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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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由于新城区一直在向北发展,而高小泉现在所居住的市南面的老城区,倒成了本市的边缘地带,但凡在老城区长大如今在新城区生活的人,都有些怀旧的心理,所以,他们都是要经常回来看看的。因此,眼下的老城区并不寂寞安静,依然保持着热闹喧嚣的景象。
四个人并排走在黄昏的街道上,最兴奋的是张伟,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着话,毕竟是他过生日。李承和婷婷甜密地挽着胳膊,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中。俩人都是面 带微笑地一边听张伟说着话,一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唯有高小泉,一边走一边似听非听地保持着沉默,嘴唇紧闭,两只眼睛微微眯着,眼珠像个老练的猎人,不 时地左右滚动着。四个人刚走到街角的转弯处,就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原来是一家小商店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怀里正坐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像是祖孙俩在看 街景,可怀里的孩子看着街对面路边的一棵树一直在哭,咋哄都不行。他们四个从老太太的面前走过,那个孩子立刻就不哭了,刚往前又走了两步,那个孩子又哭了 起来。高小泉停下来扭回头看看那个孩子的眼睛,又把头转向孩子看的方向,哦,明白了。原来是街对面的那棵树下正有一个“灵体”在做各种鬼脸和莫名其妙的动 作,故意逗弄孩子哭。高小泉的右手一直在裤兜里插着,他本想立即打出一颗朱砂球灭了那个吓唬小孩子的鬼东西,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夜里睡觉的时候,有 一段时间,只要半夜醒来,往里面翻身的时候总要睁一下眼睛,就是这一睁眼,他看到了墙面上竟然漂浮着一个大头,大红眼睛的图像,往往吓得他立即大哭了起 来。陪在他身边的罗奶奶,不知道他为啥睡得好好的一翻身就哭了起来,赶紧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几下,他就又沉沉地睡去。一次白天在玩耍时,罗奶奶问他为 啥这几天夜里总是哭。他才告诉罗奶奶是墙上的一个大红眼老是吓自己。后来在他又一次被吓哭的时候,罗奶奶立即抱起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破口大骂:“妈里 个B!大半夜的不让好好睡觉,在这里吓唬小孩子,到底是啥鬼东西啊!遭天杀的,做鬼也是个该死的鬼。做鬼也是个该遭雷劈的鬼……”
多少年以后高小泉才知道,骂人的话其实就是一把刀,不仅可以杀人,历史上最有名的案例就是《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骂死王朗那段精彩的片段,还可以杀鬼。 因为人在开骂的时候,气场十分强烈,对方如果离得近了就能感受到那种气场的冲击力,更何况一个飘忽不定的“灵体”。成语气冲斗牛,最精辟地概括了人在骂人 时那种超强气流的冲击力和杀伤力。
所以今天高小泉想看看骂人这把刀,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对老太太说:“奶奶,快进屋吧,这孩子是被对面的‘脏’东西给吓着了,所以才哭得这么厉害。”
老太太是旧社会过来的人,活到这个年代可以说都快成精了,啥东西没见过,啥事没经历过。过去的人们都认为小孩子家晚上不明不白的又哭又闹,都是因为被 ‘脏’东西吓掉了魂,所以只有通过一种最原始的叫魂后,小孩子才能恢复正常,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这些事,过去在乡间经常发生,也是屡试不爽。民间的有 些习俗没有啥科学道理,科学也解释不了,因此就被戴上迷信的帽子。但老百姓不管这些,他们都是实用主义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所以,她一听到高小泉这样说,才明白过来,为啥这孩子没病没灾的,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一直哭啥哩。
她一边也朝着孩子看的方向望去,一边就开始骂上了:“我靠你个妈啊!是哪里来的野鬼啊,在这里吓唬俺孙子!你生前不得好死,死后也不得好报,就是一个万人嫌万人骂的鬼东西啊!来世让你托成个畜生啊……”
骂人是没有规矩的,咋过瘾咋骂,咋难听咋骂,咋恶心人咋骂,咋能骂得对方狗血淋头就咋骂。骂鬼就更不能客气了,一边骂还恨不能大白天就去掘了它的坟墓,让它曝尸在外,无处躲藏,永不得安宁。
一些路人看一个老太太抱着个孩子在骂街,都感到稀奇,因为没人搭腔,就站在一边看会儿热闹。既然不知道内情,也没人敢去劝,只好站在那里一句一句的 听,而高小泉却在看,这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从老太太嘴里出来的不是一个个音,而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像飞刀一样,嗖嗖地直往路对面那棵树下面飞去。刚才 还洋洋得意的那个“灵体”,在看到老太太一开骂的瞬间,就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它就看到,一把把飞刀从老太太的嘴里飞蝗一般朝自己而来,它赶快往一边 躲。别看老太太的岁数大,但骂起来气场也是十足,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如雨点般飞向路对面,那个“灵体”左闪右躲,一看老太太没有停止的意思,感觉不妙, 就想逃。
其他三个人一看高小泉不走了,也站住一起回头看。正纳闷着一个几十岁的老太太咋骂起街来了?刚好这时候高小泉的右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然后他们就听到他 的手指头“砰”地响了一声,一个小黑点,像子弹一样直接弹射到了街对面的那棵树下……他们三人看到那个小黑点像烟花一样在那棵树下“嘭”地一下炸开了,然 后就有一缕很轻的黑烟,慢慢散去……
高小泉来到那个孩子面前,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不哭,小朋友。不怕,小朋友。好啦,好啦。没事了。笑一个让叔叔看看。”孩子用满是泪痕的脸仰头看了看高小泉,真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高小泉接着说:“奶奶,别骂了,没事了。你们还是进屋吧。”
老奶奶高兴地说:“谢谢你啊孩子!谢谢!”然后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好,咱们回屋去。吓着乖了吧……”
中山夜总会的前身是一家电影院,由于近些年看电影的越来越少,而喜欢夜生活的人都是年轻一族,喜欢蹦迪、K歌、泡酒吧,就把影剧院内部重新装修改成了 夜总会,并且还隔出几间房做网吧,生意好的真是没法说。这是老城区唯一一处最具娱乐性质的公共场合,也是老城区最热闹的地方,虽然不比以前鼎盛时期人满为 患,但每晚除了一些既无聊又喜欢热闹的小年轻,还有就是一些喜欢寻醉找乐子的孤男寡女们也来这里打发时光,寻奇猎艳。就像那句流行的话:男人到这里是找刺 激的,女人来这里都是受过刺激的。因为离高小泉的家不是很远,只需要过两个十字路口,五个站牌,差不多3里多路,精力旺盛的他们四个人都不愿打的,说是走 着去好玩,反正时间还早。
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就在眼前了,晚上7点钟左右的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这会儿都在家里正享受着晚宴和家人相聚的温馨,而去酒店赴宴的宾客们此时基本上都已落座,先上桌的几样小凉菜,都已经上齐,宾主齐欢,宴席的帷幕已经拉开。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已落下的夜幕里显得特别的亮眼。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生,背着沉重的书包,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四下看,这个时间才放学不是贪玩就是被老 师留下补课的。但他看起来很轻松,一副活泼可爱的神色,两只小胳膊没有节奏地胡乱甩着,走到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红绿灯,就直接往前走 去……
明明是红灯啊?!
两边有几个也要过马路的人都停了下来,因为马路的另一边已经有一个小轿车,没有减速地往这边冲过来……
大家都惊呆了!不明白是咋回事?!
一个是闯红灯!
一个是没有减速的冲过来!
已经到了路口的高小泉四人也看到了……其实高小泉还没有到十字口时,远远地就盯上了那个小男生,只有他知道未成年人的气场弱,如果身边没有大人陪着, 晚上最容易受到“灵体”的伤害。他还听说这个十字路口经常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车祸,所以,他也怀疑一定有“灵体”在这里经常出没作祟。果然,在那个小男生 抬头看红绿灯时,对面闪亮的红灯在小男生的眼里却成了绿灯,因为从他身后迅速漂浮过来一个女“灵体”,用障眼法迷住了他的双眼,他才毫不犹豫地往马路对面 走去。高小泉刚开始看到漂浮在那个小男生身边的“灵体”时,犹豫了一下,没明白它想干什么,当看到那个小男生没有停步直接要穿越马路时,心里咯噔一下明白 了!还在心里喊了一声:“又是它!”
当路两边的人都在这种险境下目瞪口呆时,高小泉的右手一扬,他身边的其他三个人只听到“砰、砰”两声响,然后就看到两个小黑点带着嗖嗖的风声,射向了那个已经快接近马路中间的小男生的头部……
正用障眼法跟随在小男生身边的女“灵体”好像听到了一种犀利的刺耳声,一扭头看到从身后的夜色中有两颗利箭带着火球朝自己直射过来,惊慌中的它丢下那 个小男生,迅速向天空飘去。还是慢了一点,前一支利箭刚好打在了它的一只脚上,“嘭”地一下就炸开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小男生的头部上面像有一朵烟花绽放 了一下,而第二颗黑点,刚好打在了小男生的头上。小男生感觉头部像被什么硬东敲打了一下,就抬起右手摸了摸。眼睛一下子看到了朝自己直冲过来的小轿车…… 与此同时的小轿车司机,明明过来时看到的是绿灯,马路上也没有一个人,眼前不远处却突然间有一朵烟花一样的光芒一闪现,竟然有个小男生已经接近马路中间 了!司机的双手还是比脚反应的快,连刹车都没来得及踩,而手中的方向盘已迅速打到右边……好险!小轿车几乎是贴着小男生的身体一擦而过……
一个从马路边疯了般冲过来的女人一下子抱住了那个小男生,惊恐的神情近乎于失态:“楠楠……我的儿……楠楠……我的儿……”右手在小男生的背后不停地上下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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