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孽行错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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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子
九岁的小龙坐在黄河岸边,两只通红的小手托着腮,眼睛木然地往前看着黄河水浑黄浑黄地往东流淌……;他的童年记忆就如黄河水一般地浑浊,没有起伏,只有昼夜的更替、冬夏的轮回;眼睛里只有黄河滩区风沙扬起的浑黄和河床里地淌着浑黄的河水。
小龙没有书包、没有新衣服、也没有朋友。身后一百五十米处就是小龙的家;他的家只有年迈的爷爷,每年过节会有一个叫“爸爸”的人回来,吃上几天家里的饭后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小龙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概念,村里的孩子奚落他的时候爱骂他是“蛮子的孩子”,小龙觉得自己的身世可能和一个被叫成“蛮子”的女人有关。
“蛮子”是北方人对南方人进行贬低时采用的词语。小龙了解这个词的含义以后,每当秋天看到大雁南回,小龙就想变成大雁的羽毛,跟着回到南方:那里有他的妈妈;他不知道能不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可以给妈妈撒个娇,但是他知道,有妈的孩子起码可以不被骂成“有人生、没人管的野种”。
二女性强奸犯
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一日,我和侦查员谢其斌住进了万庄派出所参加市里举行的严打比赛。晚上,派出所吴忠良所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今天下赵村摸情况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可疑情况:赵村的赵孬孩家门口新贴着红对联,门里的迎门墙上还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我随口问了一句‘家里娶媳妇呢?’,村干部不敢给我正面回答,就想把我拉走;我又问‘是哪里的闺女?’,村干部就更答不上来,慌里慌张地把我硬推走了。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买来的妇女,等到了村西头支书家对面那家也贴着喜字,就绕着话问支书‘村里一天两家结婚的,怎么不见摆喜酒啊?’支书就支吾了一句‘人家都不过喜事’。我又追问这两家都是娶的哪村的闺女,支书说是昨天晚上领来的媳妇,他也不知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吴忠良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所长,中等个,白净脸上嵌着两颗乌黑乌黑的眼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机灵劲。
吴所长接着分析道:“这一片农村,都是娶寡妇才是晚上领去;如果一家娶得是寡妇也就罢了,如果两家一天结婚,还娶得都是寡妇,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我还是认为这俩家的媳妇可能是买来的”。
我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就问他想怎么办。吴所长说:“要不咱俩等夜深了到赵村看看;我还记着那两家的地址,咱们先围着院子看看就知道家里的媳妇是不是买来的。如果是,我们就组织人员进行解救”。
我想了想,就点头答应。请问读者,您知道我们是怎么仅凭肉眼看看就能知道这一家的媳妇是不是被拐骗来的吗?
夜里十二点过后,吴所长带着我去了赵村。赵村在黄河滩区里面,离乡院也就是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去赵村的路特别不好走,去年乡里才修了一条疙疙瘩瘩的石头路面,吉普车在上面跳着“迪斯科”扭到赵村,这五公里花去了我们四十分钟。
夜晚的滩区村,平常一个村没有一家灯火亮着,但是这两户贴喜字的人家院子里特地扯了一盏电灯。站在墙头上一看,家里都有一座房子窗棂上拉上红窗帘,这可能就是新房了吧。再看新房的房门,门上都落上一把大锁。见到这种情况,我和吴所长就明白了:这两家都是买来的媳妇。
我们县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农民生活比较困难。生活困难又造成了一个怪现象:等孩子娶亲成婚的时候,越是男方穷,女方要的彩礼越高;也不是很难理解,父母心疼闺女,如果男方家庭条件好,父母不用担心闺女过门之后会经济困难,彩礼的事就放在了无足轻重的地方;如果男孩家里困难,怕闺女到婆家受罪,婚前就想多要彩礼替闺女存点体己;于是家里穷的小伙子就很难娶上媳妇。
当一种需要存在的时候,就会有“商机”出现:个别不安本分的犯罪分子趁机打起了拐卖妇女的勾当。在一段时期,我县的拐卖妇女犯罪活动还相当猖獗,成了被拐骗妇女的主要流入地之一。
被拐骗来的姑娘哪里会安心在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和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生活,她们会利用每一个机会逃跑,于是就有了新房门外挂上大锁的讽刺镜头。工作中积累了经验,只需要看一下新房门就知道这家的媳妇是不是买来的。
吴所长和我出来村,就掏出手机给所里打电话,通知家里的几个同志抓紧时间赶到赵村。打完电话之后,我又问吴所长:“村里,没事吧?”
吴所长当然明白我隐去的那部分的含义,说:“没事,我这个乡都没事。我爱下来转村,熟悉了,就没什么事了”。
黄河滩区的民风特别强悍,我们在滩区村执行任务时常有被群众围攻的现象,解救被拐骗妇女更是如此。但是,如果老百姓一旦认可了民警的工作,就轻易不会出什么问题。吴所长所在的乡,有一半的滩区村,治安形势也比较复杂,好在吴所长来了以后,经常下乡走访,重点解决了一批治安热点问题,万庄乡的治安就逐渐稳定下来,群众也就慢慢地理解和配合我们的工作。
等所里里的其他同志过来以后,我们简单分了一下工,我和派出所高大柱副所长带领一组一起去赵孬孩家,吴所长和谢其斌去另一家。我们跳进院子,赵孬孩的父母闻声而起,这更增加了我们的怀疑。高所长给赵家父母亮明身份,赵孬孩的父亲听说是派出所的,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给我们拿钥匙开新房的门。
赵孬孩的母亲有点不理解,一直跟在后面嘟嘟囔囔地唠叨他父亲:“你快点给公家的人说说,孩子娶个媳妇不容易;你就这么狠心?媳妇一走,我儿可怎么办呢?”
高所长见状把赵孬孩的母亲拉到一旁,慢慢地劝导着;我趁机催着赵孬孩的父亲开门。他父亲开开锁,又拍了一下门子,喊了声“孬孩,开门,派出所的来了”,然后自己转过身,一屁股坐在门礅上开始抽烟。我看得出,这个老实本分的汉字内心也不平静。
我们进了屋,新郎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床上新娘还用被子蒙着头躺着。我们过去对新娘说:“你也起来一下,查查你的户口。”
新娘掀开被角,露出头呆呆地看着我们这群便衣。
我掏出警官证递给她,对她说:“您别害怕,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警官证。你叫啥?家是哪里的?”
新娘接过来警官证仔细地核对着,看着我说:“家是信阳的。”从姑娘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她的意思,就说:“你跟着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起来吧”。
我扭过去脸等那姑娘换衣服,谁知她根本没脱衣服,甚至连袜子都没脱,直接跳下床穿上鞋子说了声“走吧”就先走出房门。
我们把新娘和赵孬孩一起带上,走到村头请他俩上了吉普车。这时,吴所长他们也从村里出来,我们就开上车把这两位新婚之夜没脱衣服的“新娘”解救出来。
回到派出所,我们把两对男女分开在四间办公室里开始询问情况。从赵孬孩家解救出来的女孩叫小翠,十九岁,河南信阳人。我问她是怎么到的万庄,小翠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着这几天的遭遇……
在郑州二马路有个劳务市场,每天从外地来到郑州找工作的务工人员络绎不绝地到这里等雇主来招人;用人单位需要用工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找合适的劳动力;时间一长,这里就被叫做“人市”;在郑州向当地人一问“人市在哪?”,大家都知道在二马路。
十月十八号下午,小翠和小兰、小萍三个同乡姐妹早早的来到“人市”等着工作机会的出现。下午三点半了,有的在“人市”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工作的劳务人员开始陆续地离开市场,小翠也为自己今天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暗暗发愁。这时,从市场外面过来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打头的穿着一个衬衣,后面的那个人穿着一件长袖T恤。两个人走进几名妇女呆的地方一边转悠一边打量着前来找工作的妇女。三位姑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快步走过来搭话。
互相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小翠知道这个穿衬衣的像个领头的人叫“三康”。“三康”问小翠:“有个纺织厂的活你们干不干?一个月工资八百。”
“那厂子管吃住不?”
“管吃管住,还有奖金。就是厂子不在郑州市里,在附近郊区。”
“要几个人?俺仨一起出来的,不能分开。”小翠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工作,就想把另外两个姐妹一起带上。
“没问题。厂子里缺人,你们三个都去也行。”“三康”回答得很干脆。
小翠“哎”了一声,转过身和小兰她俩合计了一下,三个姑娘就跟着“三康”走出市场。“三康”领着三个新招来的姑娘搭了个车来到南郊自己租住的房子先请他们住下,说是明天就会有工头来接她们去工厂。
第二天,那个被“三康”介绍为“良哥”的工头来了;“良哥”围着三个姑娘用他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打量了很久,慢条斯理地开了腔:“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三个姑娘依次报出自己的姓名,小萍还对着他羞涩地笑了一下。
“以前打过工吗?”
小翠见这个人的很有派头,就急忙说:“以前打过工,老板。”
“哦,那就好。先把丑话说到头里,我们那里纪律可严,不服从纪律的我们一律不要,知道吗?!”
“是,老板。”三位姑娘顺从地点头。
小兰来过几次郑州,听出“良哥”说话不是本地口音,就问:“老板,你们厂子在哪?”
“良哥”随口答了一句“在郊区,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三个姑娘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良哥”说:“等一会,我和‘三康’办了手续咱们就走。”说完,良哥就走到“三康”的房间去“办手续”。
三个姑娘听说“良哥”招工还要办手续,认为这是一家很正规的工厂,就放心在房间里等。
小翠三人一直等了一个小时才见“良哥”伙同“三康”从房间里出来,就以为要带她们走赶忙站起身。“三康”陪着“良哥”嘻嘻哈哈地走出来,也没看三位姑娘径直走出小院。小翠正要问,昨天那个一起去“人市”里招工的年轻人捧着三个方便面过来对三个姑娘说:“吃吧。”
小翠感到不解,就问他:“‘良哥’他们干啥去了?”
这个年轻人说:“我们以后还要‘良哥’多照顾生意,‘三康’请他吃个饭,一会就回来。你们先吃吧,中午就没饭了”。
小翠她们接过方便面,用屋里的开水泡好,就吃起面来。
下午两点过后,“良哥”和“三康”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回来。“良哥”直接把三位姑娘叫到院子里对她们说:“走吧,你们仨的车票买好了,咱们直接搭个过路车去工厂”。“三康”也过来对她们说:“你们跟着走就行了,路上别多说话,‘良哥’上车以后爱睡一会,你们谁也不能打搅他”。
三位姑娘跟着“良哥”上了一辆郑州至中原的长途客车,由于“良哥”事前交待过要坐路过车,三人也不知道中原在哪,就没有多想跟着上了车找个座位坐下。
长途车一出站,“良哥”就眯着眼养神;不一会,车还没出市区“良哥”就开始打起很轻的呼噜。三个姑娘也不敢多说话,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跟着车身摇晃,过了不长时间,三个姑娘的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
也不知颠簸了多长时间,“良哥”把三个姑娘拍醒:“醒醒,快醒醒。到地方了”。
三个姑娘眯瞪着眼睛瞅瞅外面,天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看周围的环境,看样子是个农村乡镇。三个姑娘疑惑着走下车,问:“‘良哥’,这是哪呀?”
“厂子呀。”
“工厂怎么建在这个地方?”小翠往四周望去,周围都是空旷的野外,哪里有工厂的影子。
“你问这么多干吗?工资上不亏待你就行了呗。就你话多!”“良哥”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目光,小翠吓得也不敢再问,就跟着“良哥”住进一家小旅社里。
“良哥”走进旅社内,两个男子已经等候在那里。“良哥”和其中的一个白头发男子走进一个房间,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壮的男人直接把小翠三个人带到另一间屋子。停了一会,“良哥”过来,让三人把身份证全部交给他说是办招工手续。三个姑娘就信以为真地拿出自己的身份交给“良哥”,“良哥”看了看身份证对这三个姑娘说:“少等会,工厂里的人马上就到。”,又转身去了另外的房间。
小翠一直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小时,始终没见厂里来人,中间倒是不断地有农民打扮的人敲开屋门,在房间里坐上一会,偷偷地端详她们三个一会就走。陪着进来的那个精壮男人一直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坐在门口抽烟。小翠心里暗暗怀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夜色越来越重,小翠三人的心头愈发地感到不安。门口那个精壮汉子依然凶煞恶神地把着门口。她们不敢说话,互相依偎着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房门,不知道下一次房门打开会发生什么事。
房门终于打开了,过来两名妇女和四个小伙子。这两个妇女上来攥紧小翠的手腕说:“走吧,跟着走吧!”
小翠问:“去哪呀?”
那个妇女也不正面回答,说了句:“走呀,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小翠往后扯着身子不走,喊叫着:“我不走!你们不给我说明白我不走!‘良哥’,我要见‘良哥’——”。
那个精壮男子阴着脸过来,一把扯着小翠的头发,猛地一巴掌把小翠打晕过去,对着那两个妇女一挥手。那两个妇女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出手这么快、这么狠,心惊胆战地架起小翠飞快地跑了出去……
小翠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新被子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了一张铺盖焕然一新的床上,床沿上坐着一个男人,木讷地摸索着手里的纸条;床下面还有一群妇女孩子围着她看。小翠从窗棂上的双喜字明白了一切:她被卖给这个男人做媳妇了。
那几个妇女见她醒过来,对这个叫孬孩的男子说:“孬孩,她醒了。”
孬孩“嘿嘿”了两声也不说话。
其中一个妇女过来说:“孬孩家的,醒了?”
小翠扭过去脸,流着泪一动也不动。
那个妇女见小翠不说话只是流泪,又对孬孩说:“孬孩,劝劝人家。”
孬孩还是笑笑不说话。
那个妇女就责骂孬孩:“笨样子,给你个大闺女也不知道咋着使,你不会说话就抱抱她!”说完,她就动手向小翠身上推孬孩。孬孩倒在了小翠身上,又气又急的小翠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把孬孩推到地下,直起身子尖叫一声:“你们干啥——!”
那个妇女对着躺在地下的孬孩踢了一脚,骂道:“还没个女人的气力大,不中用的东西,起来!”等孬孩站起来,这个妇女又对另外一个女的说:“三嫂,你也帮个忙”,然后她俩一起眼色,一起冲上去将小翠摁倒在床上,开始扒小翠的衣服。
小翠怎么能敌过常年在家劳动的两个中年妇女,小翠不停地挣扎还是被扒光了衣服;这两个妇女把小翠的衣服扔在外面的桌子上,笑得开始放肆起来,说着暧昧的语言教导着孬孩解开裤子趴在小翠身上……
小翠陈述完开始不停地抽泣,我点了一根烟,走到院子里点了一根烟抽着,随着烟雾我长吐了一口气:这些愚昧的法盲,她们就不知道这么做会犯法吗?
吴所长那边也问完了材料,我们对了一下情况发现一同被拐来的小翠和小兰有了下落,而小萍的去向不明。
我和吴所长分析到要想查明小翠的下落,必须要抓住当地介绍买主的嫌疑人或者那个“良哥”才有可能知道小萍被卖往何处。当夜,我们按照赵孬孩和另一名买主赵海波的供述直接开车去了万庄乡崔庄,抓捕介绍人崔九法。
在崔庄,我们顺利地将崔九法抓获。带出村对他就地突审,崔九法很快供认小萍被以四千元的价格卖到了丁庄乡河坊村陈元章家为妻。把崔九法押上,我们直接赶往了河坊村。
河坊的村子不大,大概有五百多人,其中四百多口全部姓陈。我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发亮。农村里的人一般起的都早,街上不断有群众在劳作。我们很快在陈元章家找到了小萍,把小萍和陈元章带出来,正要上车的时候,陈元章的父母带了二三十个人冲上来,一把扯住崔九法的领子说:“你不能走,公家把俺媳妇给弄走了,你得退钱;不退钱,谁也不能把你带走”。说着,这伙人拽着崔九法往陈元章家走去。
我见陈家准备把崔九法扣为人质,就示意谢其斌和高所长抓紧把陈元章和小萍转移出村,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烦,我和吴所长留下解救崔九法。
陈元章的父亲把崔九法拉到屋里,跟着的几个邻居迅速顶上了门,把我和吴所长晾在了院子里。我站在院子,故意大声对吴所长说:“吴所长,咱俩拉会。”我们俩原来就是刑警队里的老搭档,彼此之间有着很深的默契。不用我细讲吴所长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小马扎,坐下来抽着烟和我闲聊。
我们整整等了一个小时,门子才开了一条小鏠,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他过来拉着我的衣服堆着笑容说:“咋坐外面啊,走吧,到我家喝水”。
我俩推开他的手,说:“不用不用,就这里亮堂,晒晒太阳”。那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中年人一下把我拉起来说:“哪有让客人呆在院子里的,走,到我家喝水去。让您嫂子给你们俩煎几个鸡蛋,吃完早饭再工作也不迟”。
我们知道,也许我们离开五分钟,崔九法可能被转移地无影无踪。吴所长见他使劲地往外拉我,就接过话说:“你把他拉走也行,他既然能在这个院子坐一个小时,就能在您家坐一天。你把他拉走,我看你怎么送走他?”我也招呼吴所长:“走,咱们去他家坐着去,还有煎鸡蛋,吃饱了就更能撑时候了”。
那个中年人迟疑地松开了手,问我:“那你说怎么办?”
我对着他一笑:“去您家做客也不错,你把我拉家走,剩下的事你就得处理。你是觉得谁家的事由谁来处理好呢,还是你来承担好?”
农村就是这样,都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么一说果然见效,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妇女对着中年人骂道:“人家公家来处理事有人家的章程,你跟着逞什么能?!你把人家拉咱家走,你给承担啊?”说着,这个妇女拉着中年男人离开了陈元章家。
我重新回到陈元章家的院子里坐下,不大一会,陈元章的父亲慢慢腾腾地走出来,叹了一口气说:“师傅,您不知道我这四千块钱是咋来的?那是汗珠子掉地下碎八瓣换来的,不容易啊。”说完,又是长叹一声蹲在我旁边。
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说:“老陈,不用说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咱农民的情况我都懂。你花了四千块钱买了一个媳妇,媳妇走了,这四千块钱得要回来,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但是崔九法买卖妇女这事犯法;您说的是理,我讲得是法。俗话说法理法理,先有法再有理,咱的道理大不过去国法,您说对不对?这个事,您买媳妇就错了,人口能随便买卖不?您要是再扣着崔九法不交,等于护着他不让公家法办,就又错了第二步;您退一步想,就算他家给你退回来四千块钱,您敢接了钱把人贩子放跑吗?您啊,还是把他交给我,咱按国家法律处理好不好?”
对农民朋友不能高高在上地讲大道理,只有拿他们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用最朴实的话真诚地和他们交流才能赢得群众的信任,说出来的话才能入到他们心坎里去。我说完后,陈元章的父亲二话没说,直接进屋把崔九法领出来交到我手上。
我和吴所长押着崔九法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我和吴所长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安排人员对赵孬孩的嫂子进行传唤。
赵孬孩的两个嫂子进了派出所还不当回事。我们记完她俩的材料之后把这九个男女带回了县局。到法制室审批以后,我们对她俩宣布刑事拘留的时候,这两个法盲才知道后果的严重,瞪着眼问侦查员:“俺俩是犯得什么罪?”
谢其斌对她说:“你俩都是涉嫌强奸被拘留的。”
“啥,俺俩是女的也会犯强奸罪?您不会弄错了吧?”
谢其斌看着她俩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教训还是该同情这两个一辈子没进过县城的农村妇女。也许她们在平常的生活中都很善良,但是出于对法律的无知使她们在浑然不觉中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们只能对她们表现出来的无知表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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