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爸爸经常在家。我偷偷看他，像欣赏外星人似的一样新鲜。也不知是我以前没注意，还是他最近添了个新嗜好：喝茶。有一次，我趁爸爸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喝了一口他泡的茶。舌头传给大脑的第一个信号是：好苦，救命。从此以后，我就知道药丸子不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了。那个时候正在踢世界杯外围赛，我和哥哥打赌，谁输了就喝爸爸的茶。我胸有成竹地押中国队出现，结果那一整夜我没睡着觉，都是绿茶搞的鬼。

  自从上次被抓进局子后，哥哥经常在我面前感慨，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享受，完全忘了要帮你成熟的事情了。我晕。难道只有偷窥女人洗澡才能变男人，变成熟么。

  哥哥反叛，桀骜不逊，他的言行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他对学习从来心不在焉，总是把老师留给的作业做的一塌糊涂。他甚至感慨做的还是不够坏，不够专业。记得有次妈妈从学校开完家长会回来，她拿着哥哥写的作文指责他说，写成这样还有脸拿出来给老师看呀！我看了都要吐了！哥哥好像非常迷恋妈妈挥舞皮带时的动作似的，一点都不害怕。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妈妈你真厉害，看了只是吐而已。要是我看了自己写的，会把吐的东西再吃进去。妈妈时常无奈地向我抱怨说，你哥就是一小鬼儿，也不知为什么老天爷会让他转世投胎，祸害人间。最可气的是，竟然还让他投胎到我们家。

  那天哥哥强行把我拽出来，让我接受他的训练。我怕丢人，就顺便把车飞也叫出来了。就算死，不还有个垫背的么，况且这垫儿还特瓷实。再说车飞还有个警察妈妈，万一出点什么不测，我们也可以及时求救。车飞特喜欢和我们哥俩玩。他说，和你们在一起总能遇到新鲜的事儿。也难怪，我哥就是一孩子王，走到哪忽悠到哪，还特受欢迎。他要是好好学习肯定比我强，说不定运气好些将来还能混到政界。估计宝岛台湾的问题在他手里，一盏茶的工夫就能解决。

  少聿，你说什么是男人最应该具备的？

  哥哥问。

  我犹豫了片刻说，不会是好色吧，像你似的。

  少含撇了我一眼没回答，转过头问旁边的车飞。

  我想应该是权利吧。你瞧我妈多威风，被逮进去的人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的，跟孙子似的。我以后就想象我妈那样当一名警察。

  废物！被逮进去的就是看到扫地的大爷也那德行，更何况你妈还是警察。再说你妈是女人，难不成你也想像我们家少聿那样，志愿当女人呀。

  车飞被我哥劈头盖脸一通数落。我用一双死人眼盯着少含问，那你说是什么？

  当然是胆量了。如果一个男人没胆量的话，那他就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哥哥说的字字铿锵有力。

  怎么样才算是有胆量呢？

  车飞问。

  今天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练胆儿。咱们不欺负好人，瞅准没，马路对面的那小子。

  我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年轻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他染一头黄发，嘴里叼着烟卷正在报厅打电话。

  少聿，去，抽他一嘴巴。

  哥哥像将军一样给我下达命令。

  啊！你疯了吧！他看上去比你都大，而且人家又没惹到咱们。

  我胆怯地看着哥哥。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是吧，少含哥。练胆儿也不用打架呀。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她肯定会把我废了。

  闭嘴！要不你去。

  我不。上次和你们偷音像点的磁带我妈就罚我跪搓板儿来着，现在腿脚还不利索呢。

  车飞撅着圆嘟嘟的小嘴抱怨，时不时还揉揉膝盖。

  哥哥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我怀疑他是不是还记着小时侯我偷设小金库的事儿。难不成是因为当时没分他糖吃，所以他才借此机会报复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马路。站在那个黄毛身后，一直等他打完电话。

  这位。。。先生，请等等。

  我就感觉脑子发懵，不知该说些什么。

  干什么？

  这小子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能不能，可不可以让我。。。抽。。。抽你一嘴巴？

  说这话的时候就感觉脸在发烧，声音小的可怜。估计当时心跳都超200了。

  什么！你小子有病吧！赶紧滚蛋！

  他恶狠狠地说完，转身要走。

  请等等。我就轻轻地一小下，求你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诚恳的样子就好笑，谁会答应这种无理兼莫名其妙的请求。

  你他妈找抽是么！

  说着，那小子就抡起了手。

  完了！我紧禁闭上眼，心想这下可好，让人家把我打了，这不都是自找的么。

  就听‘啊’的一声，这声比宰猪时猪叫的都惨。我睁看眼，那小子哪去了？往地上一看，就见哥哥正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一通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