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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桃花河再起血色汛 寿圣寺智退恶巡检

  桃花河起桃花汛了!这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寅村的大街小巷。
  
  其实,这桃花河起桃花汛并不稀奇,每年的四月初八左右都会起,年年如此,这就如同寅村女人们的月信一样,月月如此,只不过是迟一两天或早一两天而已。可今年的桃花汛并不比往年,河里的桃花竟然是血一样鲜红的,比起往年的粉红来,红得怪异,红得诡谲,红得人心发慌。
  
  去过三十里桃花洞的人都这么说,今年的桃花要比往年的旺盛许多,花期也比往年长,漫山遍野的桃花,既有心花怒放全绽开的,也有花骨朵含苞待放的,只是颜色比起往年来要深许多,发红发暗,凋谢后落进桃花河,经过河水的冲击浸泡后,就如同是鲜血一般殷红了。
  
  桃花河起桃花汛了,起的是血色桃花汛!
  
  当这传言如同瘟疫一般传遍寅村的时候,年纪大的人都有些慌了,一个个前去寿圣寺里上平安供上平安香去了,人们对前几年的那场桃花讯依然记忆犹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哩!
  
  那一年,寅村五十里桃花河起了血色桃花讯。同年李自成攻占北京,满清入关,而在平原县,因为曹御史带领一部分军民的反抗,不久,曹御史为国捐躯,清军入城后,又进行了大肆杀戮,那一年在人们的心目中,一直都充满了血腥的气息,以至于人们一看血色桃花,简直就如同是看到了死亡通知一般。
  
  过了四月初八以后,高赞在家里一躺就是好几天,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谢绝了一切探望,以捋一捋自己这纷乱的心绪。
  
  从小到大,高赞只知道自己寅村高原之子。一直到他懂事上学之后,他是高家小妾起墓俘所生的谣言,父母家人的委婉解释,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出生本也是一个传奇,一个自己引以为傲的传奇。一直到他进了翰林院陪小皇帝侍读,他以为自己的美好前程正一幕幕慢慢在他面前依次展开,谁曾想,一次回乡省亲,竟让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人,变成了反清复明的红花会首,前明朱家的正宗传人!这一切都恍若一场梦,让他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真的情何以堪呵!
  
  高赞生病了,高原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要让一个每天陪小皇帝读了几年书的人,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是根本不可能的,但长痛不如短痛,高赞的神秘身世之谜是迟早要揭开的,就如同的揭开身上的疮疤一样,痛苦是一定的,破茧而出化蛹成蝶的美丽代价,那就是不断地历经苦难!
  
  让高原不好受的,还不仅仅如此!寿圣寺里的那些精铁,是专门用来铸造起事用的兵嚣的,五月初五起事前必须铸造完毕!而兵器一旦铸造而成,那反清复明的事也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高赞来拍板定案的!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就应该担当起这复国的重任,率领红花会,光复大明!但是,随着熔铸的时间临近,高原的心也一天天紧张起来,因为时不时地有消息传来,大清朝廷也正在调兵遣将,平原县的军事布置已经有了重大调整,让他不得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对于高家大院闹鬼的事,高原自己却无能为力!客厅,水井,牛院,马院,重重鬼影历历在现,明显地,鬼影是冲着《藏宝图》来的,但技不如人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而已,因为那鬼本身武功高强,让请来的那些武林高手们也束手无策的,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待五月端阳节起事后再从长计议。
  
  这一日,高原正在客厅小坐,寿圣寺来人了,说是寺院里有急事,月堂大师请他赶快过去!
  
  等高原的轿子停到寿圣寺的院外时,他的心不由得一惊,原来寺门外站立了不少的官兵,而且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见他来了,等候在门外的一个小和尚,急切地冲他招了招手,于是他紧走几步,两个人直奔月堂大师的禅室去了。
  
  高原是在月堂大师的禅室里见到平原县巡检司司长的,那人姓阎,平原人称阎罗王的,不仅面貌丑陋,而且凶神恶煞一般,好事不做,坏事做绝,也有人叫恶巡检的,一见高原来了,那巡检见风使舵,赶紧过来上前见礼。
  
  “平原县巡检司司长见过高老太爷!听说高翰林回乡省亲,改日下官一定前去拜访!”
  
  “拜访就不必了,我的儿这几日偶感风寒,谢绝见客!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高原拱手作揖说。
  
  “不敢不敢,下官也是接到密报,说寿圣寺正在偷偷筹集大量的精铁,可能是要密谋造反哩!没办法,只好先过来看看!”
  
  “那是一些人吃饱了撑的没事瞎传哩!根本就不是那回事!”高原笑着回答。
  
  “我说也是的,想那月堂大师,本是咱们平原县的一代名僧,而寿圣寺又是佛门净地的,又怎么会发生这密谋选择造成反的事哩?”巡检司长笑着说,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想不到我到寺中一看,竟然寺中真的藏了这么多的精铁!问月堂大师,却说是铸造铁佛用的!下官我不相信,正在审问,想不到高老太爷来了,多有怠慢,还请老太爷见谅!”那巡检司长接着说。
  
  “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既然我说是铸铁佛用的,那房中的精铁就一定是铸铁佛用的!想我寿圣寺也是佛门净地,又怎么会铸造杀戮人的兵器!”月堂大师合掌沉吟说。
  
  “不瞒大人说:那些精铁还的的确确是铸造铁佛用的!”高原的脸一时间面沉似水。
  
  “此话怎讲?”
  
  “此精铁是寿圣寺的众僧好几年才募化来的,本想着在前殿铸一铁佛的,因为铸造师傅一时来不了,只好暂且搁置在寺中,不想今日引起误会,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并在上级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日寿圣寺将举行五月花儿会散花灌顶仪式,五月初八佛满月的时候,铁佛铸就,还请大人前来参加开光仪式!”高原按照预先跟月堂大师约定好的话朗声说道。
  
  “不信?你看,这铸造铁佛的铭记都求人写好了!”月堂大师说着,随手拿出一张纸来。
  
  那巡检司长接过低一看,果然如此,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只好讪讪地告辞走了。
  
  高原接过看后,禁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莲花台后铸造铁佛修缘
  
  伏以千钧钟器,成就必资于良匠,万斤佛像,铸造须赖于当人。切见平原县东北,古有梵刹,号曰“寿圣寺”。本代住持月堂和尚,云游天下洞府名山,参师访道,遇明师知识数人,过讲曾经百度,其人者休心习念,戒行精严,复住本山,舍钵施囊,建中殿之五间,塑三身之大觉,壁妆五彩,盖佛相之千龛。请命良匠断削雕銮,上以十方诸佛,下以大悲菩萨。丙宫盖前殿之五间,内塑天王之四尊,上悬四知弥勒尊佛,下安护法韦驭尊天。进数步置金刚之宝殿,塑护法之善神。青龙岗起盖钟鼓楼,朱雀地建立禅室。兴言发志,内佛倾心,铸铁佛一万余斤,盖无梁殿七间,转九,由是释子处恭,檀那扶助,诸方募化。经云:“十室之邑,尚有忠信之人,万乘之邦,岂无好善之者?”不岁月余,钱铁俱备,今者工缘难书之,铸造临迩,属予求记,用垂千万载不朽,予辞不获,援而书之,以遗后者知其始终,以纪岁月云尔。今具僧行丹意列于前,檀施芳名排于后……

  
  “既然如此,那就按时铸造铁佛好了,不过,到时候我会过来督办的!”那巡检司司长说完,带着人走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月堂大师叹了一口气,长长地诵了句“阿弥陀佛”佛号,到大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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