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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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又是无尽的黑暗。
罗鑫依然在这黑暗之中无助地摸索着,心中压抑到了极点。这时,在黑暗中出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场景,模糊的,就如同残缺的记忆一样。
对于这场景,罗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始终想不起这到底是哪儿。他的周围鬼影幢幢,有如鬼魅一般的黑影蹿闪。这时,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门,罗鑫跌跌撞撞地向那道门走去,然后轻轻推开。
“咯吱……”
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子里摆着桌椅,还有一个放满了书的漆黑书架,罗鑫慢慢走了进去,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走向那个书架,罗鑫走过去,呆呆地望着书架,书架上的一摞日记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要伸手去拿出一本,突然这时,极度的黑暗向他袭来,一切又重新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了他的意念。
接着,他听见上方一阵呻吟,抬头,又是母亲那惨白的幽灵,挣扎着,渐渐被吸入暗云之上,同样,在暗云背后他又看见了那个若隐若现梦庵一般的巨大阴影,然后,一切又都渐渐地消失了。
接着,是坠落,水,丝线,力量。
最后,惊醒!
急促的呼吸在屋里回荡着。
卧室同梦境中一样昏暗,罗鑫丝毫再也受不了一丁点儿的黑暗,他赶紧下床去打开灯。
这时,窗台蹿过一个黑影,罗鑫立即跑过去拉开窗帘,但那东西早已消失了。
但他明白,那是母亲的黑猫。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鑫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心中充满了困惑,恐惧与愤怒。
然后,他拉开窗户,窗外下着朦朦细雨,世界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罗鑫站在窗前,任雨丝拂面,窥视着窗外的世界,沉淀着自己的心思。
这时,门开了,是父亲闻声而来。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床上继续睡觉!”父亲看着站在窗口的罗鑫命令道。
“别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又一次听父亲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罗鑫愤怒了,“我连这点权利都要受你限制吗?!”
说着,罗鑫生气地走出了卧室。
细细的雨丝洒在校园的小路上,一片清新。
罗鑫经过篮球场时,看见几个工人正在维修昨天被他损坏的篮球架,周围围满了议论纷纷的学生。罗鑫赶紧低下头,一路小跑着离开篮球场。
“哇靠,终于来了!”
“好帅啊罗鑫,你是初三扣篮第一人。”
“你小子原来深藏不露啊!”
……
罗鑫一进教室,教室便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同学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他好不容易才挤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各位,让我安静会儿吧!”罗鑫被吵得头晕目眩,但同学们依然对他问个不停。
正当他感到自己快要晕过去时,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老师来啦!”同学们这才像群四散的老鼠纷纷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老师并没有来,罗鑫这才看见旁边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上正羞红了脸捂着嘴的杨梅。
“谢谢。”罗鑫感激地小声说。
杨梅只露着清澈的眼睛,她对罗鑫摇摇头,示意不用谢。
“谁说老师来了,被耍啦!”这时,同学们才意识到被骗了。
“不要吧!”罗鑫表情痛苦地看着正又要围上来的同学说道。
但他们并没有围上来,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这回班主任真的来了。
同学们纷纷逃回座位,赶紧拿出语文课本,早读起来。
班主任撇着嘴看着同学们,苦笑着摇摇头。
班主任李林,是个二十七八风度翩翩的青年,高挑的身材,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英俊的脸上时刻充满着一种很温柔的笑意,再加上他是语文老师,谈吐举止都有一种文致彬彬的气质,所以很是受学生欢迎,特别是女生的欢迎。
李林优雅地在教室里踱来踱去,不时有女生在他经过时偷看着他。
此时,罗鑫的心跳随着李林与他距离的远近而忽快忽慢。
李林缓缓走过来,他停在了罗鑫旁边。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罗鑫紧张无比,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道。
“罗鑫。”但这回并没有昨天那样管用了,李林还是轻轻叫了他一声。
“啊……”罗鑫心提到了嗓子眼。
“去,到我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噢。”罗鑫的心像突然浸入到了水底。
“听天由命了,但愿他别问我关于比赛的事。”罗鑫这样想到,但他知道除了这事,李林是不会找他的。罗鑫吐吐舌头,和杨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出教室。
罗鑫来到李林的办公室,忐忑不安地站在办公桌旁等待着,构想着怎样应付待会儿和李林的谈话。
但这时,桌上一叠报纸引起了罗鑫的注意。
最上边的那张报纸,头版是一个很醒目的标题:“世纪大厦员工跳楼自杀”。
罗鑫将那叠报纸拿起来,翻看着。几乎每份报纸都有一则被李林用红笔标记过的新闻,且这些新闻大都与不好的事情有关,车祸,溺水,死亡,失踪,包括那则员工跳楼自杀案也被标记过,且每则新闻的事发地点都也被用红笔重点圈了出来。
“难道老班有心理问题吗?”罗鑫疑惑地翻着报纸,看着这一则则令人心悸的新闻,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这时办公室门开了,李林回来了。
“说实在的,你们这班家伙还是不怎么自觉。”李林边开门边擦着拳头说道。
他看见了罗鑫正拿着那叠报纸,突然像愣了一下,然后很古怪的笑着走过来说道:“把报纸给我好吗?”
“哦。”罗鑫将报纸给他,李林快速的将其锁进了办公桌的柜子里,好像那是什么私密文件似的。
罗鑫疑惑而尴尬地看着李林。
“噢……别误会。”见罗鑫的样子,李林赶紧说道,“你知道的,那种新闻太无聊了,它会让人变得沮丧。”
“哦……”罗鑫呆呆地点着头。
“或者说,新闻都是一些无聊肤浅的东西,我想我们还是适合多去奇幻小说店逛逛,你说对不对?呵呵……”说着,李林呵呵地笑了。
“啊……或许吧……”见李林一笑,罗鑫也不自然地笑着附合道。
然后李林坐在椅子上对罗鑫说:“扣篮姿势很帅啊!”
“哦……那个我……”李林终于提到球赛的事了,令罗鑫不知所措。
“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坐吧。”他示意罗鑫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
“我想……那可能……是个意外。”罗鑫缓缓坐下,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有关自己身体内那股怪异力量的事。
“哦,意外?”李林抹起袖子,偏着头微笑着说,“那么这意外可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罗鑫紧张的抿着自己嘴唇,低头不语。
“呵呵,没什么,别紧张,人人都会有爆发的那一次,不要小看了我们,你说对不对?说不定哪天天都会被我们戳个窟窿的。”李林拍着罗鑫的肩膀说,“只不过我可不赞同那样做,老师会教训你的,呵呵……”
说着李林又笑了。
罗鑫羞愧地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李林下一句问话。但这时,李林拍他的那只手的胳膊上一个黑色的纹身吸引了罗鑫的注意,他从未发现过李林还有纹身,那个纹身很奇怪,只是一个月牙儿,却透露着简单的神秘。
李林注意到了罗鑫在观察他手臂上的纹身,说:“怎么,很奇怪是吧,我知道,它看起是傻了点儿,但只有这样才会与众不同嘛。”
“很有个性。”罗鑫笑着说。
李林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他放弃了对球赛的事的追问,而是突然很严肃地对罗鑫说道:“别悲伤,罗鑫。”
“嗯?”罗鑫被这奇怪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
“我是说,你母亲的事,别悲伤。”李林眼中充满沉重。
罗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林与罗鑫一家早已相识,他与罗鑫的父母都是多年的朋友,且李林几乎是唯一一个还与罗鑫母亲保持交往的人,这令罗鑫很是感激,所以有时,李林对于罗鑫来说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我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去参加你母亲的葬礼,在这里,向你表达我对你母亲的哀思。”说着,李林站了起来。
罗鑫也站起来,默默地点点头,伤心又悄悄地潜回心中。
“很抱歉,又触及到了你的伤心之处,但我不得不这样,别难过,我们都在你身边陪伴着你,你不会感到孤单。”
“谢谢。”罗鑫低沉地说,心中充满对李林的感激。
“好了,要上课了,你先去吧。”李林拍拍罗鑫肩膀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伤感与赏识,还有信赖。
从李林眼中罗鑫感受到了温暖与力量,他向李林鞠了个躬后,走出了办公室。
同昨天一样,整个早上,罗鑫还是无法听课,心中充斥的事情令他无法集中精神。他不知道这种状况将会持续多久,或许会一直持续到中考,然后,考个很烂的成绩,从而毁掉自己的前程,与杨梅也会天各一方。梦想,希望,也都将无从谈起,未来一片阴暗迷茫。
他渐渐有了一种快要疯掉的感觉。
他回想着昨晚那个梦境,那梦中的场景使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抱括那个小屋,而他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起那是哪儿。还有母亲的幽魂,云中阴影,连续两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另有某种非同一般的意义,再加上那只诡异的黑猫,自己身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和甚至已经出现在学校的坟场怪影,这一切如混乱纠结的蛛丝,撕扯着他的大脑。
中午,嘈杂的食堂。
“太痛快了,罗鑫,今早我见许哲脑袋鼓着个大包,见了我像见了爷爷一样,乖乖的,再也不嚣张了,”杨小超大口地刨着饭,激动地说,“不过罗鑫,昨天看你的样子,我有点儿怀疑你是不是人类啊?”
罗鑫只顾低头吃着饭,沉默不语,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人们曾对他母亲的议论,心中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罗鑫,”这时坐在对面的杨梅说道,“真谢谢你了。”
“啊,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罗鑫红着脸说,然后立即低头吃着饭,听见杨梅的感谢,罗鑫心中一阵温暖。
“喂,你有啃姜的嗜好吗?”这时,杨小超皱着眉头对罗鑫说。
“什么?”罗鑫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筷子上正夹着一块被他啃掉一半的姜块,他立即感到嘴里一阵难受,飞快地冲出食堂一阵狂吐。
杨小超见状笑得前俯后仰,杨梅也忍不住捂着嘴一阵偷笑。
“呸,倒霉。”罗鑫用纸擦净嘴,然后不好意思地往回走,整个食堂的人都茫然地盯着他,他感到极其的无地自容。
正当他感到自己的脸红得如同日出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轻如纱,幽如魂,仿佛由四面八方的空气散发而出。
罗鑫浑身一个激灵,他四处望望,但见到的只是一张张嬉笑的脸,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叫他。
“罗鑫……”
鬼魅般的声音不断传来。
“谁?”罗鑫不停地环视着四周,却找不出这个声音的发出者,令罗鑫更加困惑的是,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仅仅是将他刚才的窘态取笑了一会儿后,现在又个干其事了。
罗鑫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确信自己是否清醒,但的确,那诡异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直向他的耳朵袭来。
“他怎么了?”杨小超注意到了罗鑫的异常。
杨梅皱起眉头,放下筷子,向罗鑫走去。
但嘈杂的人声令罗鑫心乱,他冲出了食堂。
校园是一片雨后的景色,万物被雨水洗尽灰尘,格外鲜亮,湿漉漉的地面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罗鑫踏着地上的雨水,那个声音依然缠绕在他的耳际,他使劲摇晃着脑袋,想把这可怖的声音甩掉,却无济于事。
这时,湿漉漉的地面的倒影中,似乎有某些黑影闪动,罗鑫立即向四周搜索着,却什么也没发现,一股强烈的恐惧向他袭来。
“罗鑫,你怎么了?”这时杨梅追了出来,她看着罗鑫痛苦的样子说。
罗鑫伸出手,示意让她不要靠近,他的心中纷乱之际。
“你不舒服吗?”杨梅停住了脚步问,见罗鑫的样子,她的心也随着罗鑫一齐担心起来。
“不……”罗鑫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从这混乱的感觉中理出个头绪来。
“你需要帮助吗?”杨梅往前走了几步。
“闭嘴!”罗鑫突然不由的喊道,他不想再让任何干扰来搅乱自己的感官,为此他有些丧失理智了。
见罗鑫这突然的态度,杨梅感到十分震惊,心中顿时充满了不解与伤心。
一条细小的树枝从树稍断裂,悠然飘下,掉落在地,罗鑫瞪大眼睛看着这条树枝,似乎它暗藏着什么玄机,然后罗鑫抬起头,望着树枝指向的方向,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朝树枝指向的方向跑去。
杨梅则依然呆立在原地,双眼不由地红湿了,她望着罗鑫远去的背影,无法从伤心中回过神来。
罗鑫在追寻着某种东西,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着什么,他一直跑到了教学楼后,这儿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潮湿的地缝中夹挤着杂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罗鑫不停转动着身子,环视着四周,他感觉附近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在与他周旋着。
突然,鸡皮疙瘩迅速爬满了他的后背,他感到身后有一股极强的敌意向他袭来,他猛得转过身--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块地方,地面的雨水迅速凝结成了冰,并且冰面渐渐向他蔓延过来,似乎那儿正有一个极其阴冷的东西向他走来,所经之处,雨水迅即凝成冰纱,被冰纱触及的地缝中的杂草也旋即枯萎了。
罗鑫惊恐地盯着那毒蛇般的冰面向他延伸过来,呼吸逐渐加促,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渐渐,渐渐,那冰面延伸到了他的脚下,他立即被一种地狱般的阴冷所包围,甚至全身的汗水也迅速凝结,他感觉到那个阴冷的东西此时正紧贴着他,疯狂地吸噬着他的体力,他极力挣扎着,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那阴冷紧紧将他捆扎。
正当他快要失去任何知觉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罗鑫--”是杨梅,她追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不远处。
这阴冷顿时像受了惊吓似的,立即退去,凝结的雨水顿时化来,一切又恢复如初,罗鑫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杨梅跑了过来,看着正大口喘着粗气的罗鑫,几乎是哭泣着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罗鑫清醒了过来,他看看地面,惊异地发现刚才所见到的奇怪现象都已消失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有些……不大清醒,对不起。”
说着,罗鑫揪着自己的头发,阴冷退去,但他的心依然凌乱,他不由地为自己筑起一条防线,不想接触和信任任何人。他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给心中一个喘息的机会,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见罗鑫迷茫,痛苦,而且根本无视她的样子,杨梅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她静静地立在那儿,啜泣起来。
雨过天晴,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教室,带来倦意,使学生们都昏昏欲睡,只剩老师还在黑板上愤笔疾书,为学生备战着中考。
阳光涂抹在罗鑫的牛仔裤上,映现出淡蓝色的忧伤,他低着头,心情如教室中那未被阳光照射到的角落一样阴郁与混乱。
此时,另有一个人,心中正同样经受着煎熬,中午的场景一次次浮现在杨梅的脑海里,令她心痛不已,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偷偷地写了一张纸条,然后紧张地看看老师,快速将纸条扔给罗鑫,害怕地低下头。
飞来的纸条唤醒了罗鑫迷蒙的状态,他赶紧将其收起,望望老师,又看看紧低着头的杨梅,然后将纸条拿到课桌下,缓缓展开,只见上边写着一行很清秀但也略显急促的小字:
“罗鑫,你讨厌我吗?今天中午见你对我的样子,我真的难受极了,相信我,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很好的朋友,你若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你的,我真心希望你把我当作朋友,不要再一个人这样痛苦下去了,这样谁都不会好受,好吗?”
“对不起。”罗鑫看后,心说道,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中午对杨梅的粗鲁态度,一阵极大的悔意涌上心头,他转过头去看杨梅,此时杨梅正好也侧过脸来,他们的目光又一次触碰在一起,见杨梅伤心的面容,罗鑫难受地抿嘴一笑,点点头,眼中充满歉意和后悔,杨梅眼角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嗯……”这时老师看出了他们的端睨,停止书写,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哼了一声,他俩赶紧坐端正,拿起笔,等老师又继续在黑板上愤笔疾书时,他俩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偷偷地会心一笑。
落日熔金,蒸腾着地上的积水,斜斜的光辉拉长了三人走在放学路上的影子。
“罗鑫,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中午发生了什么事吗?”杨梅看着罗鑫说道,见罗鑫不再如中午那般的痛苦,杨梅心情安定了不少。
“是啊家伙,你能不能别老是干什么事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像个性格怪癖的疯老头一样。”杨小超不满地对罗鑫说道。
“我……”罗鑫想起杨梅给他的纸条,他突然感到了朋友间的真情,从前他总认为朋友间大都只有取笑,而现在他撤销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说道,“谢谢你们,但我也不太清楚,我最近总是遇到些怪事。”
“什么怪事?”杨梅问,“你看上去好像很痛苦啊。”
罗鑫抬起头,目光忧郁地望着柔和的夕阳,缓缓地说道:“我……母亲,去世了。”
“你母亲……”杨梅惊讶地看着罗鑫,就像遭到了晴天霹雳,感到难以置信。
“噢……对不起……”一会儿,杨梅才缓缓的说道,觉得自己闯了祸。
“没什么,你们不必顾虑什么,我不会为此过多的伤心了。”罗鑫沐浴着和煦的阳光,露出伤感的微笑。
“你母亲……不是早就和你们离开了吗?怎么她……”杨小超不合时宜的问道,杨梅偷偷地狠狠掐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要太冒失了。
“嗯,”罗鑫并没生气,他点点头,“但她终究是我母亲啊……”
“罗鑫,不要太难过。”杨梅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谢谢。”罗鑫微笑着说,“但这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那是什么?”杨小超问。
罗鑫便将坟场怪影,连续两晚所做的怪梦,母亲的黑猫,自己身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以及今天中午的惊悚经历讲了一遍,第一次将这些令他心神不安的经历讲给其他人听,罗鑫竟有了一种释放的快感,心中不再那样压抑。
“噢,确实。”杨小超听后咬着嘴唇点点头,“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好。”
“罗鑫,或许是你压力太大了,产生了幻觉呢?不要太为此担心了。”杨梅安慰道,但心中却替罗鑫感到一阵阵担忧与不安。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罗鑫说道,但在心里却难以相信自己的所言。
“但你……还是要小心点。”杨梅依然仍不住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嗯。”罗鑫点点头,他的心总是在朋友之间的温情和冰冷的现实之间徘徊着。
这时,一片静静躺在地上的落叶被微风刮起,在空中像小船一样地飘飞。那片叶子似乎带着某种情绪,有意在罗鑫面前飘绕,勾挑着罗鑫的心绪,罗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片叶子牢牢地吸引住了,无法挣脱。
见罗鑫眼神呆滞的样子,杨梅以为罗鑫只是太伤心了,便不再言语,正准备要再问些什么的杨小超也知趣地沉默下来,呆呆望着渐落的夕阳。
那片叶子越飞越远,像魔鬼一样勾走了罗鑫的心魂,罗鑫的全部心思渐渐被那片叶子所占据,他像被下了咒似的双目无神地望着越来越远的飞叶,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罗鑫?”杨梅开始觉察到了罗鑫的异样。
见罗鑫的样子,杨小超以为是自己的话惹恼了罗鑫,吓得做好了防卫的准备。
但罗鑫像根本没有听见杨梅问话,他脚步越来越快,不顾一切地跟随那片飘远的叶子。
“喂,罗鑫!”杨梅唤道,但罗鑫却跑了起来,越来越远。
“没错,他确实像个疯子一样。”杨小超抱起胳膊憋着嘴说,见罗鑫没有对他不利,他松了口气。
随着罗鑫脚步的加快,那片叶子也飘飞得愈加的迅速。
杨梅赶紧呼喊着追赶起罗鑫,杨小超见状也和她一起追起来。
罗鑫跟随着那片叶子一直来到一条巷口,那叶子缓缓掉落在他的脚下,不再移动,像是完成了一种使命。罗鑫不再注意叶子,而是被这条巷子吸引住了,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巷子里,里边空无一人,破落的房子在阴郁的昏暗中模糊不清,一股逼人的腐朽死气在巷子里狞笑着徘徊,似在伺机抓住一切接近它的人。
罗鑫微张着嘴唇,呆呆地望着里边,他已经牢牢地被控制住了。
突然,在巷子深处,快速闪过一个比那昏暗更加黑暗的黑影。
罗鑫的双目略张了一下。
“罗鑫!”杨梅和杨小超追了过来。
但罗鑫像是身处另一个空间的人,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那个黑影的闪过,勾起了罗鑫一种很强烈的冲动,他开始挪动步子,渐渐向巷子里走去,去迎接那死气的吞噬,他加快凌乱的步伐,开始跑起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完全没有了意识,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驱使操纵着他。
巷子如迷宫一般,纵横交错,里边肮脏凌乱,腐旧破落,处处弥漫着极其不祥的气息,而那堆放在墙根的被尘封的杂物,低调地演绎着人世的本色--寥落与心酸。
诡异的怪影似乎总是在巷子的某个深处蹿闪着,罗鑫追得筋疲力尽,头晕目眩,但却还是无法自控地不停追寻着。
红色的帆布鞋踩倒血红色的败叶,罗鑫来到了一个长满半人高荒草的破落院子里,在荒草中停放着一辆破旧的满是刮痕如棺材一般的黑色轿车。怪影不再出现了,罗鑫迷惘地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诡异隐绰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撕扯着他的听觉。
突然,“轰”的一声,是车子发动的声音,罗鑫循声望去,只见那辆黑色的车压倒草丛,恶虎一般地向他扑来……
“砰”的巨响,车子如炮弹般重重撞在墙上,车头立即散开了花,发出金属爆裂的声音,车尾向上翘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罗鑫则扑向了一边,躺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由于猛烈的撞击,那堵墙开始出现裂纹,并且裂纹迅速地蔓延,碎石如雨雹般落下,摔碎在罗鑫周围,墙体开始整体断裂,遮天蔽日地向他压来,而罗鑫则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住,动弹不得,在这一瞬间,罗鑫恢复了意识,但此时他的意识里只有两个字: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伸来一双手,将罗鑫拼命地拉开,断裂的墙体重重砸在罗鑫身旁,四分五裂,腾起巨大烟尘。
“你找死啊!”杨小超松开罗鑫,喘着粗气说,杨梅站在杨小超身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罗鑫缓缓爬起来,灰头土脸,他缓和了一下呼吸,然后慢慢走到车前,屏住呼吸向车内一望,却惊异地发现车内根本没有任何人,空空如也,一股更大的恐惧袭上心来。
“快,快……”罗鑫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退着,“快离开这儿!”
杨梅和杨小超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此情景,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跟着罗鑫一起没命地逃离。
他们一直逃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巷子,朝回家的方向跑去。
“喂,还跑什么,你家到了。”杨小超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罗鑫和杨梅也停下来。
“有人要杀你吗?”杨小超擦着脸上的汗问,此时他才为刚才的情况之险而感到一阵惊讶和后怕。
“我不知道,”罗鑫双手扶膝摇着头说,他面无表情,极力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杨梅竟一把抓住罗鑫的手,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嘴角颤动着,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刚才……好危险……”
罗鑫被杨梅这一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被女生牵手,杨梅的手柔软而温暖,致使他刚才的惊惧缓解了不少,心中竟有了一种奇异的甜蜜之感。看着杨梅流泪的模样,罗鑫突然心生一种男生的气概,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他振作地说:“放心吧,没事的。”
“好了,我想我们还是……先回吧。”杨小超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俩说道。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梅擦着脸颊的泪珠问道。
“我弄不明白,有时感觉自己就像不是自己似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直到过后才会明白过来,就感觉……自己像具木偶,被某人在操纵着。”罗鑫说着,痛苦不堪地摇着头。
“那……今晚你怎么办,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杨梅说着,担忧之极。
“我……我不知道,但你们不要担心,我会……”罗鑫不知该怎样说才好,想想接下来的时间,他心中也没有一点儿谱。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难道要我们陪你整晚上吗?”杨小超说道,语气中流露出不屑,但看似漠不关心的脸上也隐透着担心,“有什么事打电话,别老是像个自闭的疯老头一样。”
“嗯。”罗鑫轻轻点点头。
“那罗鑫,我们走了,你要小心啊。”杨梅依然放心不下地说道。
“嗯,你们也是,再见。”罗鑫说道,露出感谢的微笑。
到远处,杨梅又不放心地回过头看了罗鑫一眼,橘色的夕阳映照着她那美丽的脸庞,杨梅眼中泛着泪光,见此,不知怎的,竟使罗鑫有一种非常心疼的感觉。
他们长长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光亮的地平线上,融进夕阳的熔光里。
残阳落山,夜幕降临,罗鑫静静站在地上,抬头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天空,同时也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宇宙渐渐被黑暗侵袭。
最后一抹夕阳从天边消失,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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