。
  他还在她体内,终于觉得尽兴,伸手将她手上的布条解了,看着她慢慢撑起自己,然后收回了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江载初慢条斯理地俯下身,仿佛还是没有过瘾,要亲手拿着利刃,再活生生地剜出血淋淋的肉来,在她耳边轻轻开口:“郡主,当年明媒正娶、洞房花烛你不要,如今便只配这野外马上的苟合。”
  这些字句分明传进了韩维桑耳中,可一个个组合起来,她又有些不明白……眼前的年轻男人,还是那时的模样,秀挺的鼻,薄削的唇,以及清隽微微凹下的脸颊,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呵,她记起来,是她先变的,她先骗了他。
  若是时光可以回溯,世事可以倒转,她宁愿,那时杏林春暖,她与他只是擦肩而过,不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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