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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萤空

 

  萤空
  吉葡乐
  传说,森林里的萤妖,到了一百岁就可以变成人的样子。
  萤空好不容易修炼到一百岁,那天,当他看到水里自己的影子,果然能够变成人形时,他喜出望外,从那以后,他便经常借着人形混入到人类中。
  不过天黑之前,他必须返回森林,因为天一黑下来,他的整个身体就会发光,穿着衣服也没有用,那光极具穿透力——使他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夜光人。
  如果他被知道他其实是一只萤妖,那就十分危险了,把发光的萤妖捉住,放在燃烧的篝火里,随着光一片一片的飞走,最终留在灰烬里的,是一颗光芒四射的珠子,叫夜明珠。那是王宫里给年轻的皇帝,做王冠时必不可少的宝珠。
  所以,他怕黑,怕得要命。
  也因此,萤空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即使白天,光线很微弱的地方,他也尽量少去。
  那一天,早晨,阳光非常清亮。
  早早的,萤空离开了森林,来到人世。在长长的繁华的大街上,踩着地上的落叶,萤空遇见了宝云。
  宝云是一个珠宝匠的女儿。
  她的父亲最近正为收购不到足够的夜明珠,夜夜犯愁。
  “你的眼睛好黑哦!”
  宝云正坐在灰灰的台阶上,镶浅绿边的灰裙子垂到了石板地面,宝云下意识地转动着眼珠——其实她不管怎么努力,也什么看不见。
  “是么……我的眼睛……其实……”
  萤空伸了手指在她眼前晃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这么美丽的眼睛竟然什么也看不见!”萤空叹叹气,有一点小小的心痛,有一点为女孩子感到惋惜,但是他仍然柔声的回答女孩——
  “嗯,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听到夸奖,女孩笑了,露出了洁白干净的牙齿。
  看着看着,女孩的模样渐渐黯淡下来,萤空睁大眼睛,发现周围已被黑暗笼罩,而自己的身体正发出荧荧的光——原来是发生日食了。因为天是一点一点渐渐变黑的,所以并未清晰的察觉,等真的黑了,又觉得是突然一下子就黑了……萤空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大家都注意到了他。
  “不要让他跑掉啊!”
  “快去拿网子!”
  要捉住他的那些人里,有宝云的哥哥和父亲。
  他们拽着网子。
  “怎么了?”宝云问。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他们逮住了萤空,要趁着天还没有亮起来,马上把他投进点燃的篝火。
  萤空甩着脑袋,闪着光的眼泪就从眼睛里倏地流下来了,在地上摔成了光的碎片。在要把他投进篝火去的时候,宝云突然冲了过来,凭着感觉,护住萤空。
  “不……不能这样!”
  萤空的眼泪还在呼呼的流着,流到了宝云的脚下,宝云感到了一阵冰凉。
  “谢谢你,谢谢!”萤空说,“让我变成你的眼睛吧,那样你就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了。”说着,萤空继续呼呼的流着眼泪。
  等那些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萤空几乎流尽了自己。要把他投到篝火里的时候,萤空终于散尽了最后的一片光。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太阳逐渐恢复圆满,一如以前温柔明亮。
  也就是那时,宝云看见了自己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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