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 第1章第一章 - 心刺（清穿）

第10节第十节

    时间的残酷在于它的无动于衷，无论多么强烈的苦涩，或是多么痛苦的煎熬，都不能阻挡它的脚步，它始终一秒一秒，继续着。
    我被囚禁了。我哭了闹了，后来樱紫捆住我，时刻守着。
    胤禛没有来，只有佳盈过来看我。她看到我的狼狈，流着泪说：“你别这样苦了自己，四爷是记挂你的，宫里有事他没法儿来看你，可是他真的心疼你，我还没有看他为谁那样操过心。他想着咱俩要好，巴巴地嘱咐我来看你，可是你总是这样，我可有什么法子啊。”
    我知道我如此的胡闹没有一点益处，可是我的心象是包裹着炸弹，随时可以让自己的一切变成废墟。我要见八爷，我要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牵绊住我的所有。我疯狂地想：拿走我的命吧，只让我见他一面，只见一面。
    樱紫的话唤醒了我：“姑娘真要想做什么也不赶在这一时，倒不如仔细想清楚，等着四爷来了自然好安排。姑娘若是一直这样折磨自己，就算主子有心为你，也怕是没了机会。姑娘是极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子倒泛起糊涂来。”
    我安静的躺着，让眼泪凝成血流进心里。

    再次见到胤禛时，已是满园的落叶。樱紫在树下搁着软塌，我整个人懈在里面，跟枯叶一样萧瑟。
    他在一旁坐下，忧伤的看着我。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你没有告诉我十三弟会被囚禁。”我也忧伤的看着他，我真的可怜他们，前行的道路里没有喜悦，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哀痛接踵而来，却不能躲避。
    我第一次在他的表情里看到失去的悲哀，他仓皇的无助象锤子一样击打着我。我坐起身将他揽进怀里，安慰地说：“他没事，你们还会在一起的，你要忍耐。”他的手臂在我身后收紧，有水珠滴湿了我的皮肤。
    男人的软弱收藏的很快。我推开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已淡漠如镜。
    他说：“这段时间事情多，没来看你，你怎么把自己折腾地这样瘦弱。你心思重总不得开心，又是何必呢。”
    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我几经思量，他是我在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人，如果我真的无法回到三百年后，有他相陪左右，可以试着找回，家的感觉。然而，八爷的召唤是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让我看到了写在深处的名字，那是炙烈的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使人迷失。

    亲人是最牢固也最笃定的情意，却往往被轻易的抛开，因为我们知道只要转回身随时可以重拾那份温暖；而爱人是插在心口的一把刀，拔出来从此多了一个填不满的洞。
    我说：“我告诉你我所有知道的一切，你让我见他。”
    他背过身接住一片落叶，凝视许久揉碎，倾斜于风中。
    他说：“你问我有没有想要珍惜的回忆，我有！可是又如何呢？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他几乎是踉跄地走远。
    我一日一日的消瘦，人很安静，在阳光里像影子一样的单薄。
    胤禛来看我，我跟他说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听着不发问。我说完了让他放我走，他仇恨地盯着我，然后把我死死搂在怀里，直到我痛出声来才松开手，绝尘离去。直到有一日，我在他面前用发簪扎穿了自己的手腕，他悲愤地让眼泪滴在血泊中，放弃地说：“好，我让你见他。”
    手腕的伤慢慢的好，留下一条弯曲的疤，像是泪痕。
    天阴冷，快要下雪了。他准备了满桌的菜品，还有我最爱的八珍糕。他看着我吃，眼神里闪烁着犹豫的绝望。我笑了，拍拍他的手臂，轻快地说：“只是见一面，什么大不了的事，放松点。”

    我开始吃八珍糕，松软香甜，因我口味偏酸，配料里多加了山楂。吃了快半份时我看见他的额上竟有汗珠落下，神情极是痛苦。我伸手为他拂汗，想问他怎么了，才发现我的喉咙里竟然没有声音。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抱在怀里，坚决地说：“无论什么情况，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相信我！”
    我相信他，我真的相信他。因为是他自主的人生，所以他可以下毒害我，也肯定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但是，我的人生里没有算计，我渴望拥有的只是真心记录下来的回忆。可惜他的人生里找不到，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计算的清清楚楚，包括感情。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我微笑地离开他。
    人生充满了遗憾与不舍，它是由失去和获得演绎的一出戏。我失去了声音，却得到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