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里是贼窝,可看着眼前温文尔雅如玉般的美男子,我深深觉得他要是贼头子,那美人们多半会自愿飞扑而来投怀送抱。
所以基本可以判断:这一定是个大乌龙!
我尴尬地以咳嗽掩饰自己的郁闷和心虚,解释道:“原来昨晚发生了这许多事,我一觉醒来只觉着头疼得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从落水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离开推磨谷的自己,会突然多了个便宜夫君出来?
我那便宜夫君模棱两可地弯弯嘴角,不知是信了我的话还是没信。但是目前的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心里思量着要怎么开口询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了,外面那些嗡嗡嗡的声音又是什么,好吵?”从我醒来到现在,外面的嘈杂声就没停过,好似夏天里的那些苍蝇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我厌烦地挥挥手。
“外面是在替娘子你念经超度的,反正我看娘子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尽,不如就让她们继续念下去吧。”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在说天气,说罢指指床边一个银质的托盘,“至于工具也不劳娘子再费心寻找了,这次我都替你预备妥了。”
我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托盘里依次摆放着剪刀、白绫、匕首等等物品。
这是……这是……
我眼角抽搐。
“你从中随便选一样便可……只是这回务必要做得干脆利落些,争取一次了断。要知道刘大夫为了救治你,已经忙了一夜,也该让他回去休息休息了。”他说完这话,掩嘴打了个哈欠,似乎也有些倦意。
“谁说我要自尽了!”我大声道,忍不住又瞪向他,这位美男不会是被一夜之间吓傻了吧?哪有别人要自尽他不去极力劝阻,反而把一应凶器全都献上的人?
还念经超度……我都还没死呢,超度个头!晦气!
“哦?娘子前几次也这么说,但一转眼就又寻死……这次确定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是我的真心话啊!我真心不是想寻死。
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可是我说不出口,这真相……实在太丢人了!
我闭上了嘴,向他怒目而视。却见他双手抱胸斜倚着床栏杆,俊朗的双目半眯,面容在微弱晨光里似闪着淡淡玉般的光泽。
刹那,我被他电到了,不由自主机械地连连摇头:“不用考虑了,人生很美好,我热爱生命!”我吸了吸口水,向他花痴一笑。
他皱了下眉头,嘴唇微抿,略带着鄙夷地回视我,却没有出声,任由我继续花痴地看了许久。然后他轻轻击了三下掌,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位长裙曳地的绝色美女,我还来不及欣赏,后面又跟进一位,然后是两位、三位、四位……转眼间,屋子里站满了女人。一个个燕瘦环肥,国色倾城,一眼望去就见鸳鸯眉、小重山眉、柳叶眉、涵烟眉、拂云眉等等堆叠着那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各款衣裙,有艳有素,济济一堂,一时间香气四溢。
我不禁感觉有些眼花,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五彩缤纷的一片。
记得有个词叫“秀色可餐”,如果按照字面意义来说,人家漂亮女人都可以当菜吃的话,那今天这一屋子美女可真是从鲍参翅肚到青菜萝卜,各种口味都齐全了。比如站在最前头那个穿荷叶色衣裙的美人,不就活脱脱是一道荷叶粉蒸肉。那个浅色衫子上缀着点点碎花的,便算作宋嫂鱼羹。还有那个穿一身粉色绣了几丛花的就勉强算她个芙蓉鱼片吧……
我当时就看着这一屋子的丰盛好菜,眼睛眨了又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心里头直寻思:这算什么阵仗?难道这些都是负责服侍我的丫鬟?也太夸张了点吧?
那一旁的李玢之发话了:“还不快拜见主母?”
于是一众好菜齐刷刷拜倒成一片,朝我行礼:“见过夫人!”
我受宠若惊,良久才想起该说些啥,赶忙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是什么人?”
最先进屋的那名女子上前,婉转悦耳地回答道:“禀夫人,婢子们都是各府大人送给老爷的贺礼。”
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回答得那叫一个恭敬,以至于一旁的李玢之朝她赞许地一笑。
我的脑子有那么一刻没转过弯来,片刻之后才醒悟:敢情,这一屋子美女都是那个自称是我夫君的家伙的未来小老婆?
晴天霹雳!
原本还以为这便宜夫君人还不错,想不到却是华而不实的色中饿鬼?
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一个画面:我那便宜夫君躺在温香软玉间,同一群“贺礼”面目狰狞地看我一脸苦菜花的样子大声嘲笑。我瘦骨嶙峋地蹲在地上揉着面团做烧卖,旁边还有凄凉的二胡声。
我堂堂一代美女厨神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这贼窝里头?
不对,这一定是一场梦,而且是噩梦。
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我在心里消化着这一强大信息,仰着头呆滞了半炷香后终于反应过来,在一片惊呼声中扭头朝床栏杆用力撞去。
——神啊,如果这是做梦,就让我用正确的方式重新醒一次吧!
头部一阵剧痛,我一会儿工夫就没了知觉,然后四周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头痛欲裂中恢复了知觉,睁眼就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正蹲在我面前。
“小宝!”我惊喜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