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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
  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二条腿,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
  ……
  夜晚,月光洒在开满荷花的池塘里,青蛙王国一片欢乐。青蛙们一只一只从荷叶跳进河里,他们在这里庆祝自己长大,并且丢掉了那烦人的尾巴。
  有的青蛙“呱呱——呱呱——”地唱着歌,有的在荷叶上比赛跳远。
  这时候来了一只大青蛙,他是乘着荷叶船来的,他坐在荷花椅子里,大家只能看见他的上半身,他头上还戴()着荷花瓣做的皇冠()。
  在他身后站着一胖一瘦两只大青蛙,其中胖青蛙走到大家面前,大声宣布:
  “呱呱呱,青蛙们——青蛙们——”胖青蛙停顿了一下,等待大家安静下来。
  青蛙们果然停止了唱歌和跳远。
  胖青蛙这才接着宣布:“为了庆贺你们长成大青蛙,我们特意举办庆祝大会,今年的庆祝大会不是大合唱,也不是运动会,而是——”
  胖青蛙又停顿了一会儿,鼓着的大眼睛从一张张充满了期待的青蛙脸上扫过,最后才宣布:“而是——辩——论——赛。呱呱呱——”


  辩论赛?青蛙们都很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大王。
  瘦青蛙走上前来接着宣布:“辩论的题目是——呱——青蛙拥有尾巴究竟好不好?呱——正方认为,拥有尾巴是好的;反方认为,拥有尾巴不好。呱——”
  “我们是反方。”青蛙们齐声回答。
  “说说理由,孩子们。”青蛙王的声音从胖青蛙和瘦青蛙的身后传来,简短而低沉。
  “呱——如果有了尾巴,跳上跳下就不方便了。”
  “呱呱——如果有了尾巴,就不能像大王一样稳稳地坐在荷叶上了。”
  “呱呱呱——猿变成人要丢掉尾巴,蝌蚪()变成青蛙也要丢掉尾巴。丢掉尾巴意味着长大。”
  青蛙们议论纷纷,胖青蛙和瘦青蛙不住地点着头。
  “呱——没有喜欢尾巴的吗?”青蛙王的声音更加低沉。
  “呱呱——不喜欢。”青蛙们整整齐齐地回答。
  “呱呱呱——真的不喜欢?”青蛙王像受到重大打击一样,呆呆的。
  大家懒得发出声音了,用摇头表示自己的意思。

  “咕儿呱——我喜欢。”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
  青蛙王点点头,他的目光已经寻找到这只叫声是“咕儿呱”的青蛙。他转身望了望胖大臣和瘦大臣,他们的脸上同时出现了笑容。
  这只叫声是“咕儿呱”的青蛙站了出来,直直地站在月光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他比其他青蛙多出了一根长长的尾巴。
  “呱——尾巴,他还有尾巴。”青蛙们马上就发现这只青蛙还有尾巴。
  “呱呱——他怎么也来参加我们的庆祝大会了?”
  “呱呱呱——我认识他,他是倔()脾气青蛙,他有着岩石一样的名字——绿山。”
  大部分青蛙都不认识绿山,因为他还是蝌蚪的时候就独自住在池塘边缘,那幢()快要倒塌的泥巴城堡里,城堡的一半在池塘里,另外一半却延伸到了紧贴着池塘的沼泽地里。
  绿山的皮肤特别绿,眼睛特别鼓,蹼()特别大,他已经是一只成年青蛙了,却还拖着尾巴。他的身世像一个谜。
  “说吧,孩子,说说你的想法。”青蛙王鼓励这只与众不同的小青蛙。


  绿山鼓足勇气说:“有尾巴就可以把自己挂在树上,像蝙蝠()一样,很有趣的。”
  “那你去挂啊。”一只青蛙指着高高的树枝,“我不明白,青蛙要怎样才能到达树上?”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们大声地笑着绿山。
  “呱——小心你游泳的时候被水草挂住尾巴。”
  “呱呱——小心被螃蟹夹住尾巴。”
  青蛙们把绿山团团围住,一只坏青蛙趁机把绿山抬起来,因为大家叫着说要看看他的尾巴。
  可怜的绿山露出了白白的肚皮,这一刻他仿佛再也没有秘密,他努力要翻过身体,可是,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的尾巴被其他青蛙压住了,他动不了。
  青蛙王叹着气,用微弱的声音说:“别闹了,别闹了,我宣布,青蛙辩论赛结束,反方获得胜利。”
  “呱——呱呱——呱呱呱——我们胜利喽——我们胜利喽——”坏青蛙们这才放了绿山,他们心满意足地唱歌和跳远去了。
  夜晚,青蛙们升起篝()火,他们还在荷花池旁边庆祝自己丢掉了尾巴。

  绿山远远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同伴,他们整齐地舞蹈,看起来他们都像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他们唱歌和说话的声音也很相似。
  只有绿山,他和别的青蛙不一样,特别是他的心里,充满了酸酸()的滋味。
  眼泪开始在绿山鼓鼓的大眼睛里转动着,“吧嗒”落了下来。
  泪珠掉落在水里,慢慢地散开,化成一棵水草,这棵水草开出蓝色的小花,像蓝色的水葫芦()花一样,让人觉得忧伤。
  青蛙绿山用河底的淤()泥涂满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裹()住自己,还有那烦人的尾巴。
  池塘里盛开着几朵蓝色的水葫芦花,绿山摘了一朵又一朵,他要用它们盛泥浆,再穿成一串,去浇灭那堆燃烧的篝火。
  黑夜里——
  有的青蛙围着篝火烤莲蓬()吃;
  有的青蛙用菱()角做成的乐器吹奏曲子;
  还有的青蛙在火光下捏着泥巴。
  他们尖叫着,扭动着……火苗映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像一群红色的青蛙。
  绿山的水葫芦花已经灌()满了泥水,而且连成了长长的一串。他拉着水葫芦的一头,开始向篝火冲去。
  “咕儿呱,咕儿呱——”绿山冲进了青蛙中间。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们乱成一团,绿山的水葫芦被青蛙们踩踏着,喷出黑色的泥浆()。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一直躲在一边的青蛙绿山这时候像一团黑影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几个火星在黑夜里落入池塘。池塘一片漆黑,火星落进去顿时被黑暗吞没了。
  绿山“咕儿呱——咕儿呱——”地叫了几声,他要告诉大家:“我是绿山,我来了——”
  “呱——绿山,停止你的行动。”这是青蛙王的声音,带着一些严厉。
  绿山愣了愣,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他找不到快乐的感觉。
  “请你待在池塘中的黑淤泥里,呱——”青蛙王平静地宣布对捣乱分子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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