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17章】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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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年2月4日20:00——2月5日0：00
地点：天南市真田路至北遥路一带的废弃城中村
人物：卞星辰、温雪慧、孙箭、陆晔、柳相
规则：在规定时间内不可擅离城中村，违者，死！本次血字指示不发布地狱契约碎片下落。地狱公寓不要回头
卞星辰醒了。
“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哥呢？”
搬进这个公寓，刚好满半年。
最初，他非常惶恐不安，甚至一度绝望。必须要十次面对无数幽灵鬼魂，才能离开这个公寓。不过，好在有许多住户的安慰，他才渐渐振作起来。
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住户们都在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吧。根本没有可以安然离开公寓的保障。
他住在公寓25层，对门的邻居，是一个叫敏的女孩。那个女孩总是用长长的刘海将左眼完全遮住，始终脸上毫无生气，鬼气森森，但是长得却很漂亮。
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了。
卞星辰将放在椅背上的衣服拿起穿上。
这个时候，床头的电脑，传来了提示音，有新的邮件到了。星辰这才发现，昨天没关电脑就睡了。
他拿着鼠标点开邮件，发来邮件的是大哥。
“星辰：最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你不告诉我你住处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手机又关机，只好给你发邮件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时常查看邮件。爸妈又推迟了回国的时间，可能明年才能回国吧。听说你放弃大学学业了？如果你有新的打算，尽可以去做，但是别太勉强自己了。天气冷了，注意保暖啊。”
星辰冷漠地关掉邮件，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星辰的右眼，在一年前失明了。
残疾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变得更为黯淡。虽然现在装了义眼，但是自己瞎了右眼的事实却没有改变。
被人嘲笑、讥讽……原本相恋的女友，也抛弃了他，她无法接受一个“独眼龙”男友。生活好像完全失去了光彩，而父母也不怎么关心他的情况，依旧是长期在海外生活，时不时才回来一次。
虽然，他住在父母留下的别墅里，但是却依旧很孤寂。
那栋别墅，足够数十人生活，但却只有自己和大哥在。而平时热衷于学术研究的大哥，也很少和他交心。英俊外貌的大哥，有着无数恋慕者，甚至不少女生听说自己是卞星炎教授的弟弟，跑来请求自己让她们和教授见面。
大学念到最后一年，他却还是无法拿到毕业证书。迟到早退，无数旷课，挂科更是家常便饭，学分差得太多了。导师常常说：“你真是鹰真大学卞教授的弟弟？差太远了吧？”
这和哥哥有什么关系？有一个教授的哥哥就必须有一个教授的弟弟吗？
车祸后右眼复明的希望微乎其微。父母联络过国外的医生，都说这辈子或许都会如此了。本来还指望眼角膜移植手术，抱着一线希望，但是……
自己的情况，显然比较严重。
就连接受手术复明的希望，都不超过一成。哥哥虽然也积极帮他打听，可是星辰很清楚……自己一辈子都将是个“独眼龙”了。
那就这样吧！毕竟还有一只左眼。
星辰关掉电脑，走进了卫生间。
本就惨淡的人生，本以为不会再有更糟的事情……可是，他却进入了这么一个公寓。目前只执行了一次血字，倒是比较轻松地度过了，但他因此做了无数次噩梦。
还要持续九次……当初，出现了那个什么“魔王血字”后，星辰本希望靠那个来获得自由。但是唐兰炫医生的死令所有人望而却步了。
拧开水龙头不停朝脸上浇水，星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给的人……就是哥哥。
他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能够死！
打开门，他想出去走走。这时候，却看见对面的门也开了。
那个名叫敏的女孩也走了出来。和以往一样，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和裙子，左眼被长长的刘海遮住。
她这样遮住左眼，能够看到东西吗？那不就和自己一样，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
“你在？”星辰略微有些惊愕，“你没去底楼大厅，等李隐、柯银夜他们回来？”
“不用，”敏淡淡地回答，“反正到时候一样会知道结果。”
此刻，在天南市市区某个高档住宅区，那里坐落着大量的别墅群，周围是许多人工湖和绿地。
而位于中心地带的最大的一座别墅，位于人工湖的湖心，占地面积极大，一共两层，是非常豪华的西欧复合式别墅，尤其是在市中心，房价自然昂贵得离谱。但是，这完全在卞星炎父母的经济承受范围内。
别墅二楼的书房内，一个戴着眼镜、模样儒雅、头发微卷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拿着笔记写着一些复杂的物理定理。下周，他将要展开进一步的研究实验，许多仰慕他的学生都会参加。
这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男子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问：“喂……星辰吗？”
“是……哥哥。”
倚靠着墙壁，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星辰和他的哥哥卞星炎通着话。已经有一个月没听到哥哥的声音了。
“我发给你的邮件，你看到了？”
“嗯……”星辰点点头，回答道：“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住在公寓里，环境还不错。我暂时不打算继续学业……”
“你总得有打算才行啊，”儒雅男子摘下眼镜，“你的情况就业或许会有些困难……当然如果你想先打工磨炼磨炼，我是支持的。不如到我的大学来负责实验室的整理工作如何？不涉及什么专业知识，你只要……”
“谢谢你了，哥哥。”
星辰凄楚一笑，鹰真大学……那是和北大、清华一个概念的学府啊。他当初高考的成绩，距离本科线还有十几分之差，鹰真大学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至高无上了。
哥哥呢？当初还没有高考，就可以保送进鹰真大学，但哥哥却说希望经历一下高考，结果以超过鹰真大学录取分数线五十多分的成绩考入，毕业后就留校担任教授职务。如今，在鹰真大学的招生宣传册上，凡是介绍师资力量部分的，哥哥的资料绝对不会缺少。更是上过好几次电视，“鹰真大学的卞星炎教授”也变成小有名气的人物。毕竟，以他还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担任鹰真大学教授，而且相貌英俊，无法不令人倾慕。
“你考虑得如何？星辰？”
“我暂时在经济来源上没有困难，”星辰继续说道，“所以不需要哥哥你操心了。我听说了，哥哥你有可能获得荣誉教授称号。恭喜你了……”
“这……也没什么，虚衔罢了。”
虚衔？星辰内心一阵冷笑，如今社会上的人看重的不就是这所谓的虚衔吗？
“星辰……”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可能的话……你还是回来吧。在外面租公寓住，总要开销，既然你暂时没有找工作的打算，也不继续学业，至少先回来吧。我们是兄弟嘛，还是在一起商量比较好。”
就在这时候，忽然，星辰转换了话题。
“哥哥……”
“嗯？”
“你，见过嬴子夜吗？她以前，不是在你们学校担任教师吗？”
“啊……那个……”卞星炎似乎回想了一下，“你是说嬴青璃教授的女儿吗？她在我们学院担任了一年的物理教师，以前我见过几次，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悉。去年，她因为私人原因辞职了，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你感觉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实在说不好啊。她母亲嬴青璃教授是我们学院的先辈，就是现在的校长当初都是她的学生啊，可惜英年早逝……不过她的学生都很喜欢她，至今还很思念她，我想她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教师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星辰说到这里，感觉也问不出什么了，“大年夜的时候，我会回家的。”
“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到时候没办法和你吃团圆饭呢……”
“都一样吧……父母不还是回不来？放心，我会回来的。”
挂了电话后，星辰的心沉甸甸的。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挂了电话后，卞星炎继续写着他的实验方案。
在他背后有一个书架。那个书架，足足有五六米高，没有梯子，高处的书拿不下来。有许多都是光学、电磁学的物理书籍，也有一些有机化学、生物医药的书籍。
这时候，在最上面的一格其中两本书的缝隙里，忽然涌出了鲜血！
血顺着书架不断往下流，随即……两旁的书籍也不停地流出鲜血，血迹几乎将整个书架都完全染成红色！
大量鲜血流下，可是卞星炎却依旧在全神贯注地写着。
鲜血在地上流动着，不断接近着卞星炎的背后，越流……越近……
终于，血液流到了卞星炎的脚下。
就在这时候，卞星炎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了一下头。
然而……后面的场景却非常正常。书架上和地面上的大量血迹，犹如从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隐此刻的感觉非常奇怪……意识好像处在混沌中一般。全身似乎都很酸软。
我……我怎么了？
在宁丰小区的废弃公寓1号楼，被拉入镜子世界的我……被那个鬼，砍断了身体……还活着？我还活着？
李隐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柯银夜、嬴子夜两个人陪伴在他的床前。他正在公寓404室内。
“这……这是……”
“你还真是命大啊！”银夜说，“我回到公寓后，就一直在底楼等你们。到了六点半，忽然之间，你就出现在底楼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可是……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断成两截了！估计，你是身体刚刚被拦腰斩断，所以一瞬间还没有死绝。因此在回到公寓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像蚯蚓一样，完全自动地接合在一起！公寓的自愈力量真是强得可怕啊！”
李隐这个时候，内心一阵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那个鬼再早五六秒杀掉我……如果我不是执行第六次血字指示，可以直接回归公寓……如果公寓内部没有自愈力量……那我这次绝对是必死无疑啊！
这时候，一旁的子夜，忽然抱住了李隐。
“我……我真的好怕……你如果死了……”子夜说着说着，泪水不停涌出：“你如果真的死了……我，我该怎么办……”
这是李隐第一次看见子夜流泪。即使以前在非常恐怖的血字指示中，都未曾见她流过泪。
“你也活下来了啊，子夜……你的那个陷阱成功了呢。你既然活着回来了，就证明，那之后，那个鬼一定进入了那个无限循环的镜子世界了。想不到你居然能想得出这么厉害的一招啊……”
就是为了不让子夜的这个陷阱失败，李隐才甘心冒死待在那个房间里，和死神擦肩而过！而此时，紧抱着怀中依旧还活着的心爱之人，李隐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银夜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李隐立即坐起身子，抱住了子夜，他时时刻刻，都不想放弃怀中的这份短暂的幸福……
李隐和子夜漫步在天南市的某条商业街上。唯有此刻，俩人才可以如同普通的情侣一样，安心地互相挽着胳膊，不需要担心随时随地会出现的幽魂鬼魅。
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恐怖，才知道日常的这种平淡是多么大的幸福。
现在临近春节越来越近了，所以商业街上有不少人流，出门置办年货。
“又是一个没办法安心度过的春节啊……”李隐苦笑着说，“你怎么想？子夜？连城的意思是就算在公寓里，也要过春节呢。他还邀请我们大年夜的时候去吃年夜饭……”
“嗯。”子夜点点头说，“不错啊。就算在这个公寓中，也不可以完全绝望啊。尽量喜庆些吧。”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买爆竹和福字什么的？”
“这个啊……”
这样恬静、幸福的日子……能够多持续一段日子就好了……
此时，银夜正在公寓里，和银羽商谈地狱契约碎片的事：“银羽，目前我已经执行了四次血字，你则执行了五次，可以说是已经将这漫长的道路走完了一半……而且，我取得了一份地狱契约碎片！”
地狱契约碎片，是由银夜取得的。但是，宁丰小区鬼楼的那块碎片，在子夜丢弃后，又被李隐机缘巧合地获取，自然完全隐瞒住了。而夏小美也没有说出银夜身上有碎片。住户们对这些说法都半信半疑，始终认为有私藏了碎片的住户。但怀疑也没用，这毕竟是需要证据的。李隐、银夜和银羽都是公寓住户中很有智慧的人，得罪了他们，万一以后执行血字时，他们不肯尽力帮想生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碎片共有七份，只要获得一份碎片，就有了和其他人交易的筹码。所以住户们倒也不着急。如果真的没有人获取碎片，那么想必以后公寓不会再发布含有契约碎片的血字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住户，对于地狱契约，都极为眼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银夜就发现，自己出门后都有人在后面跟踪。看来住户都怀疑他身上私藏了碎片。估计，平日里也有住户强行闯入他在公寓的家中翻箱倒柜吧？反正就算撞坏大门，也会恢复如常。不过他自然不会那么傻，他已经选择在一家信誉良好的银行，将契约碎片存入保险柜中。甚至为了保险，他和银羽各自保有一半的密码。
银夜并不认为另一份碎片，没被任何人取得。
首先他仔细询问了银羽，当时嬴子夜在扔出碎片后，是否和她始终待在一起，片刻没有离开过。银羽是非常肯定的。
银夜对银羽是百分百信任的，所以完全不怀疑她的话。既然如此……
杨临已死，嫌疑最大的……就是李隐了。不过，如果那契约碎片到了那鬼的手上，李隐真能取得碎片？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但是，依旧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银夜主观上也希望可以集合碎片。
而李隐，对自己获取碎片的事情，在子夜面前，也没有隐瞒。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份碎片？”子夜问道，“不会是……贴身带着？”
“不……随身携带的话，以后执行血字，可能还会被鬼夺去，那就太冤枉了。不过放在公寓的房间里也不保险，所以我藏在我自己家里了。而且，是很严密的抽屉暗格里，钥匙……子夜，就由你保管着吧，如果你需要去执行血字的时候就把钥匙给我。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那个抽屉暗格，锁孔也很难找的。”
“是吗？那就可以放心了。另外柯银夜那边，虽然他和夏小美都说没拿到碎片，但我感觉他们的话，并不全然可信。”
“嗯？怎么说？”
“我后来专门问了夏小美。她说，厉鬼是变成了一把伞，然后幻化出了一个老婆婆撑着伞，而银夜看穿了这一点扔掉了那把伞。既然如此，银夜会不会那时候取得了碎片，而她不知道？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夏小美在撒谎。她或者柯银夜取得了碎片但不说出来。也可能是她知道碎片在柯银夜身上，却不想让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
“的确呢。而且柯银夜也一定会对我有所戒备和预防。最麻烦的是，下一次一旦公寓继续发布契约碎片下落的血字，就代表前一次有人取得了契约碎片！那么我说我没拿到碎片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毕竟地狱契约碎片必须集合七张才有效，公寓不可能在上一张碎片未被取得的前提下，继续发布这样的血字，那没有意义了。以柯银夜的智慧很容易猜测到这点，然后，他就会想办法从我身上取得碎片。”
“那你……”
“没关系，他不太可能会到我家里去找出碎片。他也不是什么神偷大盗，我家住的是高级别墅，住宅区的防盗设施也非常先进。而且我的那个抽屉暗格，是我自己设计的，连我父母都不知道，钥匙也只做了一把。银夜要取得那份碎片，是千难万难。为防万一我还特意给母亲看了那两兄妹的照片，我跟她说，如果这两个人中任意一人来拜访，无论如何不要让他们进门。”
尽管如此，李隐还是不放心。
毕竟这次的敌人……是柯银夜和柯银羽啊！柯银羽已经执行了五次血字，再一次达到这个高峰！继自己之后，又一个追平夏渊记录的住户！柯银夜，也还差一次就将达到五次血字指示！
这时候，俩人走累了，在这条商业街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此时天气还是有些冷，不过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厚，商家都打出恭贺新年、让利促销的标语。
2011年了……新的一年又到了……
“大年夜的晚上……”子夜的声音顿了一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家吗？”
一时间，好像周围都变得寂静无声了。
“我想见见你父母。”
李隐愣了一下，随即欣喜地说：“你真的决定和我去见我父母？”
“嗯。”子夜微微点了点头，面容略略浮现些许绯红。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晚上。
这条商业街上有一个很大的美食广场，李隐和子夜选择了一家店进去。里面的菜大多很贵，以西餐为主，李隐握着菜单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考虑。第一次请子夜吃饭，当然不能太吝啬。她喜欢的话，再贵也没关系。好在这个月稿费已经到账了，他把信用卡带了出来。自己虽然不是高人气小说家，但最近的订阅数有增长趋势，再加上一直存着钱，也有一笔不小的积蓄。
“你想吃什么？子夜？”
嬴子夜拿过菜单翻了翻，抬起头对李隐说：“这里的消费很高，你没关系吗？”
“没问题啦，我还有点积蓄。你尽管点吧，意大利面和蛤蜊汤怎么样？嗯，这个菌菇焗饭还是不错的。还有这个葱香面包和……”
点完后，子夜发现李隐为他自己点的并不多。
“你不多吃些吗？”
“嗯，”李隐点点头说，“其实我不太习惯吃西餐。主要是因为以前我父亲去留学时期，迷上了西餐，结果我从小到大几乎顿顿吃西餐，到后来完全腻了……”
提到父亲，李隐的神色开始黯淡了下来。一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子夜……”李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会娶你，照顾你一生，永远远离那些痛苦和灾厄……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死。你明白吗？”
子夜听着李隐这几句话，她渐渐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我们要夺来地狱契约碎片。即使和其他住户、和柯银夜、柯银羽等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而牵涉到能否离开这个公寓，那么几乎所有人都会变为敌人！
卞星辰正待在公寓所在小区里的一座桥上。这个小区内有一条内河流经，几乎贯穿了天南市南北。卞星辰偶尔捡起一块石头，向河中扔去。
眼前，有一半是永无止境的黑幕，那黑幕时刻啃噬着星辰的内心。他紧捏石块再一次将其扔入水里，回过头，他看向公寓的方位。
眼前，右边部分的黑暗，对应着眼前公寓的方向，忽然犹如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恶魔，开始蔓延，犹如要将左边部分的光明也吞噬掉一般……
星辰死死盖住了右眼。
冷风不断吹拂着，桥下的水面荡漾着轻微的波纹。
过了很久，卞星辰都没看到有一个人经过，四周，安静到了极点，这令他不禁感觉到，似乎置身于坟地中一般……
风越来越大了。星辰这时候穿的衣服并不多。
“大年夜……去见见哥哥吧。”
随后，他就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这个小区的绿化带并不多，满目都是杂草和枯木。因为没什么人来清扫，地面上堆积了不少垃圾。
就在这时候，星辰忽然看到了敏。此时……她正站在小区那条河的河岸上。
事实上，那座桥的桥下，有一部分的河滩完全没有护栏拦阻，可以轻易走到下面去。小区住户因此向物业反映过安全问题，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善。
敏一直凝视着那条河，她忽然跨出了一步……进入了那河水中！
星辰顿时愣住了！随即他立即反应过来……她，她要自杀！
这并不奇怪，生活在这个公寓的住户，每日都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和煎熬，因为有着背负同样命运的住户们，还有或许可以活下去的希望，才勉强得以支撑着，但是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是很难承受的。当看着一个个住户去执行血字指示却无法归来，每个人都会想，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这种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以前也的确发生过住户自杀的事情。
就在星辰发愣的这段时间，敏的另外一只脚也跨入了河水中。
在接近河滩的地方进入河水，暂时水只是淹没到膝盖部分，但再这样下去的话……
星辰快步冲了过去，沿着那个空缺口，来到下方河滩，这时候敏已经半个身体被河水淹没！
“喂！你……你别做傻事！”
星辰也冲入了河水中，他其实并不会游泳，但是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敏在自己面前自杀吧？
好在目前河水还不深，他总算抓住了敏的身体，不断把她往回扯，他大喊道：“我……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很害怕将来有一天也会死去……可是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你要去死！”
敏的身体依旧不停在水中挣扎着，但是，她渐渐地不再动了，不是像狗血言情剧中那些女人一样，自杀被阻止就大喊“让我死，让我去死”，那根本是扯淡。
自杀的人，有很多都会在自杀的过程中后悔。没有人真的愿意死。
将敏拉到岸上，卞星辰死死按住她，生怕她再回去做傻事。
“好了……”敏抹了抹脸上的水，“你放开我吧。我……不会去那里了。”
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假的，星辰这才放开手，松了口气。此时俩人都躺在河边的杂草堆上，附近依旧没有一个人经过。
“你……好像已经执行了一次血字指示吧？和我一样吧？都是去年加入的住户。”
“嗯。”她点点头，“对，是的。”
“已经害怕到没办法继续了？敏小姐……我先声明，我可是不会游泳的。如果你已经在河中心挣扎，我可绝对不会来救你，我没那么犯傻！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既然都执行通过一次了，为何不能再来九次？”
“我累了。”她忽然说道，“真的很累。这种不知道要持续到何年何月的重负，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明明知道是危险的，会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场所，还是必须要去。必须要去……”
“走吧。”星辰站起身，“先回去吧。你得换身衣服才行啊。真是的，受不了……出来吹吹风都能碰上这种事情！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了……既然那么怕死，尽力活下去不就可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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