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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恐怖科幻 > 七夜怪谈 > 第 2 章 幽灵摄魂记
第3节 第三节

四 
    我不停地走啊走,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海边。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大片的乌云翻滚着,汹涌地漫天铺开了。天际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消失在海的尽头。 
    看着黑茫茫的大海,我不住地喘着气。海风也在身边呼呼地吹过,带着遥远海面上吹来的阴冷和我擦肩而过。 
    “啊!”我对着大海狂喊一通,拼命地发泄着心中的郁结。那一刻我真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以洒脱地生活,可是我却做不到,紧张和恐惧始终围绕着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拿着摄像机到处乱拍,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大黄和王婶已经死了,还剩下阿三,也不知道他能否逃过此劫了。我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遭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 
    我无力地坐在沙滩上,发泄后的虚脱在全身蔓延开来。面前的大海黑茫茫一片,我感觉到它的广大无垠。凝望着海面,我深切地体会到自身的渺小,霎时也忘了摄像机的事情。我就这样坐着,突然有点想哭。 
    “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空震响,天空被划开了一道刺眼的裂缝,转眼间又合上了。 
    快下雨了,到处都是黑色,让人心里特别压抑。 
    …… 
    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滂沱大雨把我淋得湿透,凛冽的海风呼呼地刮着,直把我吹得簌簌发抖,也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穿过几个巷子,我突然看见前面有几个人神神秘秘地转过拐弯口。没心思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丧气地沿着回家的路走着。也不知道阿三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下雨应该早就收摊了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涌起去看看阿三的念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阿三活下去。我辨认一下方向,急冲冲地向阿三的家跑去。 
    “三哥,在家吗?”边敲着门,我边焦急地喊着。大雨不断地下着,我冻得全身直哆嗦,声音也不由地带着颤音。 
    “三哥,你在不在家啊?”我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喊着。敲了好久,没有人出来开门。可我明明看见他的房间亮着灯,便索性过去敲他卧室的窗户。透过卧室的玻璃,我望过去,顿时惊呆了。阿三倒在了血泊里,身上插着数把尖刀,伤口处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想起刚刚看到的几个神秘人物,一定是他们杀的。这下好了,全死了!全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下一个会是谁?”我恐惧地问着自己,无意中却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阿三向我眨了两眼。我立即转身疯似地逃远了。开始了,灾难已经开始了,下一个遇难者可能就是我自己。 
    我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整个人都瘫倒在床上。这时我开始感觉到冷。迷迷糊糊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咚!咚!”有人敲着我的门,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头很晕。 
    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云涛。真是意想不到,这是云涛头一次来我家。 
    “化子!”云涛看见我,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化子是同学给我起的绰号。叫这个名,是因为我平时总爱穿很多口袋的休闲装。 
    “快进来坐,大晚上的外面凉!”我赶紧将云涛拉进来,借着灯光看到他的脸色极差。 
    “别,化子,哥是来向你道歉的,前几天不该跟你赌气去探鬼院。”云涛站在门口不肯进来,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 
    “怎么?进来说话啊。”我觉得纳闷,云涛今天怎么了? 
    “你先原谅哥再说,否则哥不进门。”云涛站在门口,神色极不自然。 
    “咱哥俩不说这话,我也不好,脾气就是倔。”我深深地看了云涛一眼,感觉云涛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我……”云涛欲言又止,这更让我坚定自己的判断。 
    “我想……”云涛终于鼓起了勇气,可看到我的眼睛,他硬生生地把出口的话头咽了下去。 
    “进来说吧,咱哥俩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拉着云涛,却被他推辞了。 
    “这两天想想,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向你来道个歉。你也别怨哥,哥这几年做得过分了。”云涛深深吸了口气,我却看见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哥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云涛决绝地注视着我,最后横下心转身离开了。他不理我的挽留,身影重新隐入黑暗中。 
    “云涛!”这一叫,把我给叫醒了。黑夜中,仿佛他满身大汗地坐在我身边。刚刚居然只是个梦,可却是个真实的梦,怎么会这样?难道暗示着什么吗? 
    躺下,可是久久地睡不着,我总觉得自己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就在这时,“叮铃铃!”电话铃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异常响亮,把我吓了一跳。 
    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有些奇怪,这个号码没见过,会是谁打过来的?犹豫了一阵子,我有些怕接这个电话,但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可惜对方挂机了。 
    “谁啊?不会是打错了吧!”我微微一皱眉,手又缩了回来。 
    “叮铃铃!”电话蓦地又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哪位?”我拿起了电话。 
    “到人民医院见云涛最后一面吧!”电话那头,一个哭哑了的女声说道。 
    “什么意思?喂!喂!”我追问着,可惜对方挂机了。又打了过去,对方一直没有接。 
    “云涛出事了?”我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 
    但最终,我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苍白的床单盖过了云涛的头顶…… 
五 
    “为什么?”云涛的女友疯了般拉扯着我的衣襟哭喊着。 
    “什么为什么?”我尴尬极了,又感觉莫名其妙,见众人都瞅着自己,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但想想也许是云涛的女友太伤心而弄错了什么事情吧,当下也就释怀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逼他去那什么鬼地方,他也不会染上病毒!”云涛的女友越哭越伤心,最后松开了手,悲痛欲绝地跪在了我面前。 
    “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要说到逼,恐怕是云涛逼我还差不多吧。 
    “那天你把他送到医院,第二天医生检查下来说他染了一种无名病毒,让他准备好一大笔钱两天内立即换血。但他哪来那么多钱,结果……结果就……”云涛的女友越说越泣不成声,突然她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咬住了我的肩膀。众人纷纷将她拉开。 
    “什么?”一道晴天霹雳,我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脸上血色褪尽。再次看向云涛的遗体,我后悔的泪水悄然落了下来:“云涛啊云涛,我们都是自作孽啊,现在遭报应了!”我踉跄地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哈哈哈哈!”就在我跨出大门的刹那,隐隐地,我似乎听到整个空间都激荡着云涛的大笑声…… 
    今晚的月光有些黯淡,照向大地灰蒙蒙的。特别是这种年代久远的小巷子,感觉阴暗极了。青石路面上折射出银灰色的光芒。两侧低矮的民房古旧、黑暗,只有一两家的窗户里还透出点昏暗的黄光。这里是小城的几个老城区的一隅,也是我从医院回来的必经之路。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耳边还在回响着云涛的大笑声。重重地呼了口气,想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都排解掉,但我一直就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也做不到洒脱地放下。难忘啊!难忘!人生的悲欢离合太无常了,甚至于过分残酷了些。 
    “汪!汪!”突然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妈呀!一条大狗正向我追了过来。 
    我撒开腿就跑,边跑边纳闷,自己上辈子难道跟狗结了仇吗?这辈子狗见我就咬!不过说实在的,这狗的个头确实很大,跟院里死了的那条大黄狗有一拼了。这种狗又大又凶,谁见都会怕! 
    我拼命地跑着,见弯就拐,见坎就跳,可那条狗还跟在后面。 

    “妈的,谁家的狗,也不绑起来,就这么任着咬人,下次碰到非宰了不可!”我恨得牙痒痒的,突然旁边硬生生地蹦出一个人的声音:“是吗?小四又要宰了谁啊!” 
    “啊!”我失声惊叫了起来,是王婶,居然是王婶!她此刻的姿势与平时坐在椅子上缝补衣物的姿势无异,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仿佛有补不完的衣物。不过她整个人都在空中漂移着,时时刻刻与我同步。 
    “别,别!婶啊,不是我杀你的,你放过我吧!”我不敢再看王婶,只是拼命地向前冲着,话音里也带着哭腔。 
    “看你说哪儿的话,婶是找你一起去的!”王婶的话仍不紧不慢,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一丝生气。 
    “别!别!婶啊!”我几近乞求地喊道,闭上眼低头猛劲地向前冲。 
    “反正你早晚都要来的,婶现在带你去吧,省得以后麻烦!”王婶说完后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只知道拼命地跑。也不知一路上摔了多少跤,身上火辣辣的,一定是摔破了。 


    突然,我听到巷尾的转角处又传来阿三的声音:“小四,来买张报纸吧!” 
    我睁开紧闭的双眼,只见阿三还坐在报摊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啊,阿三!他怎么好端端地还在卖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怎么还能看到阿三,怎么还能看到王婶?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害了他们啊?! 
    我不由地大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使劲地喊着,双手用力地在眼前挥舞, 
    “就买张报纸,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以后的报纸啊!反正你还是要买的,不如照顾照顾我的生意。”阿三说道。 
    “不……”我再也受不了,疯了般直向前冲。 
    “哈哈哈哈!”我仿佛又听到云涛在扬长大笑…… 
    “真的不是我!”我没命地跑着,疯狂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不明白他们的死为什么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前面,前面就是街道了,依稀有光射了过来。 
    我弥漫着恐慌的内心,泛出了点点希望。 
    我向着那个方向猛跑。“我们一起过去吧!”王婶仍然在空中与我同步,感觉她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不,我不……”我不敢想,也不敢看,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着。 
    “啊!”闭上眼睛,我终于冲出了巷口…… 
    还未站稳,感觉王婶已经追上来了。我忽地转了角度,向街前的一家酒店跑了过去。我一直向前冲着,越接近酒店,越觉得有一线希望。这时我感觉身后的王婶跟得越来越紧。丝丝寒意渐渐地渗入我的后背,我觉得后脑勺一阵发紧…… 
    我拼命地逃着,前面的酒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挺身,终于跨入了酒店。 
 
    “欢迎光临!”两个门僮弯腰恭迎。 
    终于活着冲进酒店了,躺在大堂的真皮沙发上,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拼命地牛喘着。待气息稍定,四下看看,不见了追踪者的的身影,可能这里人多,阳气也旺些。我这才稍稍有些安下心来。再看看外面,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不管怎样,先在这里住一晚上!”现在让我出去也没这个胆子了,不管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假,我已经被彻底地吓坏了。 
    “先生,这是您的房间!”服务员为我开好了门,礼貌地说。 
    “谢谢!”我走了进去,房间号是404。 
    我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整个房间看起来亮堂堂的,说实在的我现在非常怕黑。跑了很长的路,我也累了。先是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躺下。屋顶的亮光照得有些刺眼,我眯上眼但很快昏昏欲睡,一天又惊又怕地下来,实在太累了。 
    “乓!乓!”剧烈的敲门声顿时把我从熟睡中惊醒了,惊悚地直起身来,衣服被冷汗给浸透了。 
    “嘭!嘭!嘭!嘭!”突然窗户那边也传来了重重的敲击声,我迷茫地看了过去,厚厚的窗帘遮掩住了外面的一切。 
    谁在敲我的窗户?我住的是四楼啊,窗户怎么会响呢?是什么东西在敲窗户,会是……人吗? 
    “乓!乓!”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吓得浑身发抖,钻进了被窝,用力地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敲门声不紧不慢的,一直不停地响着,看来自己是躲不过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门前,将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门板后,紧张地把门打开。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也不见有人进来。 
    我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悄悄地把头探了出去。没见到什么人呀。我紧张地向门外走了一步,只见楼道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楼道的窗户没有关,我觉得走廊里有一阵凉风吹过,冷飕飕的。 
    我急忙回到屋里,关好门,靠在门板上直喘气。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坐在我的床上。 
    她梳着一个辫子,穿着中学的校服。脸色煞白,眼睛黑亮黑亮的。 
    这个女孩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怦怦直跳。我隐隐觉得这个女孩和这一系列吓人的事情有关。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怎么,才四年时间就不认识我了?”少女看着我,幽怨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惨白如纸。 
    听着这话,我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敢想像将要发生什么事。 
    “我不认识你!”我极力地辩解着,真不知自己碰上什么冤屈鬼了,什么倒楣的事都找上我。但愿这女孩能相信我,一切可能只是个误会,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我们是不认识,不过你曾经见死不救!”说这话时,少女的表情变得无比忧伤,转而变得愤怒起来。她慢慢地站起身上,向我缓缓地走过来。她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校服上竟慢慢开始显现出鲜红的血痕。很快,她的校服被血浸透了,一滴滴地流到地上。 
    “你……你什么意思?”我说这话时结结巴巴的。 
    “你见死不救!你这个害人精!往窗外看看,外面都是那天见死不救的人,现在他们都死了,正在招呼你一道去呢!咯咯咯……” 
    我不敢再看她,只能向窗户的方向看去,却见窗帘自动向两边分开了。 
    窗帘上大块的花纹在对面墙上映射出一片片扭曲凌乱的影子,被窗缝吹进的风摇晃着,微微起伏。在大块大块的黑影中,赫然勾勒着一片巨大的阴霾,如同一只低垂审视的头颅,一动不动地将我僵立于墙面看上去模糊而渺小的影子笼罩其间。 
    我顿时紧张起来。透过窗玻璃我看到好几个人影,他们全都悬空着,个个都咧着嘴,双手还在敲着玻璃,“嘭!嘭!嘭!嘭!”声音很闷,却特别刺耳。他们不停地敲着玻璃,发出狞笑的声音,向我伸出手:“快过来呀,快过来呀!”他们越敲越用力,好像要把玻璃敲碎。他们的脸因狞笑完全变形了。 
    我转过头来,不敢看这屋内的女孩,哑着嗓子问道:“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年前,你和云涛还没毕业,有一天你们两人结伴经过一个院子时听到了什么没有?”少女开始指引我回忆四年前的事情。 
    “四年?四年前?”我努力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嘭!嘭!嘭!嘭!”玻璃的敲击声越来越响,我偷偷地看了过去,他们更加用力了,用阴森森的声音说:“快跟我们走,快跟我们走……” 


    “嘿!可惜啊,你是个健忘的人,跟他们一样!”少女说完站了起来,裤子上的血水顺势涌了下来,全都流到地上。 
    转眼,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贴在脑后,了无生息。五官僵硬得可怖。一只白森森的手,向我伸了过来,五指狰狞地弯曲着。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等一等!”我无力地喊了一句,还想再解释什么,可女孩终究没有理我,仍然伸出苍白僵硬的手指。 
    “我们来了!哈哈!”窗外凄厉的哭喊声传了进来,我警觉地看向窗户,只见他们正缓缓地穿过玻璃进来了…… 
    “啊!”我惊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一直逃到酒店大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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