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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节

  在举国狂欢的隆重庆典中,一个模样与我一般无二的家伙,如期接受了始皇帝的加冕。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世人都认定他就是我——秦王嬴政。他在众人朝他张望的时候,不知是因阳光刺眼还是突然心虚,竟然十分腼腆地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又从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像有些慌乱的小鸟一般看着别人。
  
  零壹
  
  秋风渐凉,宫帷生寒,吞并六国的战事也渐近尾声了。现在我大多时候都坐在宫里,听听奏报或是诏令嘉奖,剩余时光就是以读书和练剑来打发。宫殿的平静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繁忙。
  
  术香说她来看我,或许在大婚之前,她想来看看娶她为后的王。我说,有必要吗?我是对郎中令斯说的,他没有回答,术香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仍是那么任性。看见了她,却使我想到了赵牧。
  
  那回,术香站在宫门前,深红软缎花袍勾勒出我对她的一身陌生,她秀美的眉宇间锁着少许的傲慢与轻愁,仿佛能把人隔开,全然没有了早年的烂漫与天真。但她露齿一笑时,我还是认出了她的小虎牙,把我们的距离一下拉近。哦,这就是术香,她已是个风致娇然、入握如绵的女子了,没错,这就是她。只是她已不再是个单纯的女孩,而是在如玉的容颜里有了高贵的内蕴,似乎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后气质,真正的王后。当然,不是像我的母后赵姬。


  
  像我母后的,是那位胸部极大的宫女红鱼,我打发她出宫,着人让她找个杀猪佬为夫。我摸过她的胸部,但她没有引起我的兴趣,就为这我把她打发出宫。我不喜欢胸部大的宫女,因为她使我想起了软禁的母亲,这令我不快。只是后来我又在宫廷中遇见了红鱼,她没走,却让我产生了一种意外的惊喜。不知怎的,她的胸脯似乎变小了,并不像以前那样惹眼,这是我可以接受的,况且我喜欢她的名字。红鱼,光凭这个名字,就可以作为她留在宫中的理由。宫中的女子,除了红鱼,就再没有第二个在我脑海中留下印象的。我很孤僻,不愿让宫女接近,我是个很少有快乐的人。这回见到术香,是近来少有的一次快乐。
  
  我们共同回忆往昔,谈到赵都郊外的残阳、草垛、黄花,谈到赵牧的红头发,和他父亲揍他屁股的情景,还说到了太子丹。我们聊得很开心。
  
  后来我问,你的母亲华伦夫人还好吗?
  
  洁白的手指和手腕,腕上有只冷红的手镯。那双雪艳的手像一对可爱的玉兔,安静中动了一下,那一部分是我的目光无意触及而喜欢的,女孩的手比男人的好看。
  
  谢谢陛下关心。术香微笑道,她话锋一转,说,陛下,你会宽恕我的父亲吗?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使我感到她别有用心,我脸色难看地对她说,难道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不,当然不完全是。术香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说。
  
  不完全是?哼!我看就是。我拂袖而起,踱了几步,然后站住,想说几句狠话,但见术香一脸无辜与期盼什么的样子。我只有说,算了,你走吧。
  
  可他是你的仲父啊!术香还在为她的父亲祈求。
  
  住口!我吼道,是他叫你来请求我宽恕的吗?他要我宽恕他什么?你知道吗?
  
  他没有让我来,没有!我不知道要你宽恕他什么,但你削去他的权力,让他闭门反省,就一定有要你宽恕的地方。
  
  你别说了,走。我说,这是我在宫里对术香说的最后的话,走!此后不久,我就把布韦杀了。
  
  零贰
  
  杀布韦之前,我召见了他,在秦王的祖庙里,我想这是有特别意义的地方,也是杀他最合适不过的地方。我想以此证明他不是我的父亲,仅仅是大秦的一条狗。见他时,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说你冤吗?
  
  布韦一言不发,他有很好耐心和足够的定力,也有着我一直没有而又想具有的山岳般的气象与镇定。这次好像他只想听我说话。我说,你不冤,一点也不冤。你把王后都给占有了,你还要干什么,还要做皇帝的老子?这还不够吗?还要做皇帝……你也太不知足了。知道什么是欲望吗?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跪在那里的布韦,说,欲望那东西就好似一匹狂马,你骑上它,就下不来,全在你能否勒住手上的马缰,别让它跑丢了,欲望没有尽头。停了一会儿,我又说,知道什么是欲望的尽头吗?死——欲望的尽头就是死亡。面对死亡,你不得不撒开马缰,可是,为时已晚!那马儿已把你带到了该到的地方。你不冤!我冷笑道,说不定后人还会羡慕你,真的!


  
  布韦跪在那里,如一尊雕塑。我绕着他,身前身后转了一圈,深吸一口气,故意慢条斯理地说,我很快就要娶你的女儿为王后了。
  
  我想以此划清我们血缘的界限,并打算撂下这句话就走,没想到布韦这时却开了口,他说,恭喜大王,王的婚姻是秦国之喜。老夫先恭贺了。
  
  我哈哈大笑,走到他的面前,说,我接受你的祝贺。只是你知道我在大婚之前要干什么吗?
  
  老夫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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