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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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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在口袋里跳动,来了条短信,来自一个叫做苏荃的人:“我真的绝望了,花果山被国家开发成旅游区,师傅前几天也和白骨精结婚了!昨天没钱吃饭把金箍棒也卖了!真怀念我们一起取经的日子,八戒,你还好吗?”刘流气乐了,韦小宝的大老婆叫苏荃,而现实中她会是谁呢?敢变着法骂人,他一时想不起来。
  
  4个小时后,车开进了省地质调查院大门。
  
  经过软磨硬泡加上人民币的作用,一份《区域地质调查报告——鹰嘴崖幅》放在了桌子上。50年代,为了寻找石油、铀矿等重要战略资源,当时的地质部联合石油部和核工业部,组织了一百多万地质大军,拉网式完成了大部分国土面积的地质调查工作,这份报告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成果,保密等级属于“秘密”级。
  
  刚刚翻看第一页,他就接到了一个足可以令任何人心跳加速的电话,一个带着浙江口音的人恶狠狠地冲他吼道:是刘流吗?很好,我叫你多管闲事……我是谁?告诉你,我要砍死你,不砍不是人!
  
  刘流吃了一惊:我今年30岁了,难道命中有此一劫?这年月搞诈骗的手法太多了,别是骗子吧?
  
  正想着,公司前台小姐打了他另外一部电话:刘总你在哪啊?刚才来了一伙人找你,见了美女都虎着脸,你没有得罪他们吧?刘流这下相信了对方不是骗子,而是歹徒,但是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啊,这也太扯了吧?就在刚才,对方还不屈不挠地声称要砍死他,而且发了毒誓,他不得不去考虑被砍的可能性了。
  
  思来想去,他得出了结论,只有黄晓娜事件和那个浙江人有关,事发突然,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去年冬天中州郊区出了件怪事,一农户家中的水井,居然冒出了汩汩热气,那热水可以焐熟鸡蛋,用来洗澡还嫌太热!农户给电视台报了料,马上就引起了公众的注意和猜测。因此处地层不是砂砾岩结构,不具备产生温泉的地质条件,地质专家们始终不能给出一个合理地解释。这下更热闹了,那地方一下子冒出来好几家娱乐场所,一个浙江老板甚至请来了工程队,欲钻探出一口地下温泉,兴建一个温泉度假村。
  
  不久,人们认为此事既然得不到证实,那就当客观存在好了,农户周围土地的价格是一涨再涨。三个月前,刘流随着记者、专家们去看热闹。黄晓娜也在,刘流上午刚刚和她交换过名片,没想到下午又碰上了,她是《晨报》记者,穿了套职业装,脖子上挂着大镜头的照相机,脸上却冷冰冰的不理人,看上去就很拽。很多人不去看温泉,而是专门盯着她弯弯曲曲的身材看。她经常随市领导下基层、搞调研,耍点态度也是自然的。刘流那时在东哥手下混了个总经理,偶尔上回电视,在他那个小圈子里有些号召力。
  
  专家们仔细查看了一阵却是一筹莫展,有人提议要申请经费做个课题来研究,刘流实在看不下去了,提出他的见解:依我做工程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水井中的潜水泵漏电,加热了井水,因此而形成了“温泉”。
  
  这是事件的真相,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地质专家们一哄而笑,看热闹的一哄而散。黄晓娜觉得很搞笑,抿着嘴对他笑了笑,眼神顷刻间由斜风细雨的阴天换成了阳光明媚的春天。事毕,她欣然同意共进晚餐,然后去泡酒吧。酒吧里,她摆动着身体呐喊发泄,胸部有意无意地碰撞他的后背和胳膊,到了午夜她已经东倒西歪了,他送她回家并把她抱到了床上。她在装醉,当他无意中抚摸到她的细腰时,她马上就从醉酒状态中清醒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就这样,和她完成床上那点事自然就不需要再费劲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一场闹剧没想到被刘流这个菜鸟所终结了。土地即日就大幅跌价,“投资客”们的收益预期泡了汤,脑子大受刺激,要放他的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尹重知道了他的故事,非得要他躲起来暂时避避风头,他才十分不情愿地躲进一家宾馆。心里开始疑神疑鬼起来,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那地方没人陪、没人喝酒和聊天,他不禁骂道:世事难料,真是好事多磨难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他还是躲了起来,其他一切活动都免谈。尹重和罗丹知道他有性命之忧,除了安慰不要性急,居然还调侃上了:你从深圳回到故乡,又可以与你那帮省委大院的发小们躲起来喝酒了,要不就与那帮文物贩子结伴为伍,度过些日子。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正好躲到山区去挖金子?
  
  房间里充斥着洗洁用品的气味,那块金子不时浮现在眼前,他翻身起床,又一次拿起了地调院那份资料。资料上面这样写道:鹰嘴崖成矿带处于东西向韧性断层与南北向破碎带交会处,前者规模较大,宽约100米,主要由一系列强变形的岩石与劈理带组成,劈理带内矿物定向压扁拉长为透镜状或眼球状,并有较多的石英脉碎块;后者规模较小,宽约10米,老乡当年在此规划带中开采锑、金。而且矿区位于构造交会部位,破碎带规模较大,已有很好的金、锑显示,是寻找金矿的最有利地段。
  
  从报告的内容来看,断层和破碎带的交会处应该是在水库的位置,和他们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而后面那条规模小的矿带在哪里?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找不到答案,刘流越发觉得整个事件充满了悬念,他第一次坐立不安。翻开日记本,他愤懑地写道:再这样躲下去,老子不是要与金脉失之交臂了?

  
  扔下笔,他又想叫黄晓娜过来亲热一番,转念一想:和她的关系好不容易发展到床上,如果那浑蛋真的追杀到这来,我解释得清吗?黄晓娜会怎么看啊?我这不是鸡飞蛋打做了亏本生意?
  
  正所谓祸不单行,黄晓娜也在惦记着他,发信息过来问:笨蛋,你在哪里?我看中了一辆甲壳虫,你陪我去看看呗?刘流的全部资产算起来大概抵得上一部甲壳虫,但这钱他是准备拿来开金矿的,怎么舍得让她如此挥霍。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回复道:宝贝,甲壳虫有什么好的,“狗男女”才喜欢!太俗气了!
  
  她发过来一个愤愤的表情:你说什么?难道我们是那个什么男女?给我说清楚点!刘流憋住笑,耐心地解释道:“狗男女”是指一女人、一条狗、一男人开着甲壳虫上街兜风显摆的意思,而且已经过时了。
  
  她最烦的是不能标新立异,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果然,她惊叫着回复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不去啦!我们过几天去看迷你跑车吧?开过去给我叔叔看看。刘流咬着牙说:好,我正想着给你买一部。
  
  勉强摆平了她,刘流的背汗湿了,不由地叹气:好险啊!尹重平时喜欢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以为无中生有才显得他知识渊博,他打电话说:去了一趟鹰嘴崖你就被人追杀,我们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刘流从来就不信邪,加上即将大出血心里不爽,便狠狠地挂断了他的电话。天又黑了,他很想出去散散步,罗丹劝他道:昼伏夜出是你最好的选择,如果真的惨遭不测,那谁去“照顾”那条金脉呢?
  
  电视机从白天开到晚上,百家讲坛里,易中天先生又开讲了:刘邦从混混起家,直到灭秦打败项羽创立大汉王朝只用了七年时间!刘流没有汉高祖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尹重要黄金也要春桃的野心,他只想圈块地建几栋别墅和兄弟们朝夕相处,他还要彻底改变黄晓娜的拜金思想,做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中州电视台连续播放了有关部门打击黑矿山的报道,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代表了政府方面的态度:今后将严厉打击无证开采!警告各位,搞黑矿山根本是行不通的!尹重也看到了,他总结出来的结论是:我们不能采纳罗丹的意见搞无证开采,随时有可能被政府封掉,你说怎么办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刘流相信总会有办法的,他依旧不敢出门,房间里堆满了方便面盒,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乱得像个狗窝。另一哥们儿牛大伟却很闲,帮他买来了一套《地质构造学》。刘流啃起了书本,不得不自嘲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不管干不干得成,也不能稀里糊涂地当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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