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 第1章第一章 - 男人女人皆是花

第3节第三节

                                             （八）
    今天是星期三，登高却打来电话叫我在房间里等他，我有些奇怪，他的语气也有些反常，可在迷乱之中的我，哪里能听出他话中的异常。
    天空是蔚蓝色的，上面布满了星星的网，这网紧紧地盖了下来，盖在我们的头上。星星在网眼上摇动，好像就要落下来一般。
    我感觉被登高网住了，可又好像要从他的网角上跌落下来。我迷惑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轻轻柔柔地问。
    “心里不舒服！”他闷闷地说。
     我俏皮地把手伸过去，去摸他的心口，想逗他开心，却被他猛得挡了回来。
    “你的轿车是你阿姨夫给你买的？！”他气呼呼地问道。

    “是的。”我说。
    “他对你怎么这么好！”急切的语气有些愤怒。
    “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我解释道。
    “啊！”他似乎放心了，语言里充满着一种对我不变的迷恋，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内疚，认为我不该接受阿姨夫这么贵重的礼物。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理解阿姨夫对我的感情。
                                              （九）
    在我父亲看来，我是个公主，可在我阿姨夫的眼里，我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的父亲也是一名普通的中学语文教师，他凛凛一躯，堂堂一表，一双黑眼睛大大的，一头黑头发软软的。另外他的嗓音悦耳动听，平时总是低沉的，十分谦恭。可有时也像铜钟一样洪亮有力。他的这些吸引着他的学生，他深受学生欢迎。可却不受姑娘青睐。他年近四十才跟一位天生质丽，可身体却非常羸弱的姑娘结了婚。
    一年以后，生下了我。我一生下来就娇小瘦弱，惊诧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父亲非常欢喜，他用嘹亮悦耳的嗓音说：“我的小公主来了！”声音激荡动人。
    可我的命运并不好，在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因救一位落水的儿童牺牲了。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伤心，不到一年，她丢下我，撒手人寰。
    阿姨夫义不容辞地收留了我，他虽然没有把我当成公主，可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我像崇拜我的父亲一样崇拜我的阿姨夫。
                                             (十)
    阿姨夫是农情绿色有限公司的老总，是平安镇的名人，平安镇所有的老百姓都认识他，崇拜他，甚至依靠他，他几乎成了平安镇老百姓心目中的恩人。
    平安镇是一个有十几万人口的乡镇，当地的老百姓以种芦笋为主业，五六月份，假如你到平安镇去走一走，到处可见苍翠茂盛的芦笋园，碧绿的芦笋一支支昂首挺立，土包上开着裂，白嫩嫩的鲜笋露出尖尖角。当地的老百姓把芦笋称为“金娃娃”。

    芦笋食味鲜美，营养丰富，是世界上十大名菜之一。每当芦笋季节，阿姨夫就组织人员上门收购芦笋。当地的老百姓不用出村，就能把一篮篮、一筐筐的芦笋变成白花花的人民币。随后，农情绿色有限公司的员工把当天收购的芦笋整理、加工、冷冻、包装商检后，深夜直运上海，空运日本等地，第二天，许多地方的人都能吃到平安镇产的鲜芦笋。
    现在，平安镇已有55000多户农民种植芦笋，每年每户收入高达十几万元。你说，当地的老百姓怎么会对阿姨夫不感激呢？！
                                          （十一）
    “我喜欢绿色，我要创造绿色，绿色是我的希望。”这是阿姨夫常说的话，也是他永远追求的目标。
    阿姨夫毕业于杭州师范学院的化学系。“大山的孩子更需要老师！”这是阿姨夫步出大学校门的第一句话。那时，农村缺老师，城市同样也缺老师。大学本科毕业的他，完全可以留在城里，但他毅然回到自己的故乡——古朴、洁净、明丽的平安镇大山乡中学，当了一名普通的化学教师。

    他爱教师这个职业，他爱学生，学生也爱他。学生当面呼之为“老师”，背地里都叫他“大哥”。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使他放弃了他心爱的职业。那天，他带学生到野外去踏青。大山乡是平安镇的一个大村，它依着山，傍着水，溪水浅浅的，清清的；水里浮动的鱼儿晃动着沙石清晰可见。更让阿姨夫舒心的是远远望去的田埂上的绿色，墨绿，油绿、嫩绿……微风吹来，清香阵阵，令人心矿神怡。
    “老师，你知道吗？现在的农药可神了！只要用喷雾器一喷，所有的绿色就会变成满目的苍然！”盛同学说。
    杀绿色！绝毒农药！这怎么可以！阿姨夫的脑袋嗡嗡地响着，他有些眩晕。他在大学读书时，学的是化工，经常出入于图书馆，知道环保问题已引起国际社会的重视，可我们中国的老百姓为了多收一斗谷，居然……他在脑子忽然闪出了如此的念头，假如能创造出“绿色农药”、“绿色化肥”，“绿色蔬菜”，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前景呢？！
                                             (十二)

    好些日子了，阿姨夫的脑子里都是“绿色农药”，“绿色化肥”，“绿色蔬菜”的影子，他想放弃教师这个职业，一门心思的研究它们，可又舍不得他用心爱着的教育事业，他太爱他的学生了。况且那含辛茹苦把他供完大学的父亲和母亲也不会答应。他矛盾极了，他痛苦极了，他徘徊在十字路口。
   “现在的农药真是太神了，它可以使绿色‘满目苍然’”，这太可拍了！它不仅杀死了绿色，也杀掉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不能让这种现象延续下去了！阿姨夫决定自己创造绿色。
他本来是想“熊掌”和“鱼”兼得的。由于他把一切休息的时间都化在研究“绿色农药”和“绿色化肥”上了，有好些同学的成绩明显的下降。到这时他才下定决心放弃他那心爱的教育事业，他认为这样三心二意，自己不仅创造不出绿色，还会把学生给耽误了。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当然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在当地虽然比较通情达理，可儿子要放弃这么好的职业，去创造毫无影子的绿色，她当然要担心的。他担心儿子吃苦。随后站出来反对的可谓不计其数！他都一一挡住了。当他冲破种种阻力，走出校门时，心力非常的憔悴，居然倒在床上呼呼睡了一天一夜，他实在太累了。

                                             （十三）
     要成就一件事业，不遇到困难挫折是不可能的。他没白天没黑夜的做着实验，他记不清他熬了多少个黑夜，他说不清做了多少试验，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里路。据不完全统计，他先后化了十年时间，在全国300个县市，50多种农作物上作过试验。事后他在回忆对二氧化碳肥的作用的试验过程中说：：“我对二氧化碳肥的钻研最久，试验最苦，但从不灰心，更不信他不会成功。”
     试验是成功了，效果也很好，可要得到人们的认可同样是要付出艰辛和代价的，因为人们接受新事物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他开始为他的绿色奔波了，走南闯北的。他为了节省钱，每次外出身边都带着快餐面。有一次他到北京和大连去，干脆从批发部批了几箱快餐面，一路上除开水和快餐面几乎没进任何东西。有好几次，一看到快餐面就反胃，可最后还是咬咬牙挺过来了。
                                             （十四）
   “我的工作和生活离不开绿色，而创造绿色最能表达一种追求的恒心及热诚。绿色是我的象征，我是绿色的。”这是阿姨夫日记里的一句话。虽然胜利到了他的身边，可在他的生命的小溪里，依然飘泊着许多斑斓迷人的绿色梦，或许，随着岁月的久远人们会对绿色倍感温馨与珍贵。于是有了农情绿色有限公司，有了平安镇的龙头企业。
                                             （十五）
    阿姨夫早就想给我买辆轿车了，他认为既然米兰已拥有了轿车，作为他收养的我也应该拥有。否则别人会怎么看呢？他还认为我比米兰更需要车子。他说我的学校坐落在虎山角下，离我的住处有二十几里路，晚上还要值班，假如有辆车子，上下班就方便多了。
车子虽然对我很诱惑，但还是被我拒绝了。自父亲去世后，阿姨夫无论从物质还是精神，都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我呢？我对他尽到了什么呢？！
    在读高中时，我曾立下雄心壮志，将来一定拿个经济博士回来，做阿姨夫的好帮手，以报答阿姨夫的养育之恩。阿姨夫也希望我和米兰有一个能继承他的事业，他认为我比米兰更适合继承他的事业，他说，我从小听话、懂事、好学、肯吃苦，不像米兰只知道享受，米兰对此还生过气，说阿姨夫偏心我。可我并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