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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东之海

 

  {荣耀之都•卡隆那•空之殿}
  费多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光景,阳光明媚的晴朗世界就像是被一道冰冷的玻璃给隔绝了一般,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每天都卧床不起的生活如同一条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从起初的癫狂、尔后的无助、如今的平静,费多就像是一头被夺去手脚的雄狮,屈服于现实的残酷。
  没有一天不想重新踏上战场,没有一天不想找回属于自己的舞台。然而,洛珈马的遭遇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夺去了他所有的才华,以及他狂傲的资本。桀骜不驯的他变得逐渐缄默,骄傲的灵魂如同被割裂了一般,七零八落。如同废弃的干柴,被遗忘在不起眼的一隅,无人问津。
  当看到乌托邦的其他同伴们再次出发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呆呆地望着窗外,这对于自诩为天才的费多是何等的侮辱。
  他紧咬着牙,胸腔里涌起骇浪般的酸楚,身体不由得开始抽搐。疼痛感就像是落井下石一样,愈发强烈地折磨着他。
  他想要怒吼,想要宣泄,想要将自己的愤懑完全释放……但他脆弱的身体,就像是易碎的玻璃,稍不留神就会支离破碎,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统统还给我!
  一阵寒意从他的背后款款袭来,他竭力朝背后转过头去,一个黑色的袍子正立在他的身后,他的周围四散着黑色的气息,就像是雾气般,在空气中弥漫着。
  “失意的天才,心中忿忿不平的你难道就不想重新站起来吗?”刺耳的声音,难以分辨出对方的来历,甚至连性别都是谜。
  “你是……?”费多用警觉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黑袍”,连对方是否属于人类都产生了质疑。
  “不记得我了吗?看来伤痛还会让人变得健忘啊。”黑袍在无风的房间里徐徐翻动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森森而来。费多的双眉竖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在意识的一片虚无当中所感受到的声音,与现在面前的这个躲在黑袍之中的“人”,声音如出一辙。
  “这副表情,是想起来了?那么我与你的交易,是不是也顺便给想起来了?”黑袍兜帽下的阴影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交易,什么交易?”费多神情严峻地看着眼前的黑袍,如果换做以前的自己,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无论对方是何来历,都恨不得冲过去将对方大卸八块,撕个粉碎。可是如今的他,却只能用眼神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可以让你的身体得到痊愈的互利交易,看来重伤,连你的脑袋都给伤坏了,我都开始后悔自己选择你了。哈哈哈哈……”
  “你……!”听着对方阴森而戏谑的笑声,费多的怒气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他不要命地奋力挪动着身体,强忍住剧烈的疼痛,想用手肘撑起半边的身子。然而,由于自身的力量难以维持平衡,刚刚抬起身子的他便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可怖。
  “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可不想陪你继续在这耽误时间。”黑袍转过身去,背对着趴在地上一脸痛苦和愤怒的费多。
  “不过你若是想通了,我还是会考虑让你恢复健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见那黑袍扭曲成了一团深邃的黑洞,瞬间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徒留深受伤痛折磨的费多,独自留在空旷的房间当中。
  “可恶……可恶,可恶啊——!”
  费多仰天怒吼,如同丧失心智的野兽一般,发出来自地狱般的咆哮。
  在同一时间,随着银麟的归队,乌托邦再次踏上封印的旅程。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被世人称作“神冢”的地方。
  {帝焰国•王都•凤凰城}
  帝焰王独自坐在空旷大殿的王座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一阵熟悉的香味从大殿的另一端传来,他的嘴角不禁上扬,似是在对对方的守时表示满意。
  果不其然,苏菲娜从一片阴影的角落当中走了出来,与之相随的,还有那一成不变的“咔嗒咔嗒”的脚步声。
  “但愿我今天没有来迟,尊敬的帝焰王陛下。”苏菲娜用她惯有的轻佻声调,抑扬顿挫地说着,她站在台阶的下方,微微抬头,仰视着王座上稳如泰山的一国之君。
  帝焰王摆了摆手,继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果有新的消息,就直说吧。”
  苏菲娜露出了在她脸上少见的愁容,一副沮丧之至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口气,“陛下,想必您应该已经知道奥克达的事了吧?”
  帝焰王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陛下的决定是?”
  “继续准备,无需为这种小事多费心思。”帝焰王平静地说。
  苏菲娜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帝焰王,心中的疑惑愈发膨胀。“陛下难道是已经有了对策?”
  他笑着点了点头,浑厚的笑声不知不觉,便已从他的喉咙中爬了出来。
  “雷内号”行驶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之上,流线型的船头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切割着船前的海浪,两侧泛起白色的浪花。这已经是从里塞港出海后的第四天了。
  夏雅站在甲板的一角,双手轻轻抓住栏杆,眺望着一望无垠的海域,波光粼粼,仿佛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她轻声叹息着,眉头微微蹙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身后传来了铿锵的脚步声,顺着声音转过身去,是休德迦正在朝自己这边走来。
  休德迦走到了栏杆前,将手臂搭在了上面,缓缓闭上眼睛。海风撩起他灰色的头发,看起来十分飘逸,那张精致的脸孔在日光的雕琢下,也显得更加无瑕。
  夏雅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走到自己身边、面朝大海闭目不言的休德迦,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些在脑海中渐渐模糊不清的片段,被重新拼凑起来,连心绪都跟着变得矛盾。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头来,面朝着蔚蓝的天空。“海上的空气看来蛮不错的。”
  “嗯?嗯……”夏雅轻声附和着,把脸转了回去。
  “但夏雅你,应该并不是因为想要享受海风的滋润,才到甲板上来的吧。”他的声音十分平静,虽然谈不上有多温柔,但和洛珈马竞技场上那个冷血的骑士,确实是判若两人。他慢慢睁开眼睛,眺望着海天一线的尽头,蓝宝石颜色的瞳孔如大海一般澄澈。
  夏雅兀自看着远方,就像是心头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酸楚一股脑地涌起,她没有回应,余光里看到休德迦已经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是因为雷洛的离开吗?”休德迦问。
  夏雅没有继续回避,她点了点头。“也许吧。”就像是内心的情愫被突然拉扯出来,大脑中就像是记忆回放一般,在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从第一次封印到现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少了将近一半的同伴了……而堪萨斯和詹德洛老师又好像因为塔罗兰的事关系变得紧张……”
  “嗯,乌托邦现在的路是要比以前艰难得多。笛妃和费多先后在洛珈马受伤,雷洛又因为我……”休德迦略一停顿,“夏雅,你会不会恨我?”他的声音严肃而又认真,想要得到一个真诚的答案。
  夏雅摇摇头,“怎么会呢?我们是伙伴啊。而且,当时休德迦是因为笛妃的受伤,才会想要不顾一切进入决赛的。那种感觉……我或许也能够理解吧。对了,笛妃姐应该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从夜羽归队了!”
  “嗯,是的。”休德迦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
  “本来刚刚知道乌托邦里有帝焰皇子和夜羽公主的时候,还在想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故事呢……没想到居然是年轻有为的将军和公主走到了一起。”
  “呃……”休德迦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夏雅倒是第一次见,甚至感到有些惊奇。
  “刚才休德迦,是笑了吗?”夏雅好奇地问。
  休德迦默认地点了点头。
  “平日里总是觉得休德迦一副冷漠之至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不会笑的呢。”夏雅打趣地说道。
  “不啊……在我印象里,有一次都要笑的疯狂了。”休德迦闭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依然是历历在目。
  “哦?来空之殿以前吗?”
  “不。是刚开始实战练习的那阵子吧,我有一天晚上被笛妃推进了喷水池里。”在说这些的时候,休德迦的表情变得温柔异常,倒让夏雅有些不适应。
  “啊……”对于这个答案,夏雅感到很是意外,“你,没有生气吗?”
  休德迦摇了摇头,“她当时还在喷水池外朝我做鬼脸。可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孩提时代,我可以忘我地笑,肆无忌惮地笑。”
  “哦,所以,冷冰冰的休德迦才会喜欢俏皮大方的笛妃啊,对吧?”
  本以为休德迦会因为害羞而支支吾吾难以开口,然而他的反应,却如他平常一般平静。“嗯,可以这么说吧。自从那以后,我可能就慢慢变得温和起来,完全脱离了以前的模样,直到帕斯托鲁打伤她,我才……”
  夏雅恍然大悟地看着休德迦,“为笛妃变回以前的阎罗将军?”没想到,平日里冷漠的休德迦居然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夏雅的心里仿佛感受到了小小的震撼。
  “是的。我应该向你道歉。若不是因此,雷洛不会离开。”
  “呃,真的没有事啊……”对于雷洛的离开,休德迦的再三道歉倒是让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再说,雷洛前辈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才会离开。”
  “嗯……谢谢你。夏雅果然是个神奇的女孩,尽管自己心里的委屈最多,却还是先顾着别人的感受。我想,这也是雷洛会倾心于你的原因之一吧。”
  “没有啦,雷洛前辈他没有……”夏雅一边摆手一边辩解着,害羞的红晕迅速蹿红了整张脸。“平日里一直保持冷面的休德迦居然也会八卦这些……看不出啊!”
  “我刚才那可是很严肃地说的。”休德迦认真的八卦,杀伤力仍在延续……
  “哦,好吧。”夏雅的眼睛完成半月的形状,一脸的无语和无奈。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由晴转阴,变得阴云密布。游丝般的细雨从天空徐徐飘落,一滴雨滴轻盈地落在了夏雅的脸上。
  夏雅用手指轻轻拭去落在脸上的雨滴,两人这才注意到天空的转变,“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嗯。”
  然而,第二天清早,距离“雷内号”几十海里以外的目的地——乌瑟托山上,便有一群人率先到达了那里……
  清晨的阳光并不灼人,徐徐的海风吹过萧瑟的山间,一股清爽沁人的感觉。库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跟着由几十人构成的精锐部队。“这里应该便是神冢的入口了。”库佐看着摊开在手中的地图,如是说道。一旁的桑斯抬着头,仔细打量了眼前再平常不过的洞口,感到有些疑惑。
  “我们已经按照那位‘神秘人’所说的取得了朵拉之卷。而现在,他又让我们来这个叫‘神冢’的地方寻找魂晶,万一这一切都是阴谋……”
  库佐立起手臂,让桑斯打住。“这是奥克达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么可以错过?”桑斯无奈地点了点头,勉强表示赞成。
  “哈铂尔,琉斯,卡勒,米加,你们四个率兵在洞口守卫,我和桑斯带一小部分人进去便可。”库佐回国身去,对身后的部队进行着号令。
  “是!”四位将军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走吧,桑斯。”库佐拍了拍桑斯的肩膀,朝洞内走去。桑斯挥手示意自己的十余位精兵跟上,紧跟着走了进去。
  常言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学海无涯苦作舟……
  此时此刻,雷内把大家召集在“雷内号”的船舱里,一板一眼地开始“授课”。他按动了位于船舱内壁某个角落的按钮,一个白色的巨大帆布便从天花板上从上而下垂直地展开。
  这样“神奇的一幕”倒着实令大家哑然一惊,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雷内居然还会准备这些东西,倒颇令人感慨原来外表粗线条的人也有内心细腻的一面。
  “咳咳!”雷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类似于“魔法棒”的东西,用力拍了拍白色的帆布。“你们注意了!”
  夏雅、弥可、休德迦、银麟、菲尔真的就像是上课一般,围坐在雷内四周。
  雷內挥舞着手中的黑棒子,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堪萨斯和詹德洛那俩老家伙让我给你们说说神冢的事儿!”他用黑棒在巨大帆布上划了几道,帆布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线条,他笑呵呵地歪着嘴,得意洋洋、津津有味地画着,没到半晌的工夫,帆布上便出现了一张详细的“神冢内部结构图”。
  画完最后一笔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完成了一幅精致的作品。他转过身来,看着瞠目结舌的其他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他那特有的夸张笑容,以及那额头上一道道犀利的抬头纹。
  大家看着帆布上精致的图案,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个创作过程,实在是难以相信它竟然出自雷内之手。
  “这个,雷内先生怎么这么了解神冢的内部……”弥可同学举手发言,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奶奶的,老子以前去过不下三万次的地方,如果再不熟悉,老子岂不是白痴!?”
  “三万次……?!雷内先生以前在那里面住吗?”好奇心最旺的弥可同学继续发言。
  “他奶奶的,老子怎么可能住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本以为埋神的地方应该穷极富丽,可他奶奶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别说神了!鬼在那都能憋死!”雷内的授课颇富激情……
  大家看着激动的雷内破口大骂地抱怨,纷纷安静了下来。雷内看着大家安静了,便也深舒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老子以前冒险的时候,去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三万次,也有两万次了。每次去都觉得会有发现,可到最后尽管把路都走吐了,可还是连个屁都没发现。”
  “冒险?……”夏雅露出疑惑的神色,一旁的菲尔在这时贴到她的耳朵上,小声说:“雷内大叔以前可是江洋大盗!”
  “啊?!”夏雅倏地把脸转向菲尔,“真的假的?”
  菲尔慌张地把食指抵在嘴前,让夏雅淡定。夏雅马上会意,重新坐好,腰板儿挺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神冢是做什么的啊?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却也都局限于知道它的名字和一个‘大概到极致’的位置……”弥可同学再次提问。
  雷内咯咯地笑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你真是个好学生,问题问的好!”
  “咳咳,想必大家都有听说过救世主乌瑟托•卡尔拉的名字吧。这座神冢,就是传说中他以前所住的地方。而神冢所在的山,便叫做‘乌瑟托山’。”
  “乌瑟托,传说中曾经封印了暴动的七大元素的人?”弥可说。
  “是的,就是那个无论是帝焰还是夜羽,整个埃拉菲斯大陆上所共同信仰的神祇,也是乌托邦救世意志的奠基人。”雷内一字一句地讲述着。“传说中,这是他以前所隐居的地方。”
  “看不出来有多舒适啊……”面对嶙峋的山石,弥可托腮而问。
  “没错,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居住条件下!他还是完成了独自封印七大元素的壮举。”雷内的脸上拧起褶皱,“可是!这家伙确实抠门!老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放!空荡荡的,只有石头!”
  大家再次默契地哑然,雷内尴尬地笑了笑,马上恢复了正常。
  “这可是老子翻阅了无数古老典籍后,总结出来的最接近事实的事实的——冰山一角。”
  “原来雷内先生识字啊!”夏雅冷不防地冒出来这样的一句,大家的目光迅速聚集了过来,包括……雷内杀气腾腾的眼神,以及他那呼哧呼哧排着怒气,一上一下抽动着的鼻翼……
  {乌瑟托山•神冢}
  距离乌瑟托山的岸边,已经不足几百米了。
  众人纷纷站到了甲板上,眺望着马上就要到达的乌瑟托山。高耸的乌瑟托山独立成一座海上的孤岛,顶峰直插云霄,像是一把倒立的锥子。
  雷内皱着眉头,嘴里喃喃自语着,好像对以前的经历依旧难以释怀。不过,竹篮打水,而且一打就打个好多年的这种事儿,放到谁身上也都会有那么点“触感伤怀”,大家也就任着他捶胸顿足直跺脚了。
  然而,眼看着船将抵岸,天空却在短短几秒之内有晴转阴,继而乌云密布,大大小小的冰雹从天而降!
  船体开始摇摆起来,船上甚至被冰雹砸出密密麻麻的洞。
  “不好!可能那些夺走朵拉之卷的人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夏雅在一片慌乱之中扶住墙面,海水已经漫了进来。
  雷内跌跌撞撞地爬进了驾驶室,“他奶奶的!”,他将一个巨大的摇杆拉了下来,引擎声突然增大,整个船体像是飞起来一般朝岸上冲去。
  “轰隆”一声,“雷内号”如同翻了个跟头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岸上,船尾整个凹了进去,像是一个钢铁巨怪一般“停”在了浅滩上。
  “好机会!”隐藏在山下丛林里的部队,瞬间从四面八方如潮般涌出,带头的哈铂尔冲到最前面,粗壮的手臂直指“钢铁巨怪”,“一口气解决他们!”
  所有的弓箭手和弩手都在箭头点上了火,待另一位将军卡勒一声令下,所有的箭齐刷刷地飞向“雷内号”,乒乒锵锵地,如雨点般打在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船体上。
  “雷内号”燃起熊熊大火,空气中传来钢铁爆裂的“砰砰”声。
  “原来乌托邦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啊!哈哈哈哈!”哈铂尔看着残骸般的雷内号,哈哈大笑起来,身旁的将领和士兵也赶忙以笑声附和……
  “他们……这是在庆祝吗?”夏雅看着前方仰天大笑的数十个背影,尴尬地微笑着。
  “似乎是的……”菲尔在一旁摆出一副苦恼的姿态,故作很失望地点了点头。
  “想办法让他们丧失战斗力,毕竟我们还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已经取得魂晶,还是谨慎些好。”休德迦说。过多的理智会扼杀幽默细胞,这话没错。
  “他们这些人……拿到魂晶……应该也没事儿吧……”弥可小声嘟囔着,双手依然紧紧捂在雷内的嘴巴上,一旁的雷内则像是快要爆裂的膨胀气球,怒不可遏地看着前方不到几十米远的敌人,张牙舞爪,像是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好啦好啦……富可敌国的雷内大人就不要在乎这辆小船啦……若不是刚才休德迦想出的丢车保帅的办法,再配合菲尔的‘迷幻术’,我们也许还够呛能活到现在呢。”弥可继续着自己对雷内耐心的安慰工作。
  菲尔走到大家和敌人的中间,两只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
  她朝身后打了一个“准备完毕”的手势,回过身去,原地又蹦又跳地叫唤起来。“你们这些大笨蛋!我们在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奥克达的将士们回过身来,恍然大悟,还没来得及懊恼,便如猛虎般向乌托邦战队冲去。
  菲尔就像是一只轻巧的蝴蝶,在轻盈地躲开对方利箭的同时,很快便与其他人再次汇合。
  由于超出射程,奥克达的军队只好展开追击,然而就在追击刚刚开始,他们便感到追悔莫及……
  当走过刚才菲尔所站的地方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一样,不得动弹。而就当后续上来的士兵们发现这一问题,及时停下时,银麟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将其余的士兵一一击晕在地。
  其他人也纷纷走了过来,暴怒的雷内首当其冲地展开了报复,他狠狠地踹着、踩着那些个丧失反抗能力的士兵,若不是弥可在一旁拦着,恐怕鲜血早已染红整个浅滩……
  休德迦走上前来,“他们到底是哪里的部队?”
  “奥克达。”银麟说。
  “哦?”一旁的菲尔若有所思地看向银麟。他冰冷如昔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洛珈马}
  帕斯托鲁独自一人在大殿的厅堂里踱着步,愁容满面。这种情景,在最近的日子里已经多次上演。自从上次洛珈马盛会结束后,尽管暂时保全了自己洛珈马的王座,围绕着帕斯托鲁的非议却从未间断。
  上到官员,下到百姓,没有多少人不想趁早换掉这个窝囊的王者。甚至连帕斯托鲁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于是乎,“踱步”就成了他每天例行的、也是唯一的“公事”。
  他“砰”的一声坐在了王座上,右臂上假肢的接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哎哟——”他赶忙捂紧了伤口。
  他的脸由痛苦渐渐变成扭曲的愤怒,疼痛挑起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再次回想起了当日被休德迦羞辱并致残时的场景。
  如同傀儡般被对手戏耍、击溃,毫无还手的余地,而现在的自己又少了一条胳膊……
  都是休德迦害的,都是他害的……他的心里默念着。
  “心有不甘吗?”大殿的门口传来陌生而尖锐的声音。
  帕斯托鲁抬起头,只见门口的逆光之中,立着一个黑色的、带有兜帽的袍子。他脸上的怒愠顷刻间消失,一股骇人的威慑力仿佛在向他款款袭来。
  “我可怜的洛珈马的王者,居然被一介凡人砍去手臂,多么令人叹惋!悲哀啊!”
  面对着对方没来由地挑衅,沉浸在疑惑之中的帕斯托鲁倒也没生气,“你是?”他幽幽地问。
  “我可是来救你这个可悲家伙的人。”
  “救我?怎么救?”也许是急病乱投医的心态在作祟,帕斯托鲁对于眼前的黑袍似乎毫无戒备。
  黑袍没有回应,只见黑色的气息不断从黑袍中涌出,聚成一条扭曲的黑色光带,像蠕动的黑蛇般在半空着蜿蜒爬行着。
  “黑蛇”慢慢爬上了帕斯托鲁的身体,一圈一圈环绕着他粗犷的身躯。
  “这是什么!?”帕斯托鲁害怕地颤抖着,然而身体突然僵住,无法动弹。直到自己眼前的最后一丝光明都被黑暗所吞噬,他都没再吭出哪怕是一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帕斯托鲁再次睁开了双眼。黑袍的身影依旧立在逆光的门前。
  他惊愕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却瞬间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触觉。他注意到了自己脚底下掉落的假肢,以及依旧饱满的右侧臂袖,露出莫大的喜悦。他用力挥动右臂、伸展五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自然。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帕斯托鲁颤抖着问道。
  “你无需知道。”
  帕斯托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感激不尽的动人嘴脸。“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帕斯托鲁做牛做马为您效劳!”
  黑袍的方向传来轻蔑的笑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如果再没有什么功绩,你的王座可就真的不保了哟。”
  “嗯!我一定励精图治!让他们重新拥戴我!我发誓!”
  “愚蠢。”黑袍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跪倒在地的帕斯托鲁,长袍被风扬起,猎猎地翻滚。“帝焰国内战了,你应该有听说吧?”
  “嗯!”帕斯托鲁连连点头,而当他再次定睛向门外看去的时候,那个黑袍已经消匿无踪。
  他轻轻地抚摸着右侧手臂,再三确定这不是做梦。他回想起来黑袍的最后一句话——帝焰国内战了……
  这是在暗示我——洛珈马的机会来了吗?……
  他慢慢站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乌瑟托山•神冢}
  在许许多多的岔口出现在面前时,抉择便成了最重要的事。
  雷内走在前方带队,怒气未消的他,情绪似乎还没稳定下来,一路上一言未发,只管带路。而他们所面对的神冢,就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分支众多,每走几步,便是一个岔路口。
  可雷内就像是在走直线一样,毫无顾虑地一次次“跟着感觉走”。而身后的各位,则从一开始的无比相信,到后来的开始怀疑,直到现在彻底是因为无可奈何才跟着雷洛一直走下去……
  因为他们无法相信,面前这个留着乱糟糟脏辫头发的“雷内先生”,能够用比大家加起来的脑容量总和还要多的记忆力,去记得足以环绕一个里塞城边境长度的迷宫走法……
  但除了“死马也当活马医”这条路外,他们也别无选择,毕竟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四面全是灰色石壁的迷宫当中,一旦摸索起来,浪费个小半辈子恐怕是不成问题的。
  雷内像是急刹车一般,突然停在一个双岔口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面朝身后的各位。“魂晶在哪,其实老子也不知道。”
  大家顿时傻眼,愣愣地看着雷内那一脸坦然的表情。
  雷内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但老子知道这里的主厅在哪。”雷内伸出大拇指,指向左侧的岔口,“这边的路能很快到达目的地,但问题是很危险。需要一个身手顶尖的人,去打开最里端的机关。”他把拇指转向另一侧,“而右侧则是很长的一段路,很安全,而且也能到达目的地。”
  “既然,我们已经晚于对方一步。那么,就选捷径吧。”夏雅建议说,其他人也先后对此表示赞同。
  雷内点点头,“好……那跟我来吧。”他转过身去,朝左侧的路走了过去。
  大概是走进去约莫二十米,雷内便停下了脚步。他示意后面的人上前面来,而当其他人走过来时,他们惊愕地发现,前面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像是无底的深渊,幽邃、漆黑。
  而正当大家为此错愕不已时,队伍的后方传来了弥可的尖叫,顺着声音看去,一道灰色的石壁在她的身后轰然拔地而起,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雷内先生……我们要怎样过去?”休德迦问。
  雷内露出鲜有的严肃表情,但那一缕缕“认真的”抬头纹依旧令人觉得他的面容搞笑。“沿着墙壁跑过去……这条甬道的尽头有一个开关……打开后,前面的地面就会浮起来。”
  “飞檐走壁……?!”夏雅轻声地问。
  “嗯……而且沿途上会有很多机关,异常危险,可以说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不归路。”雷内进一步说。
  “那以前雷内先生都是走右边那条路吗?”夏雅弱弱地问道。
  “老子以前可都是走这边的!不信你……”雷内刚要开始大声反驳着,只见一个黑影从大家的队伍中猛然窜出,像是一只敏捷的黑豹一般,在甬道两侧的石壁上接二连三地跳跃起来。
  “是银麟!”弥可看着刚刚银麟所在的位置,大声呼喊。大家的心就如同被绳索悬到了喉咙的顶端,紧张万分。
  雷内回过头去,银麟的身影早已消失于一片漆黑之中。“这小子……找死啊?”
  银麟飞快地穿梭在石壁的两侧,早早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他像是一个迅疾的影子,在墙上飞一般地穿梭移动着,眼前的黑暗如同无际的宇宙,看不到遥远的尽头。
  他竭力地跳跃,翻滚着躲开从两侧不时窜出的利刃和尖刺,细小的尖刃如同冰屑般擦过他的脸庞,只留下一抹清凉的刺痛。他无暇去处理这些细小的伤口,拼了命地朝前面疾行,视线就像是被撩起了毛边,在黑暗中拉扯成明暗不一的深色长线。
  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就像是自己多年来的日子一般——黑暗、空洞而没有尽头,要全神贯注的踩稳每一个艰难的步伐,稍有不慎,便会坠下未知的深渊……
  也许就像是“自己的路”一般,这本身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自己只不过是在做着无谓的追求,没有目的地、没有所谓的终点,只有挣扎着向前的痛苦和煎熬。
  他的脑海中掠过千万思绪,脸上扭曲的表情却透出愈发沉重的坚忍,他咆哮着,像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难道这也就是我命运的结局?不——
  黑暗的尽头透出了一丝吝啬的光亮。看到了希望的他,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疯狂地跳跃、翻腾……
  他看清了光亮的地方,是一只银色的把手,在昏暗之中,发出银色的微光。
  “啊——”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如猎食一般猛地扑向了银色的把手,紧紧将它攥住,继而凭借着身体的重力,将它从上往下,拉了下来。
  脚底的深渊轰然闭合……他颤抖着松开了右手,精疲力竭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满头大汗地倚在灰色的墙壁上不住地喘气,褴褛的衣服下,早已是遍体鳞伤的身体,正往外汩汩地流淌着鲜红的血……
  银麟倚着墙,勉强站起身来,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甬道中,在不久后便传来了许多急促而又明快的脚步声——夏雅等人赶了上来。
  “好了,所有的血都已经止住了。”夏雅垂下了刚刚用以施术的手,满意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菲尔也将银麟身上最后一个裸露在外的伤口缠上了绷带。
  雷内走上前去,一把扶起银麟,将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臭小子,真不要命了啊你。也怪老子没来得及提醒你,就扶你走路算作补偿吧。”看着银麟沉默的表情,雷内不禁暗自后悔起这样的决定。
  由于时间紧迫,众人顺着路继续往下走去,过了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雷内所说的“主厅”。银麟和雷内走在队伍的最后。
  明亮的主厅与之前的甬道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尘不染的地面由一整块蓝色的水晶神奇地铺就而成,发出幽幽的光。
  环形的墙壁上雕刻着巧夺天工的壁画,每一丝纹路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发丝这样的细节都可以看得清。
  可最惹人注目,便是大厅中央从天顶到地面垂直而立的光柱,以及那悬在半空当中的墨绿色晶片。
  “他奶奶的,老子以前来的时候凭啥就没有这玩意儿,光秃秃的大厅光他奶奶的留下个漂亮地板!真后悔当初没给它撬了拿去卖!”雷内气得直跺脚,半倚在他后背上的银麟似乎对此有些吃不消。
  休德迦走到光柱的跟前,缓缓把手向光柱内的魂晶伸了过去。可透明的光束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刚伸进去,手就会被一股强大的阻力给弹出来。
  “什么?”休德迦再次尝试,手却依旧被弹开来。“可恶!”
  正当他愁眉紧锁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夏雅的声音——“快看这里!”
  大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段石壁上的壁画仿佛与其他各处有所不同,就像是被切割后而打乱的拼图,呈现出诡怪的内容。
  “看来,这个机关,只有在魂晶出现的时候才会有用途……”雷内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面石壁,随即便开始用粗壮的双手挪动着上面的壁画,过了几分钟,石壁上出现了“正常”的画面——是一位身穿战甲,头披长发的男子与一位女子挥手作别的场景。
  雷内来回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后的得意样,只见那一面石壁上的缝隙突然间闭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粘合的痕迹,如同其他石壁一般浑然天成。
  雷内转过身去,看着光柱一点点消失,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情愫给占据。“他奶奶的,老子花了小半辈子研究的这个狗屁地方,狗屁石壁。原来玄机只有在等那个破水晶睡醒醒了以后解开,才他妈管用……”他喃喃地念叨着,心里既有激动和惊喜,又有不甘和埋怨,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看到光柱消失,休德迦立刻把手伸了过去,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魂晶的一瞬,一把银色的飞刀从他手旁疾驰而过。
  幸好躲闪及时,休德迦的手没有被击中,他转过头去,只见数十把飞刀向自己飞了过来。
  “不好!有敌人!准备作战!”休德迦在躲开飞刀的同时发号命令。
  飞刀像是雨点般密密麻麻地飞向休德迦,有的甚至在半空中爆炸出分支,散向四周。
  休德迦在连续的躲闪后终于觅得喘息之机,他迅速地蓄力,想要一鼓作气击溃对手,背后却传来雷内的声音——“休德迦!停下!别破坏了神冢!”
  休德迦停止蓄力,只是用长枪击开飞刀,不停做着防御。
  夏雅、弥可和菲尔也急忙从一旁跑了过来,加入到了战斗当中。三人联手施法做了一面光筑的墙,飞刀砸在上面,发出“乒乒”地声响,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从黑暗的甬道中传来浑厚的笑声,“咚咚咚咚”的脚步声接连响起,数量应该不下于二十个人。“乌托邦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库佐从黑暗之中拍着手走了出来,身后的“大部队”也陆续出现。
  “你们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休德迦冰冷地凝视着眼前的敌人,手里紧紧攥着长枪,一触即发的样子。
  “目的?奥克达的复兴!就是我们的目的!”库佐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你们知道魂晶会为埃拉菲斯带来多大的灾难吗?”夏雅问。
  库佐轻蔑地摇了摇头,“你们乌托邦不过就是帝焰国整合出来的一群乌合之众!又何谈救世!与其夸夸其谈的救世,倒不如将魂晶奉上,让我将如今的帝焰推翻!还我凯撒王的帝焰!”
  复兴凯撒王的帝焰国……?奎尔珈王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休德迦想。但是此时此刻,事情的原委并不重要,保住魂晶才是重中之重。“这片魂晶我们志在必得!”休德迦转过身去,却发现墨绿色魂晶原本所在的地方,已是空无一物。
  他扫视着后方,只能看到不知为何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雷内。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自己的身后就像是出现了一个透明人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击倒了雷内,拿走了魂晶,而银麟也下落不明。休德迦扶住额头,无比费解。连同一旁的弥可、夏雅和菲尔也随即变得慌张起来。
  “怎么?不是志在必得吗?不是刚才还威风凛凛吗?怎么突然间就这副德行了?”库佐戏谑地说着,背后的士兵间也随即传出嘲笑声。
  “你们把银麟和魂晶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休德迦愤怒地警告着。他扬起长枪,握紧枪柄的手微微地颤抖。
  “到此为止了吧。可悲的乌托邦勇士们……!”库佐从袖口掏出黄色的地之魂晶,“永别了!你们就在此长眠吧!”
  地之魂晶随即发出耀眼的强光——
  休德迦等人,在那一瞬间全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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