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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雨夜遇色狼

 

  夜里十一点,阿兰的父母从盐城乡下赶了过来,他们是普通的农民,五十岁左右,当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脸部和身体因水肿而有点变形的女儿,不禁失声痛哭:“兰兰,你怎么病成这样?怎么不早点告诉爹妈啊?你不想我们吗?”阿兰一只手在输液,摸上去是冰冷的感觉,另一只手有些肿大,用手指摁一下,皮肤会凹下去一个坑,过会儿才能恢复。阿兰很虚弱,她挣扎了一下,想撑起来,但有些力不从心,就放弃了努力,躺在床上热切地看着父母。
  阿兰蠕动着嘴唇说:“爸,妈,你们饿了吧?”阿兰的妈妈抹着眼泪说:“我们不饿,你饿不饿?妈妈给你买点吃的?”阿兰摇摇头说:“我挂水,不觉得饿,妈,你替我谢谢她们,她们一直陪着我,几天几夜没睡了。”阿兰的妈妈回头竟要向我们跪下,被徐姐拉住了。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这闺女,多亏你们费心照顾,你们都是好心人哪!”徐姐说:“谁活在世上没个病痛?我们都是姐妹,是应该的,不要客气。”阿兰的爸爸说:“我们一接到电话,带着家里的八千块钱,就急着赶来了,不知够不够?”我说:“请叔叔阿姨放心,给阿兰治病的钱,暂时我们还有,你们不用着急。”阿兰向我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说道:“小静,我欠你的太多了,真是对不起啊!”我说:“阿兰,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都盼望你早点好起来啊!”
  第二天,我去查询卡上的余额,果然又多了5万元。我想给张总打个电话,表示一下谢意,但拨着号码时,想想还是放下了。我跟他说什么?说谢谢他吗?我知道张总帮我,是施恩不图报的,这和我们第一次交往完全不同,他想做一个好人,我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行了。女人对男人的感恩,通常都是以身相许,张总和我都是俗人,我们的心灵,并不怎么高尚,但从我内心来讲,真的不想和张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可以和他有亲情,也可以做他的干女儿,却不想陷入交易的沼泽。我可以接受和别的男人上床,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但是,我对张总萌生了亲情般的依恋,我能让刚刚出现的清水变得浑浊吗?
  我只留下几千块钱,以备生活之需,其他的都缴入阿兰的住院账户。医生对阿兰实施血液透析,相当于在她的体外,安置一个人工肾,替代她病变的肾,担当过滤和排毒的功能。尽管阿兰行动不便,但她的气色好了一些。徐姐说:“小静,阿静,你们都回去吧,先休息一下再去上班,这里有我和阿兰的父母照顾,还有护士,你们放心好了,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
  早就听说苏州是人间天堂,但我们现在心事重重,哪有闲心游玩?何况,这些天来,因为记挂着阿兰,确实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我和阿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南浔小镇。吴姐和小红见了我,关心地问道:“你的小姐妹怎样了?好点了吗?”我说:“转到苏州的医院,好点了。”吴姐说:“这小姑娘真不幸,得了什么尿毒症,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活长寿啊!”我随口问了一下:“吴芳呢?怎么没看见她?”小红撇了下嘴说:“她呀,整天玩疯了,下了班也不回来。”吴姐愤愤地说:“早知她的心这么野,真不该叫她上这儿来!她这样乱来,早晚会出事!”
  我睡了一下午,晚上去上班时,很多姐妹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阿兰好点了吗?有没有动手术?”人在异乡,很需要友情的,不然就太孤独无依了,阿兰有这么多的姐妹关心,说明了她平时的为人好。我说:“她正在治疗,会好起来的。阿兰叫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你们的捐款,她会铭记在心的。”阿菊说:“真希望阿兰早点回来上班,我和她是一起进来的,天天在一起,现在好长时间没见到她,真有点不习惯。”阿静来上班时,已经迟到十分钟了,她急急忙忙进来时对我说:“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钟,就跑来了。”我对阿梅说:“她的迟到不用记了吧?这几天她太累了。”阿梅是现在的领班,因为阿兰生病,领班就空缺了,本来田经理想叫我当领班的,但我要陪阿兰就婉言谢绝了。
  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桑拿城的生意很红火。孙老板很少来,据说他在投资别的生意,这边主要由田经理打理。阿春告诉我说:“小静,这几天你不在,好多老顾客来了又走了,说是一定要请你按摩,不是你按摩不舒服。”我笑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不体面,但能得到顾客的认可和赞赏,心里还是感到挺欣慰的。夜里,果然有几个客人过来说:“小静,你怎么才出现?还以为你跳槽了,按摩院我们去过好几家,感觉还是你按摩最到位,连骨头里都舒服,你要是换了单位,可得说一声,我们是你的忠实顾客,会跟过去照顾你生意的。”我笑道:“好啊,等我有钱了,我也开一间桑拿店,你们别忘了来给我捧场啊!”
  我只是说笑的,开这样的一个店,最低也要几十万的投资,像这里的“海天堂桑拿城”,房租、装修、设备、蒸汽、包厢等,起码要花几百万,我们按摩师这点工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而且,我也没想一辈子就当按摩师,要么将来和徐姐那样,私下办培训班挣钱,要么换个工作,到正儿八经的单位上班,或者将来遇到个疼我的男人,当个贤妻良母!同样侍候人,侍候丈夫是幸福的,侍候别的男人是无奈的。
  深夜下班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大家都没带伞,钻进小雨中纷纷回家了。海天堂在新镇上,我的租住处在老街,需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刚走进雨帘时,感觉雨很小,雨丝飘浮着,但一会儿工夫,身上和脸上就湿漉漉了。这是江南的春雨,我想起了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此情此景,真有这样的意境。我把包举在头顶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小镇的街头。
  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我已把吴姐的住处,当成了我在南浔的家。天色比较黑,昏黄的路灯,照着地上的水洼,泛出一滩白亮。我走进了老街,贴着墙根向前走。这条路我很熟悉,前面是小莲庄和藏书楼,那里有一条弄堂,穿过弄堂,再往前走不远,拐弯进去几十步,就是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我加快了脚步。深夜的街头,只有我一个人,孤魂野鬼似的穿过雨夜,孤独的脚步声,显得急促而清冷。
  我刚走到弄堂的墙角处,冷不防从边上窜出两条黑影,我只觉眼前一黑,头部连着双手和包,都被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住了,那个布袋下面还有个松紧的带子,我被扣住了头,感觉很难受,就本能地挣扎着。我在布袋里叫道:“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抵着我的背,甚至感觉那刀尖刺破了我的衣服,伤到了我的皮肉。一个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别嚷嚷,听话!”我心里非常害怕,身体也在颤抖,我想不顾一切地叫喊,喉咙里却像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心里明白,我是遇到坏人了!他们想干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我该怎么反抗?
  他们一个拽着布袋,一个用刀顶着我,把我推推搡搡地往弄堂里走。我记得往里走十几步,有一个公共厕所,感觉他们就在把我往厕所里推。我在布袋里大声叫着:“放开我!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啊!”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胸脯上乱摸着,还把我往墙上靠。要不是他们有刀,我真想跟他们拼了!一个男人嘿嘿笑着:“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小妞,爷们惦记着你呢,来,我来摸摸,花开了没有?”他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我在想着怎么办,是任凭他们蹂躏吗?还是想办法逃脱他们的魔掌?
  他的手在我的腿间乱抓,我扭动着身躯反抗着。我听到另一个男人说:“老四,你在厕所门口守着,让我先上吧!”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老四,就是我第一天到桑拿城上班时,他想占我便宜的人!很长时间他们没来桑拿城了,我都忘记了他们,以为他们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了,谁曾想,他们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要对我施暴!另一个男人,想必是和他一伙的,都是下三烂的坏家伙!我心里愤怒又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郑老四把我往里一推,一边来解我腰间的皮带,一边对另一人说:“三哥,她是我看中的,我得先上!”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战利品?我真是又气又怒!我感到那个抓住布袋的人,把手放松了,听见他说:“老四,没有我配合,今晚你一人能行吗?要是一般的女人就让你了,可你看她多年轻多水灵啊?老四,你玩的小姑娘还少吗?这个就让给我吧!”老四嘿嘿笑道:“要分钱,我可以让你三哥多拿,可要说到女人,嘿嘿,我没有让你的道理!”
  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简直不把我看在眼里,简直不把我当人!尽管我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烈女,但你们要想占我的便宜,也没那么容易!我感觉头上的布包松了,没人拽住松紧带,就用手往上一顶,那黑色的布袋,居然被我挣脱掉了,我的头和手都露了出来,获得了自由。那两个男人吓了一跳,郑老四拿着刀,恶狠狠地顶着我的胸说:“别动,你要是不老实,我一刀捅死你!”另一个抓住我的肩膀,低声喝道:“识相点,待着别动!”
  厕所里没有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其中一个,我已经确定就是郑老四,他们两个大男人,我要是和他们硬拼,吃亏的肯定是我自己,我要是逃跑,恐怕也很困难,他们有刀,要是狗急跳墙,也许还会对我下毒手。我在他们的眼里,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却不知我有了很多改变。此时,处事临危不乱的心态救了我,我想出了对付他们的办法。我笑着对黑暗中的两个男人说:“两位大哥,你们想对我好,就客气点嘛,这么凶巴巴的,哪个小妹肯陪你们?你们把刀和手拿开,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两个人,总不能一起来吧?谁先来,你们自个商量吧!”
  他们没想到我会妥协,但也犯了愁。郑老四说:“老三,讲定了,还是我先来!”另一个男人也不相让,说道:“老四,你真的不肯让我一回吗?”郑老四冷笑道:“这个能让吗?能让女人的男人还叫男人吗?”那个叫老三的男人不干了,说道:“老四,你这话的意思,今天你是非要先上了?”郑老四嘿嘿笑道:“那当然!”老三冷笑道:“老四,平时我让着你,别以为我怕你!”郑老四毫不示弱:“老三,你想怎么样?想和我争吗?”我要的就是这效果,就是希望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好趁机逃走。
  第一次在桑拿城里遭遇他们的骚扰,我就看出郑老四是个好色又凶狠的家伙,要在平常,我只会对他“惹不起躲得起”,但现在的我,已不是刚来时的我了,我对男人对人情世故已有了一定的了解,我知道眼前遇到的意外,不能和他们正面交锋,只能想办法智斗,这叫“先避锋芒,再求突围”。这是人在面临危险时,常常采用的应对方法,因为不能以卵击石,作无谓的牺牲,而应该想办法保全自己,然后再去对付他们。
  老三不服气地说:“老四,你排行比我小,凭什么跟我争?”郑老四挥了一下手中的刀,那刀子在黑暗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冷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商量的余地!老三,你是知道我的嗜好的,我早就看上她了,要不是老二阻止,那天我就把她带走了!要不是最近咱们在上海混,我早对她动手了,哪还会留到今天?”这个郑老四,原来一直在打我主意,我真恨不得在黑暗里狠狠踹他一脚!
  郑老四手里拿着刀,那个老三有点怕他,退了一步说:“老四,你玩过的女人那么多,何必在乎她一个?她在桑拿城上班,保不准早就是公共汽车了!”郑老四说:“你没听她的口音,她是四川来的辣妹子,我喜欢,辣的才够味!一般的小姑娘太没用,我用刀一扬,她们就吓得瘫在地上任我摆布,哪像她还站着当没事人一样?”他们又说到我了,我怕他们的内乱闹不起来,就说道:“怎么还没商量好?你们先出去一个人不就得了?”郑老四说:“老三,你先出去吧,半个小时再进来!”老三看来不想走,待着没动,郑老四去推他,说道:“你出去,站这儿妨碍我办事!”老三说:“我就不走,就看你怎么玩,有什么不能看的?”郑老四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你爹妈怎么亲热吗?”老三觉得郑老四的话污辱了他,怒道:“老四,闭了你这张臭嘴!”两人一言不合,在那里推搡起来。
  他们把这个臭气熏天的厕所当成什么了?我见他们闹了内讧,机会难得,趁着他们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的当口,我向厕所门口拔腿就跑!郑老四一见我逃跑,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我大声求救:“救命啊!有人抢劫啊!”小镇的夜晚是如此宁静,我却在没命地奔逃。我的喊声在深夜特别清晰,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没睡着?如果听到了我的呼救,最好能开门出来,或者帮我报个警,那我就能摆脱他们的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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