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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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楚鹤带着我在一家姓赵的白族人家里用餐,白族人热情好客,我也不客气,毕竟肚子饿了。夜幕垂降时,四面开始烟花弥漫,各种火把、火堆烧亮一片天地。男女开始欢唱、对唱、合唱。据赵家的人说,每到石宝山歌会,洱源、丽江、大理、兰坪等地的白族人民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纷至沓来。白族青年男女举着火把走在山野小道,如同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火龙。
看到如此壮观的火把景象,我被震慑住,身边的丹楚鹤却面无表情。我和赵家的人一边吃一边聊,他却一直呆呆地四处看着。不一会儿,我看到两个彪形大汉向我们走来,丹楚鹤突然站起来拉住我带着我钻进人群里面。
我才吃了一半,丹楚鹤这样子太不够意思了。我慌慌张张的时候,他跟我低声说:“小心点,这一次我看你头上顶着血光之灾。”这算什么屁话呢?我心里懊恼不已,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因为我已然看到有人在追着我们。在人群里面绕的时候,我还看到袁小唯和顾洛在一户白族人家里畅饮。
我有些紧迫感了,跟着丹楚鹤快步行走在人群之中。
甩掉了跟着我们的几个彪形大汉之后,丹楚鹤开始用跑的,我也跟着他飞快地跑在石宝山的山路上,没有多久,我便和他进入一个石窟之中。石窟点着灯火,还有不少游人在这里逗留,我便跟着丹楚鹤在石窟里绕来绕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剑川的石窟,以前就知道这里号称是“西南敦煌”。石窟里面雕像很多,雕刻手法夸张,它们头戴宝冠、脸部扁平、宽鼻闭嘴、怒目如铃,巧妙的夸张变形使五官表情怪异、威严、活跃,站在它们面前都会使人肃然起敬。有些塑像灵活多姿,阴柔精美。石窟的塑像种类繁多,我看到的有佛、菩萨、明王、力士、胁侍、罗汉、南诏王、清平官、南亚僧等,这些人物形象惟妙惟肖。我去过敦煌的莫高窟、洛阳的龙门石窟,我觉得剑川的石窟别具一格,颇具滇密特色。
滇密是区别于藏密的一个佛教流派。佛教在南诏国和大理国时期传入云南,以密宗为主,又叫阿吒力教,深受云南当地民族的喜欢。
在石窟里面走了许久之后,丹楚鹤停住脚步,我们现在置身的石窟里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其他的游客估计都到石宝山下参加歌会去了。只有我们俩的时候,石窟里面的气氛让我窒息,在这种威严的环境里,我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丹楚鹤看看四周没有人,低声跟我说:“其实‘佛眼’并不在这里,我只是设计一个陷阱给他们罢了。”他一边说一边查看四周有没有路人,有没有人跟踪我们。我点点头,看着面前的那个巨大的南诏王塑像。
南诏王阁逻凤盘坐在一张双龙头椅上面,他头戴高冠,面部呈圆形,筋肉暴起,大鼻子,宽嘴唇,衣冠紧束,端庄威严。右侧结跏跌坐着王弟阁陂和尚,左右簇拥着披虎皮衣、插牦牛尾的滇族武士。看到四周无人,丹楚鹤继续说:“当初我也以为‘佛眼在佛窟’说的是‘佛眼’藏在剑川石窟里面,后来我仔细琢磨,我觉得当年的僧人并没有那么笨,这样子岂不是太明显了。我再一琢磨,加上我父亲鬼三的口传,嘿嘿!其实‘佛眼在佛窟’的意思就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走到前面的南诏王塑像面前,伸手在塑像的底部一按,轰然一声,南诏王的塑像居然滚动起来。
我吓坏了,赶紧后退,轰隆隆感觉石窟要倒塌了一样。
我着急了,说:“你想干吗?想坐牢吗?被管理处的人发现了,咱们就死定了。”
丹楚鹤并没因此停下来,眼前的南诏王塑像缓缓地离开石壁,接着轰轰然地将身子转过来45度,我还没有意识过来,丹楚鹤已经一把拉着我的手钻进了南诏王塑像转身之后出现的一个40厘米宽的缝隙里。
我正想着这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机关,进入缝隙之后,塑像轰隆一声就回收,眼前顿时如同堕入黑暗地狱,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外面有人在议论纷纷,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没有人回答,大家都在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估计是石窟的管理人,我暗自偷笑,他们肯定不知道在他们面前的南诏王塑像后面有两个大活人。我莫名其妙地窃喜,眼前一晃,一道火光出现了。
丹楚鹤举着一根蜡烛,烛火摇曳,我细细一看,这里面竟然有一条洞道。丹楚鹤迈开步子往幽暗的结满了蜘蛛网的洞道里面走去。我跟在他后面,心情紧绷,这种冒险貌似有些刺激,对于我一个成年人而言,依旧趣味盎然。
走入洞道,面前是一排石阶,我想一定是以前修建石窟的僧侣所设计的一条密道,密道会通向哪里呢?“佛眼”就在里面吗?洞道越走越深,幽暗,潮湿,阴冷。丹楚鹤缓缓行走,他不出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他是第一次来剑川,对这里却又那么的熟悉,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可是我一想,佛教在六诏、南诏时候才开始进入云南,大概也就是隋唐时期,而大批僧侣携带《生死轮回书》逃入云南的时候是北周武帝时期,也就是南北朝。时间有些不对,难不成在佛教进入云南的时,石窟已经存在了吗?我把这些疑问告诉丹楚鹤,丹楚鹤嘿嘿一笑。他说北周武帝时候,僧侣战死的战死,逃跑的逃跑,还俗的还俗,拿着下半卷《生死轮回书》的僧人后来得到当地的蛮人搭救保住了性命。他们从此之后便隐居于蛮人中间,有的由僧入农,有的还俗娶妻生子,有的则收徒传自己的衣钵。为了保护《生死轮回书》下半卷,他们设计了一堆字谜和机关。所以说,我所担心的时间不吻合,这个并不重要。
“‘佛眼’在哪里呢?在这里吗?”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嘿嘿!不在这里。”丹楚鹤冷笑。
“呃……不会吧。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郁闷了。
“躲开你爷爷,躲开洪爷他们。不瞒你说吧!你爷爷和洪爷一早就盯上我了,为了引我出现,你爷爷不惜将自己的宝贝《沁血古卷》上半卷拿到‘春秋拍卖行’拍卖。如果我不把你爷爷和洪爷他们先甩开,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拿走‘佛眼’。”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是第一次认识,想不到……”我叹了一口气。我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为了争夺《沁血古卷》,爷爷一直隐瞒着我,我心里很多无奈,还好丹楚鹤这家伙还肯跟我说几句,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爷爷以前会是一个盗墓贼。
“我们现在从石窟的密道离开,在石窟里面我已经准备了一颗假的‘佛眼’迷惑他们,这么一来,你爷爷和洪爷必然会因为那颗假的‘佛眼’争得你死我活,嘿嘿!而我们就去将真正的‘佛眼’拿走。”丹楚鹤的声音里充满了狠劲。
“你这是在复仇吗?帮你父亲报复我爷爷和洪爷的背叛吗?”我问。
“你爷爷和洪爷都该死,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你不知道我父亲后来的生活有多凄惨,每一次看到他,我都忍不住要去宰了你爷爷和洪爷这两个狗东西。”
“嗬!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说出这句话,人家要杀我爷爷,我居然无动于衷,是不是被丹楚鹤洗脑了呢?我有些懵了,心里好像并不觉得丹楚鹤能杀掉爷爷跟洪爷,我总觉得他有点幼稚,就好像武侠电视剧里面的那些脑残复仇者一样。
“所以嘛,我先和他们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嘿嘿!”丹楚鹤城府很深,他到底想干吗呢?这一次,他带着我突然消失,爷爷和洪爷他们一定很诧异,估计他们并没有发现石窟里面还有一个密道。丹楚鹤说他安排了一枚假的“佛眼”,说不定爷爷和洪爷已经在为了这一枚假“佛眼”争斗不已。洪爷实力雄厚,哪怕他没有亲自出马,顾洛、袁小唯这些打手和智囊团也完全可以秒杀爷爷。我在心里为爷爷担忧,丹楚鹤得意地说道:“好了,咱们走到尽头了,这一下总算轻松了。”
丹楚鹤手里的蜡烛已经燃烧到底部,蜡烛熄灭,前面却轰隆一声,一道石门缓缓挪开。一阵凉风吹来,我抬头一看,前面竟然是一片湖水,月朗星稀,湖面亮晶晶的。走出石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你花那么多心思,值得吗?”
“你绝望过吗?”丹楚鹤回头看着我问。
我摇摇头,“绝望”这个词似乎没有在我的字典里出现过。我年纪轻轻的绝望什么呢?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或许是我看得比较开。丹楚鹤看上去心事重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绝望过?看他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多嘴。他干咳一声,又恢复以往的轻佻形象,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前面便是洱海了,嘿嘿!渡海之后见蛇骨,蛇骨之中藏佛眼。”
“蛇骨吗?好诡异。”我应了一句。丹楚鹤已经跨出步子往山坡下走去。
我跟着丹楚鹤从石钟山上面走下去,先是进入一片野林,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走到湖畔,站在湖岸上,湖面轻风吹拂,月光星影下,如同装饰了一堆五彩缤纷的珍珠宝石。远山幽暗,嶙峋而立,四周密林环匝,倒没有看到附近有人家居住。
闷热的天气,草丛之中叽叽喳喳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在鸣叫,总感觉很怪异。丹楚鹤站在湖畔上,回头对我说:“你后悔跟着我吗?”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切只能说都是我自己主动要来的,他只算一个引路人而已,我摇摇头。他轻轻一笑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黑色的粉末撒在湖水里,然后捡起一块大石头往湖水里扔去。
我站在一边有些想笑,大半夜地跑到这边扔石头,这也太无聊了。
丹楚鹤想做什么,我也不理会,看着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丹楚鹤已经往湖里面扔了十几块石头。
我纳闷之际,一条短信嘟嘟嘟地进入我的手机:“方子,你现在在哪里?嘿嘿!”
我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袁小唯,她想干吗?我想了一下,反正无聊着,我立马回复一条:“嘿嘿!你想干吗?”
不一会,袁小唯回给我一条:“你拿到‘佛眼’了吗?我们找到的‘佛眼’是假的,妈的,我们完全被你们给坑了,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的话……”
这算是威胁我吗?我觉得有些好笑,又没有把柄在她那儿,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经过大脑思考吗?看她的意思,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丹楚鹤故意安排下的那枚“佛眼”是假的。这么说来,他们一定很着急,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我得意之际,袁小唯又来一条短信:“想你爷爷死吗?嘿嘿!用‘佛眼’交换你爷爷怎么样?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乖乖地把丹楚鹤手里的‘佛眼’骗过来给我。要不然,我想你爷爷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不希望他受苦吧。”
“我靠,你威胁我吗?”我回复了一句,袁小唯却再也没有回短信,我试着打电话过去给她,她却关机了,这个臭女人,气死我了。爷爷怎么会落入他们手中呢?这是个骗局吗?袁小唯这是啥意思呢?是她的意思呢,还是洪爷的意思呢?我忖思着,丹楚鹤却绷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脸红,我笑道:“干吗盯着我看?因为我很帅吗?”
“今晚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丹楚鹤淡淡地说。
“然后呢?为什么?在荒山野岭过夜吗?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装备,这边那么多蚊子,我的手脚都起了不少红点点,我……”我还想叫苦,这是第一次要在野外过夜,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荒山野岭的会不会有什么食肉猛兽呢?想到这些,我汗珠直冒。
丹楚鹤却哈哈大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呢?怕我玷污你吗?你省省吧!我虽然没有女人,但绝不会对男人感兴趣。”
“那你想干吗?为什么?这边风凉雾重虫子多,生病了咋办?”
“我在等一个捞尸人。”丹楚鹤说完之后坐在了地上,他倒是不怎么讲究,地面虽然长满了青草,未免不是脏脏的。
我摘下两片比巴掌还大的树叶走到丹楚鹤身边,铺好树叶坐下,说:“捞尸人?怎么?你想去捞尸吗?”我听说过“捞尸人”这个职业,无非就是专门打捞溺水尸体的人。这种人水技很高超,天生就是玩水的命,飞鱼都赶不上。只是我没有见过这类人,现在听丹楚鹤一说,心里有些无语了。这类人其实就像救生员,救生员我见过不少,但捞尸人真的存在吗?我恍恍惚惚地转过头,丹楚鹤一脸的轻佻,轻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微微一笑说:“来了。”“来了”刚刚说完,湖面突然滚起一圈又一圈的水花,敢情湖水里面好像有什么鬼怪在搅动,湖水咕噜咕噜响起来。
我的心很紧张,得得瑟瑟地问他:“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什么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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