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桃花庵苦寻桃花仙 桃花诗难对桃花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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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赞也是到了京城之后,下人们称他为少东家的时候,那些大小掌柜的也称他少东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高家的家业是多么的大,多么的广,大小字号竟然遍及京城各郊县,即使是在京城里,他们家的字号也有八九家,永荣大酒店是京城中最大的酒店,就在京城最豪华的大街上,占尽了风水,还有绸缎铺,金银铺等等,真可谓是家大业大。
可高赞就是想不通自己的父亲高原,为什么京城这么多的铺面,他还是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耗在了寅村的乡下?难道说他就想做那乡下的土财主?不过他对此也没有作更多的细究,反正这一次进京,他是冲着桃花仙周至清来的,他要找到周至清,问一问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寅村的,而且是不辞而别。
到了京城稍作安顿以后,高赞便开始了对桃花庵的寻找,不过他是背着人找的,他怕下人们将他找周至清的事告诉父亲,所以对此事一直是守口如瓶,只是暗暗地四处探寻打问。完全可以想象,偌大的一座京城,京郊的范围又是那么的广,小小的一座桃花庵本就是那么的难找,更何况他还要掩人耳目,就简直就如同是大海里捞针一般了。可是他坚信,既然有了田氏道姑的指点,只要是到了京城,那见到周至清的日子就已经不会远了。
高赞知道,在前朝,有一个叫唐伯虎的人,诗书画并举,但风流成性,浪荡不羁,是有名的文人骚客,在民间,流传有唐伯虎三点秋香的传说。不过,他对唐伯虎感兴趣的并不是他的风流韵事,而是他的诗《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在这首诗中,既有桃花庵,又有桃花仙,深深地牵动了他的心结!他真的想早日见到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听她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看她那一脸生动无比的表情。
也就是在那些日子,高赞搜集了不少的有关桃花的古诗,而且每天沉浸在那些历史上的桃花诗中,他关注那些桃花诗,完全是因为看到那些诗,多多少少总能慰藉他的心。因为他知道,周至清最喜欢的就是桃花诗,每日吟颂那些桃花诗,是她必不可少的功课,她最喜欢的是宋代白敏中的桃花诗:
千朵浓芳绮树斜,
一枝枝缀乱云霞。
凭君莫厌临风看,
占断春光是此花!
高赞知道,这占断春光,其实就是所谓的的风流!这桃花显然是风流桃花!
也就是那年的三月,高赞到郊外踏青,在一片桃花林中,隐隐一座小院子,他已经打听好了,那是一座观音堂,人们也叫桃花庵的,听说里面住着几位女道士,但至于说有没有一个叫周至清的,没有人能说得清,因为她们用的全是道号。
远远地,高赞就听到有人在朗读,仔细听来,却是谢枋得的桃花诗:
寻得桃源好避秦,
桃红又是一年春。
花飞莫遣随水流,
怕有渔郎来问津。
听着那清脆的朗读声,高赞几乎不恨相信自己的耳朵,院里分明就是周至清的声音,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学着周至清的腔调,在院外朗读起了白居易的桃花诗:
村南无限桃花发,
唯我多情独自来。
日暮风吹红满地,
无人解惜为谁开。
也许是院里听到了院外的朗读声,一阵沉默过后,响起的却是韩翊的桃花诗:
桃花脸薄难藏泪,
柳叶眉长易觉愁。
密迹未成当面笑,
几回抬眼又低头。
听着墙里的低吟,高赞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他不由得唱起了他最喜欢的那首诗,唐代崔护的桃花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一个人面桃花!一下子就把那美丽可人的小姑娘,活生生地拉到了高赞的眼前,总是让他寝食难安彻夜难眠的,他慌忙紧走几步,一下了推开观音堂的大门,只见院里一位年轻道姑正在侍弄桃花,一袭素青的道袍,高高的道冠下,分明就是那年画上的观世音了。
再仔细看来,不是周至清还能是谁哩!
“至清!”一声轻轻的呼唤,款款地突口而出。高赞一下子冲到了那道姑的面前。
“你是高赞?”那道姑惊讶地问。
“我是高赞!我从寅村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田氏道长告诉我的!”
一听说是田氏道长,那周至清一下子不作声了。
“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要离开寅村?而且还不辞而别?”高赞欣喜之下就一个劲地问了下去。
“我本是京城郊外的一个弃婴,是寅村一对客居京城的好心夫妻收留了我,就因为有一只手掌心有一颗红花印,所以与一家同样一只手掌有红花印的孩子结了娃娃亲。那一年,我们回到了寅村,在花儿会上我见到了你,冥冥之中,让我觉得你仿佛就是那个与我有婚约的男孩子!与你相处之后,觉得更是如此。但是,听说你的双手掌心都有红花印后,我便一下子不知所措。”
“为什么?”
“因为算命先生曾说过:如果我的一生中只遇到一只手掌有红花印的男人,那我手掌心的红花就一定是莲花,就一定会有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只要是遇到了两只手都有红花印的男孩子,那我手掌心的红花就一定是桃花,那我就只能是红颜薄命的桃花了!”
“所以你就不辞而别?”
“不是这样的。因为与我有婚约的那个男孩子生病了,他们家人催我过去,说是想见我一面。我以为两家只不过是有婚约而已,过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几天时间就回来了,谁知道那男孩子得的是痨病,他们家接我去是冲喜的。冲过喜后,他们再也不许我离开半步!”
“那你是怎么来的桃花庵?”
“三个月后,那男孩子死了,我成了没根子的沙蓬,生活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未亡人,没人关心,没人过问,幸好田氏道长来了,悄悄带我到了京城郊外的这座观音堂里!”
“你手掌心的红花印应该是莲花,而不是什么红颜薄命的桃花!”高赞说。
“不,一定是桃花!那算命先生的话应该是应验了的!”
周至清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就好象是两条细细的流淌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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