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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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井下没事,矿里放了假。
罗丹迷上了佛经,听说村里二寡妇请神打卦很有一套,喜欢搞大神附体等一套迷信活动,他便想来个以经会友,彻底破除她的迷信思想,也好乘机打探一下有子下一步有何行动。二寡妇不仅会打卦,而且生育能力强,共生了五个女孩,其中四个女孩出嫁了,剩下春桃待字闺中,尹重对她是又恨又怕,称她是他和春桃之间最大的障碍。有了女婿们的进贡,她便和有子合称村里两大富豪。
刘流和尹重担心罗丹输得太惨,说出去不好听,就悄悄地把二寡妇和晓哥请过来喝酒,目的是给他一个去改造二寡妇的机会。在酒桌上,罗丹大肆宣扬了一番佛家思想的真谛。除了玉皇大帝、如来佛和观世音菩萨之外,二寡妇对其他内容通通不感兴趣,所以罗丹费尽了口舌,二寡妇也听不进去。晓哥也听不懂,喝完酒便带着二寡妇拂袖而去。罗丹讪讪地说:此地如此幽静,怎么能没有寺庙?等我们发财了,出钱建一个。尹重就频频点头同意,提出来他的建议:寺庙里不光只邀请得道高僧前来开坛讲座,还应该招收尼姑若干!罗丹就问为何?尹重哈哈地笑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佛经不是讲究阴阳调和吗?只阳而不阴,房子会起火!罗丹嘴里说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公心术不正,必遭白骨精前来求欢,结为奸夫淫妇,终变为白骨一副!尹重嘴笨,占不到便宜处于下风,他便气呼呼地下厨炒小菜,邀请刘流再来喝酒。罗丹虽胖,却没有尹重那么好的手艺,当他厚着脸皮蹭尹重的酒喝时,尹重便逼着他承认自己是打肿脸充胖子,几个人一直闹到深夜才收场。
第二天,二寡妇拿了块石头进了门,刘流瞄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块金矿石,上面星星点点的黄色金属绝不是俗称“愚人金”的黄铁矿。他耐着性子问二寡妇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二寡妇神气活现地说:石头是我老父亲留下来的。尹重抢着问:知道你父亲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吗?二寡妇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顾左右而言他。刘流知道她想吊起他们的胃口,便再也不理她,只招呼她抽烟喝茶,心里却急得要冒出火来。
二寡妇果然憋不住了,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罗丹昨晚和她交过手,此时恻隐之心顿起,连忙问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二寡妇哀怨地扫了满屋子人一眼,转身匆匆离去。老姚只拍大腿,做捶胸顿足状:二寡妇那块金矿石,明金被毒砂包围着,和你们当时看到的石英脉型不同,显然是来自另外一条金脉,只要找到出处,就等于找到了一条新的金脉!我们至少要少奋斗一年啊!你怎么不问清楚就让她走了?可惜啊可惜!
不是刘流不想问,而是二寡妇实在太难缠,刚才的欲擒故纵之计她就没有上钩。他扫了罗丹一眼,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尹重马上明白了刘流的意思,幸灾乐祸般替他说道:昨晚罗总才高八斗智斗寡妇,此重任非你莫属了!罗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玩玩智慧还可以,耍嘴皮子可没她厉害。
刘流正色道:二寡妇今天绝对不是拿块金矿石来显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相信我们,或者说相信我们能够帮她。特别是罗丹,你昨晚和她说了那么多,她应该了解你,你们有共同语言,你可以试着去沟通!
罗丹还是摆手拒绝,指着尹重说:还是你去找你未来的岳母娘谈吧,看在春桃的面子上她会告诉你的。尹重哪里敢去?忙推着他那肥胖的身体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赶紧去,又不是为了你个人的事情……
到了中午罗丹回来了,几个人连忙问搞清楚了没有?罗丹嘴唇发白,看来费了不少口水,他疲惫地回答道:那块金矿石确实是他父亲留给她的,当年他父亲是个采药材的土郎中,熟悉周围山上每一个角落。12年前他父亲得了急病突然去世,死前和她说了一些事,她说都与金脉有关。
没有人插话,罗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二寡妇说同意告诉我们他父亲的遗言,但要我们帮他办一件事!
刘流赶忙问:是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干坏事都可以考虑。
罗丹有气无力地回答:她有个朋友叫做关胜军,就是在水库底下挖矿的那个,已经被抓了。她的条件是如果我们能帮忙把他放出来,她就告诉我们那块金矿石是从哪里挖到的,你们说这可能吗?我没答应。
怪不得二寡妇有那么多的追随者,原来她的脑袋着实不简单。想都不用想,姓关的肯定是她的老情人。刘流抛开二寡妇问老姚:那块金矿石就在我们周围的山里面,你怎么就找不到呢?老姚的脸都没有红一下,说了一大堆理由:鹰嘴崖地区是典型的丘陵地貌,植被覆盖程度很高,很多矿脉露头处都在悬崖峭壁上,我不会飞,怎么爬得上去?如果那块矿石来自某一个老洞子,洞口塌陷了,我还是找不到啊!
说来说去,他的意思还是得找二寡妇解决问题。刘流抄起电话打给了晓哥:张支书,村里面有很多老洞子,你知道哪一个里面还出过明金吗?晓哥马上回答:除了你们进去过的那一个,再也没有发现了。
尹重说:看来不给二寡妇一点甜头,她是怎么都不会开口了。
刘流很烦,走到了屋外。
鹰嘴崖平时幽静宜人,是久居城市的人们记忆里那片遥远的绿洲,站在高处远望,眼前去是一片广阔的天与地,连绵的青山显示出山的翠绿,白花花的溪水唱着山的歌。林间传来阵阵杜鹃、画眉、竹鸡和长尾雀的叫声,那声音远远地传递到耳朵,轻轻敲在心上,让人舒服得想大声叫喊。当你大喊一声,远方传来的回音便在空气中久久地回荡,这时感觉又好像是面对着大海,让人心情开阔,不再忧郁。
井下依旧不能施工,老钟下去看过几次,汇报说地下水没有大的变化,那块巨石还算老实,但还得继续观察它的的稳定性。他指挥施工队加强了支护以后分析道:刘总,我们的巷道位于破碎带里面,再往里面打进去,地下水可能会有变化,如果水泵都控制不住,我们这一段巷道算是白打了,你要有准备啊!
刘流无语了,还不能把这消息告诉尹重他们,喝酒便越发频繁了。受到二寡妇那块金矿石的刺激,他没事就喜欢带着猛虎到处跑。山里有很多以前开凿的老洞子,从洞口望去,里面黑漆漆的,深一点的还往外冒出股股白烟。尽管有些被用来储存红薯,他也照样进去考察一番,不管里面如何散发着恶臭。他还是希望能找到像二寡妇手上那样的石头,找到另外一条金脉。
这天,他和尹重依照晓哥的指点,爬上了鹰嘴崖。晓哥说山顶位置有一个矿洞很是神秘,那里阴雨天云雾缭绕,晴天经常会出现七色彩虹,二寡妇就曾选择那里做过道场,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刘流不信这个邪,带着尹重就上了山,一爬不要紧,爬上去足足花了四个小时,到了山顶,那块鹰嘴状的巨石冷冷地矗立在身旁。这里与茶王的银矿遥遥相对,山下往西方向是水库,再往东看去,远处观音山的影子矗立在云雾里,朦胧一片。近处,脚下的山脊之间依旧云雾缭绕,仔细一看,云雾后面隐约现出一道弯弯的彩虹。那地方就是梅山坳,村里老人们说那地方有些古怪,从来没人敢单身往梅山坳里去砍柴。
洞口处居然是一大片砂砾岩,岩石里面可见卵石和贝壳,这种岩石大多形成于远古代,类似有一些丹霞地貌的特征。鹰嘴崖居然还有这种岩石,刘流感到非常震惊。难道这里曾是海底,后来板块受到挤压上升,海水退去而形成了山脉?他一时找不到答案。洞子里黑咕隆咚的,猛虎一反常态使劲狂叫,提醒刘流注意它有了发现。刘流想下去看看,尹重却不同意,他怯怯地说,还是算了,说不定里面藏着一只老虎。刘流摸了摸他是否在发烧,不屑地说:怕个屁啊,里面最好有异性,正好把她抓来做你的母老虎。
尹重被激怒了,马上指责他的玩笑开得过火了。刘流没兴趣再开玩笑,卸下了水壶、罗盘等累赘,又说:我和猛虎下去,你就乖乖地守住洞口,有什么情况就喊一声。尹重正求之不得,从腰里拔出来一把柴刀递给他,说可以用来防身,刘流打着手电就下去了。猛虎兴奋地摇着尾巴紧跟着他,走了几米,它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开路,感动得刘流当场就向它表态:晚餐取消狗粮,嘉奖一副猪肺当宵夜。
洞子不深,只有20来米,里面并没有石英脉,他便知道开出这个洞子的村民是个傻子,当年只怕是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了。洞子的尽头是一个小水潭,令猛虎感到不安的东西就在里面,它几步蹿了过去。刘流确认安全以后跟了过去。到了近前一看,那里只有一小潭山水,没什么稀奇,就不解地拍了拍猛虎的头,示意它安静:此洞不是仙人洞,也不是魔鬼洞,肯定没有孤魂野鬼!也不会有“女性”狼狗!你倒是看清楚了!猛虎并不买账,把爪子伸进水里扒拉,刘流相信猛虎绝不会乱来,忍不住拿着柴刀往水里探了探,发现水里面有一个看似有德国鬼子钢盔样大小的东西。
他把那钢盔撬到地面,喝退猛虎,却发现那物体动了起来,吓得他浑身汗毛竖立,心脏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头鹰猛地蹿出了他的身体。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总算看清了地上之物原来是一只老乌龟,它伸出满是皱纹的龟头,畏畏缩缩地四处张望。从大小和鳞片数目来判断,估计得有上千年的龟龄,年龄比任何人的八辈祖宗都要大,而且肯定有不少龟儿子和龟孙子。老乌龟被踢出了洞外,尹重大呼小叫起来:哈,有野味饱口福了!刘流拂去龟壳和龟背上树叶的残渣,依稀可见龟背上刻了两个篆体字:金龟!
尹重说:此物难道是先人给我们留下的预言,能够指引我们找到地下宝库的所在?这时,两边的丛林里吹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丛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刘流心里一阵狂喜,再仔细去看,发现龟板上还真刻了些东西,极像是一幅地图。真是怪事,他俩仔细揣摩起那幅“地图”来。龟板上,简单几笔就勾画出了“地图”的全部内容。图上有三座山和三条河,正中心是一个小黑点,向周围辐射出3根线条,好像金子在发着光。刘流说:如果这是一幅藏宝图,这个黑点无疑就是金子的所在了。尹重看了半天,极是同意刘流的观点,他说:这幅图类似于原始人留下的岩画,你注意到了没有,三座山和三条河,关键是在数字“三”身上,它符合《易经》中提到的八卦理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数字“三”即代表天、地、人,合为三才(上俩爻是天,下俩爻是地,中间的就是人)。
他的分析很独到,刘流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再去观察时,那幅图仿佛动了起来,越发显得神秘。但是他们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刘流深信这是老天抛给他的潘多拉魔盒,只要打开它,说不定真的可以追寻到金脉的所在。尹重放弃了把老龟拿去开膛煲汤的想法,他说,刻了字的乌龟是不能吃的,吃了会遭报应!刘流掏出地质记录本,把那张“地图”详细地拓了下来。最后,他抱起那只千年老龟,在它那满是皱纹和疙瘩的头上亲了一口,很严肃地表示了他的尊敬,老乌龟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又爬回了原处。
下山的路上,看着从龟板上拓下来的“藏宝图”,刘流又想起了张先生所说的阴脉以及张老太爷的奇遇。他请教过老姚,老姚在头脑里搜索了很久,摇头表示在地质学上从来没有阴脉那种说法,可能是当地老百姓随便取了个名字,就像是做了个记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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