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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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路人行色匆匆地走着。在雨水的冲刷下,这个繁忙的都市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原本车流不断的十字路口也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偶尔有几辆汽车,也是疾驰而过,丝毫不作停留。
深秋的傍晚总是带着些许凉意,即使撑着雨伞也不能阻隔那透骨的冰凉。安东望向人行道对面,那里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红灯亮着,所以他也只能在这边等待。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她没有撑雨伞,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衣服早已经湿透了。路过的行人都不免疑惑地看两眼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下这么大的雨,她却一个人站在这里。偶尔有好心的路人走上前去劝说,可是小女孩丝毫不理会,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东。也就是这道目光,让原本已经过了人行道的安东不得不停下脚步。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但是安东却不能扔下她不管。
绿灯亮起,安东紧了紧身上的书包,准备跑过去。可就在这时,一辆汽车朝这边疾驰而来,安东不得不停下脚步。当安东再次朝她走去时,那一直站着的小女孩终于有了动作。她张开冻得发紫的嘴唇,对着正站在人行道中间的安东,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怎么不去死!”车子从安东身边擦过,安东却没有丝毫感觉,手里的雨伞也在这一刹那摔落在地上。雨水毫无顾忌地砸落在他脸上,冰凉冰凉的。
一阵闹铃声响起,安东睁开了眼睛。坐直身子后,他用手搓了搓脸,将闹钟关掉,又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回忆起刚才做的梦,安东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梦境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直到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都还在回响着那小女孩所说的话:“你怎么不去死……”
伸手拍了一下额头,不再去想这些,他准备起身去洗把脸。当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时,安东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可是,越是清醒,刚才梦里的一切就越是清晰。他双手扶在盥洗台上,任由水渍顺着脸颊滑落,一动不动地盯着盥洗槽中的倒影。其实他很清楚,那并不只是梦,也是发生在他初中时候的一件事。
好一会儿,安东才拿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随后走出了卫生间。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不过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走出卫生间,安东就听到办公桌上手机的震动声。他走上前去拿起看了一眼,当看清楚屏幕上的号码后,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就接了起来。
“妈,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虽然洗漱过,可是脸上疲惫的神色依旧没有消退多少。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在公司加班?”夏乐沉默一会儿,开口问道。
“嗯,昨天公司里有些事需要我处理,所以晚了点儿。”安东有些心不在焉地整理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今天早上,你王姨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晚上没去赴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安排相亲,可是你也不能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在餐厅等你一个多小时啊!”夏乐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昨天林峥临时有事提早下班了,我走不开,所以——”安东的话还没有说完,夏乐就直接打断了他:“你别老是用林峥来应付我。好了,这件事我会去和人家解释,但是今天你不能再推脱了!”
“妈!我今天——”安东一听到夏乐的话,就想开口。可是夏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说道:“今天是你明叔和梅姨的忌日!”安东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再辩解了。
夏乐听安东不再开口,才放缓了语气:“我今天身子不太舒服,要去医院一趟,所以你下午早点儿去。有什么事,等回来了再说。”
安东对夏乐所说的话一无所觉,直到夏乐挂断手机,他才反应过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子,他才醒悟过来:“原来,今天是明叔和梅姨的忌日,难怪……”想到这里,他回转身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看样子要下雨了。
坐在车子后座的明日汐正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明小姐,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前排的司机老陈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问道。
“这么久没回来。这次,我不打算再走了。”嘴里回答着老陈的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车窗,“十年了,这里的变化真大。”
听到明日汐的自语,老陈笑了:“是啊!明小姐,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才十七岁。十年没见,你更漂亮了。刚才在机场我差点儿都不敢认了。”
面对老陈的夸赞,明日汐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明日汐突然看了看四周,对着老陈说道:“老陈,在前面停下。”虽然不太明白明日汐要做什么,可是老陈还是依她的意思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了下来。等车子停稳,明日汐就拎着包下了车。
“明小姐!”老陈看到后,赶忙打开车门走出来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冼总吩咐,让我直接送你回家。”明日汐伸手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转头对着老陈说:“没事的,老陈,你先帮我把行李送回去。如果小姨问起,就说我晚点儿回去。”
“可是……”老陈还没说完,明日汐就已经上了出租车,离开了。
“小姐,要去哪?”出租车司机问道。
“天乐公墓。”司机一听是去公墓,就不再开口了。
看着窗外那飞驰而过的景色,明日汐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她离开时的情景。
机场的候机室,年仅十七岁的她拉着行李箱,一脸倔强地站在小姨冼蓉蓉的面前。
“到了那边,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那边照顾你。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冼蓉蓉看着明日汐,细心地嘱咐着,“小汐,不要怪小姨心狠。这些年来,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甚至连学校的老师都经常找我说起你。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你姨夫说的对,或许换一个环境,对你来说会好一点儿。”冼蓉蓉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日汐。
明日汐盯着冼蓉蓉大声问道:“当初,不是你告诉我爸妈的死是和安家有关吗?这些年来,不是你要我记住要为爸妈报仇吗?小姨,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把我送出国?”
冼蓉蓉看了看旁人的眼神,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冷:“没错,你说的都对。可是你别忘了,我从来都没有要你现在就去找安家的麻烦。可是你……”说到这里,冼蓉蓉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日汐,“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做过的事情?”
明日汐被冼蓉蓉这么一说,沉着脸说道:“我没有错。他们姓安的一家都该死!”
“是该死。可是这些年来,他已经不是当初你见到的那个人了。他的公司虽然刚起步,但是发展得很快,连你姨父也不敢小觑他。就因为当初你说的那句话,他现在到处在找你。”冼蓉蓉说到这里,神色也渐渐地放缓了许多,“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
“小姐,天乐公墓到了。”司机的话让明日汐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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