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鲍勃就控制了我,”萨姆说,“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过我,这不是好莱坞大片。那个家伙的左臀流了很多血,他的脑浆在人行道上喷得满地都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为此我做了几个月的噩梦。有时候我会半夜惊醒,尖叫。鲍勃对我说,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在跟你说这件事之前,我一次也没有提过。”(在历时三年的报道时间里,萨姆反复提到,他保留了一部分故事没有说出来。他说,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最后一点秘密披露出来,是害怕会因此而加重受罚。当我把萨姆对这次凶案的描述讲给FBI 的人听时,对方提出了极大的质疑。没有尸体、没有调查,没有任何东西能确认萨姆曾经杀人这一事实,因此也就没有办法对萨姆提
出谋杀指控。——作者注)
7 月9 日,萨姆向邮政银行汇了1.2 亿美元。这是拜尤能拿出的绝大部分款项。巴尔特把这笔钱换成了欧元。这样,萨姆就有了96 864 000 欧元。在换汇的过程中,拜尤被黑了6 万美元,萨姆曾担心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却未能察觉。
为了躲避西弗特派系的报复,不被汉堡警方逮捕,萨姆和尼科尔斯决定离开德国。在离开之前,他们去见了将要代表邮政银行进行交易的那个人一面,他叫德里克•米尔斯基。当时他正坐在机场的豪华休息室里等他们。米尔斯基身高大约1.93 米,黑色的头发,瘦削的脸颊棱角分明。跟巴尔特一样,米尔斯基也30 多岁,文质彬彬,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在西装外面穿了一件大衣,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间谍片里走出的人物。
坐在汉莎航空公司的休息室里,尼科尔斯说他担心他们被人跟踪了,可能是另一个派系的人,也可能是警方,他说不准。尼科尔斯建议出去走走。三人驱车到了附近的一个城堡。他们在城堡周围一边闲逛一边交谈,以防被人窃听。米尔斯基解释说,萨姆的钱得先进行“隔离”。账户将以萨姆和北极星公司的名义开立。北极星是米尔斯基控制下的一个公司。交易将由两者共同完成,90% 的收益进入萨姆的账户,10% 的收益归米尔斯基。尽管各项决定都要共同商定,但萨姆坚持保留最终决定权,至少在书面上要这么写明。交易项目将从下周开始。
杀人一事改变了尼科尔斯和萨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过去,在交易方面,一直是萨姆主导,至少萨姆是这样认为的。尼科尔斯负责安全事务。但尼科尔斯说,萨姆不但技能上佳,而且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正是“男孩们”想要找的那种人。几个月来,尼科尔斯不停对萨姆说,要按照乔治•索罗斯的路线培养他。可现在,尼科尔斯暗示萨姆可以成为下一个罗伯特•布斯•尼科尔斯。尼科尔斯承认,自己已经老了,不停地到处跑,还要时刻保持警惕,这让他感到吃不消。要想做一个现实生活中的詹姆斯•邦德,尼科尔斯已经跟不上这种节奏了。他需要找到一个继任者,而萨姆似乎就拥有成为继任者的潜力,特别是他也是一个
说谎成性的人,不过尼科尔斯没有提到这项资质。
但是,当两人回到伦敦之后,尼科尔斯变得易怒、没有耐心。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他没有在交易中赚到一分钱。如果没有下一次交易了该怎么办?如果萨姆再次把钱汇回纽约该怎么办?如果萨姆突然不想进行交易了又该如何?
7 月12 日一大清早,尼科尔斯出现在萨姆酒店房间的门口,满脸紧张的神色。他十分用力地敲门。萨姆出来时,发现尼科尔斯正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睡眼惺忪、穿着短裤和T 恤的萨姆把他让进了房间里。
“我得跟你谈谈。”尼科尔斯说。
“发生了什么事?”萨姆问道。
“这个,你知道,我已经在进行着几桩交易。”尼科尔斯说。
“知道。”萨姆说。
“我在夏威夷租的那套公寓,我跟房东已经认识多年了,” 尼科尔斯说,“这套公寓现在挂牌出售了。价格一路飙升。那里房地产交易非常火爆。房东说可以给我内部价。我打算全仓进场。”
萨姆在床上坐着,仍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然后还有我们看过的那些宝石,”尼科尔斯说,“从那个开摩托车的家伙那里来的。”萨姆点了点头。
“可是我眼下手头很紧,” 尼科尔斯说,“我手里的现金只有几十万了。”
“你需要什么?”萨姆问。
尼科尔斯直视着萨姆的眼睛。
“1 000 万美元。”尼科尔斯说,“现金。现在。”
“你知道,我对你很有感情。”萨姆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借你1 亿美元对我来说都没关系。但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存在邮政银行里的钱不全都是我自己的钱,很多都是投资人的;第二,我要是进入不了市场怎么办?如果像上次一样,邮政银行的交易没成怎么办?我需要拿到上一次交易的分成维持我的基金。”
尼科尔斯只得暂时作罢。当天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在抓紧敲定与巴尔特和米尔斯基之间的协议。晚上,萨姆跟尼科尔斯和埃伦碰头吃晚饭。他们在梅费尔的一间酒吧里用餐,这是一个招待各地游客的平平常常的地方,他们点了一些啤酒和汉堡。萨姆发现,吉尼斯黑啤酒跟他服用的镇痛剂混合在一起的效果相当不错。酒过三巡,他的背也不疼了,开始
进入一种忘我的飘飘然状态。
“有些关于我的事,我真的不想跟你提起,”尼科尔斯说,“借你这1 000万美元,我有一个主意。但那需要我暴露自己极为隐秘的一个侧面。你必须发誓不跟任何人说起。”尼科尔斯长吸了一口气。
“你可以信任我。”萨姆向他保证。
“我手里掌握着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非常危险。”尼科尔斯说,“我可以用这个东西做抵押,换你的1 000 万。这个东西交给你保存,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提也不能提,任何人都不行。一旦泄露,你很快就得死翘翘。我希望你一直保存这个东西,直到我把1 000 万还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抵押。”萨姆说,“如果你告诉我你会把这钱还给我,我就相信你会还钱。”
“不行,必须要这么做。”尼科尔斯说。
“好吧,”萨姆说,“这个抵押物值多少钱?”
“1 亿美元。”
“10 ∶ 1 的抵押?”
“就算情况坏到不能再坏,这东西也值5 000 万美元。”尼科尔斯说,
“不过即使这样,这抵押也是5 ∶ 1。”
尼科尔斯不愿透露这个抵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当时他正在喝酒,每次喝醉的时候,他讲话就没有那么小心谨慎了,至少这是他想要制造出来的一种印象。尼科尔斯说,关于他想要从菲律宾的“桃太郎的黄金”山洞里取出来的那些美联储债券,他并没有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给萨姆。他暂停了一下,确认酒吧里没有人在听他说什么。尼科尔斯说,他已经拿到了其中的一个箱子,现正存放在伦敦一个保险柜里。这个箱子原本属于蒋介石家族,托放在尼科尔斯这里保管。箱子里装着价值1亿美元的联邦债券。萨姆可以接手这个箱子,作为1 000 万美元借款的抵押。
萨姆说在同意这个交易之前他有一个要求。他想要从尼科尔斯手里拿到一个东西,一个他从第一次见到尼科尔斯时就念念不忘的东西。
“我可以给你这1 000 万美元,不过有一个条件。”萨姆说,“你得让
我看看那个胶片。”
“什么胶片?”
“你他妈的知道我在说什么。”
“已经有500 人为了这卷胶片丢了性命。”尼科尔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