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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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里好热闹耶。”浪玥左看看,右看看,摇晃着小脑袋,生怕漏掉了什么新奇景观。
“这里果然和灏雪国不一样呢。”珞樱也东张西望,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梵世的房子灰瓦白墙,鳞次栉比,相比锦壁缎阁,金堆玉砌的灏雪国来说,素淡了不少。
今天是大集的日子,满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小摊小贩沿着路边一溜儿排列开来,摊位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阿?你来过吗?”浪玥扯起嗓子对珞樱喊到。四周人声鼎沸,声音一放小就会被喧嚣的杂音湮没。
“我没有来过,是无意间听到仝芙姐姐和仝苓姐姐的对话才知道的。”珞樱把手弯成半月形,一头贴在自己嘴边一头贴在妹妹的耳朵上,破声大喊着,发喊连天。
“哦——我——知——道——啦。”浪玥也学着姐姐的手势对珞樱撕声力竭地叫,方才姐姐把她的耳膜振得疼死了。
“小傻桃儿,你来追我呀。”珞樱对着浪玥吼喊了一声,贼贼地一笑,向前跨了几大步,左弯右拐,把浪玥甩到身后。
看着浪玥还傻愣在原地,珞樱在十米开外朝妹妹招了招手,然后一咕溜跑不见了。
待浪玥反应过来,姐姐的影子都捉不到了。
“破小樱,又耍我玩。”浪玥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翘首跂望,探找着珞樱。
“糖葫芦勒——卖糖葫芦勒——”高亢的声音冲击着浪玥的耳膜。
循声望去,看见一抗着稻草木棍的汉子吆喝着。
草棍上插着红色的果子串,是浪玥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吃的东西嘛,而且,好像很好吃耶,浪玥猜忖到。
于是,浪玥走过去,踮了踮脚,想去抽一根可是够不着。
“喏,小女娃儿,你有铜板么。”汉子问浪玥。
“铜板?铜板是什么?”浪玥摸了摸脑袋,疑惑地反问。
汉子低头窥闪这孩子,衣着鲜亮侈富,细皮嫩肉,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傲气,的确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你若是没有铜板,那就把你爹娘喊来给你买咯。”
“我爹娘不在这哩。”浪玥昂起头,洪亮地答复到。
汉子迟疑了一下,眯着眼睛问浪玥,“真的,你爹娘真的不在这儿吗?”
“嗯”浪玥扬起笑脸,点了点头。
汉子顿时眉笑颜开,蹲下来对浪玥说,“小娃儿,叔叔帮你找你爹娘去,你跟叔叔走好不好。”
“不好,你找不到我爹娘的。”浪费摇了摇头。
“叔叔把这一竿子糖葫芦全部给你,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汉子顺势捏了捏浪玥的脸蛋儿。
“真的吗,你全给我吗?”浪玥睁大了眼睛,瞳仁睒闪澈亮。
“当然,叔叔怎么会骗你呢。”汉子笑里藏刀,可是单纯的浪玥丝毫没有察觉到。
珞樱一边在人群中东钻西躲,一边回头顾望着浪玥,可是浪玥迟迟没有跟来。
“这小破桃,颠哪里去了。”珞樱皱了皱眉头,返身迂回去找浪玥。
沿原路返回,到了刚才分开的地方,却是连浪玥的毛发都没看见一根。
总共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浪玥去哪了呢。珞樱有些着急了,她想用瞷念术找到妹妹现在的位置,可是发了几次功都无济于事。
“早知道就乖乖和黑溆长老学习灵术了。”一阵委屈蔓延上鼻翼。
“浪玥——浪玥——”
稚嫩的童音在人潮中显得量小力微,轻如蚊吟。
找遍了整条街,除了拥挤过往的梵世百姓和商贩,一直未能看见浪玥。
珞樱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连回去请求父的颜面都没有了,本来擅自离国就是犯了灏雪国国规,连皇子都不得例外。现在又把妹妹给弄丢了,回去还不知道父王怎么责罚自己呢。
怎么办,怎么办,浪玥你出来吧,姐姐再也不欺负你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方才来梵世集市经过的林坡上,珞樱用稍施灵力,草坡上就一尘不染
她缓缓坐下,绞尽脑汁想着回去交差的法子。
正值阳春三月,莺歌草长,群蝶坠舞,风娇日暖,一派生机盎然。
可是珞樱完全无心致于赏心悦目之情,懊恼连连,哀声叹气。
“呜……”
“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个舒绎的声音。
珞樱转头望去,呆掉了。
那是怎样美的一个人啊!年纪虽与自己相仿,可眼神罄露的却是自己未曾被宠怜过的情感,银白齐腰的头发如锦缎般垂耀泛彩,鼻梁窄高,柔唇珠橙,面如傅粉。除了衣饰寒俭外,再无挑剔可言。
好漂亮的人,比灏雪国的任何人都要美……
珞樱的思绪纵意行空,浮想联翩。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那银发男孩蹲下问到。
被男孩一问,珞樱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
“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珞樱羞赧地问到。
“涅磐。”
“涅磐……涅磐……”珞樱在心中呢喃数次,深深记了下来。
“对啰,我叫珞樱,你记好了。”
刚才的愁绪在见到涅磐的第一眼时就烟消云散了,可是现在朝自己袭来的是心跳加速的紧张感,珞樱努力让自己平静于表面,千万不可让涅磐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正琢磨着该找出什么话题来聊好,散漫的目光落脚到涅磐脚边的竹篮上,于是弯腰拎起了篮子,拨弄着里面的东西。
“怎么全是草呀,你尽拔些草干什么?”珞樱皱着眉头,从篮子里拣了一片放在鼻前嗅了嗅。
“这不是草,是药。”涅磐笑了笑。
“药?药是干什么的?”珞樱打小就没听说过“药”这玩意儿。
“就是用来治病的阿。”涅磐耐心地告诉珞樱。
“治病?对哟,这里是梵世,肯定和灏雪国不一样。”珞樱黯忖。在灏雪国,自己要是不小心磕了绊了扭了伤了,都是去愈疢院找辰祥长老灵光一点,便安然无恙。
“你——你生病了吗。”珞樱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看不出眼前的美人有哪里不适。
“不是,是我娘,一直卧榻不起。”涅磐扬起的嘴角不经意间缓缓下垂。
“这样啊,我可以帮你哟,我可以治好你娘亲的病。”珞樱想起了辰祥长老,这等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虽然突兀带个陌生人回灏雪国肯定会挨父王母后的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那样渴望和涅磐在一起。
涅磐矫笑,他知道这可人儿是在逗他开心了,从记事起。娘亲就一直拖着病根把自己带大,十多年来,屋不御寒,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娘亲发病时能不那么疼就是自己最大的奢望了,又何曾想过彻底根治那稀奇古怪的病呢。
况且,珞樱只是个孩子,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你不相信我?”珞樱看涅磐半晌不语,便开口问到。
“不是……”涅磐一时半会儿竟语塞。
珞樱突然想起了妹妹浪玥,现在的她还不知所踪,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却还在这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东扯西谈。一股辛伤侵袭而来。
珞樱转过身,没有再看涅磐,无力地瘫在草地上。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涅磐靠着珞樱坐下。
“呃——我……没什么。”珞樱欲言又止,望着前方,山坡脚下的景色尽收眼底,尺树寸泓,纷红骇绿。
春色本撩人,无奈更痛隐。
就算告诉了涅磐,又有什么用呢。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更增一个人的担忧。
“珞樱,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涅磐伸出了一只手。
就像当初自己牵着浪玥那样。
珞樱蹬地跳起,身不由己地,很想很想握住那只手,很想跟着涅磐走。
涅磐提着药篮,牵着珞樱朝坡上走去。树林里,春笋怒发,桂馥兰香,雀吟桠枝,垂光漫洒,妍静曼妙。
珞樱想起了自己就是这样拉着妹妹的手,在圣慈殿,在绮花园,在馨芗阁,在愈疢院……
前面的男孩一语不发,药篮在他手中怡然自得地晃悠,甚是惬意。虽然跟在他后面,看不见涅磐的表情,可是珞樱想像涅磐总是那样貌婉心娴, 清眸流盼,是第一个让灏雪国长皇子珞樱心为伊动的人。
涅磐突然停下了,珞樱还沉溺在葭思丽想中,惯性冲到涅磐身上,嘴唇触到了他的侧项。两朵彤云飞到了珞樱的莹白嫩颊上,白里透红,甚是好看。
似乎涅磐并未有何触感,没有转身,只是超着不远处的笪屋说:“这是我和我的另一个朋友搭的,虽然陋小了点,可是不开心的时候来这里心里就舒快多了。
珞樱看过去,捱挤的树在几米环绕一地碧草,碧草圈着笪屋,视线和一路走过的拔地参天的树林相比,开阔了不少。在这样一个隐蔽清静的地方,没有外界的烦扰,着实是不错的私地。
“喜欢吗?”涅磐的轻柔的话语如纱觳拂面。
“嗯。”珞樱跟小鸡啄米似的忙点头。
突然,珞樱又想起了妹妹。不行,得尽快让父王母后找到她——虽然自己是那么不情愿和涅磐道别。
“涅磐,我……我想我得回家了。”珞樱嚅嗫着。
“以后不开心了就可以来这呢,我每天都会呆上一阵子的,说不定还可以遇见我。”涅磐的软语摩挲着珞樱的耳朵,珞樱觉得自己深陷进他富有魔力的磁声中。
珞樱心里暗暗说,等找到妹妹后一定会来找涅磐的,她还要带涅磐去辰祥长老那里治好他母亲的病。
“涅磐,”珞樱从身上悄悄吸出三瓣珞樱花,小心翼翼地递到涅磐手心,“这是庇体之花,你贴到身上。
涅磐冁然而笑,将信将疑地将花瓣靠近身体。突然,三枚珞樱花融进了涅磐的身体,润白的颈脖上只留下三个重叠的淡淡的花影。
珞樱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母后说过,珞樱花虽然对任何人都有解毒治愈健体之功效,可它是灏雪国圣洁神灵之花,只有灏雪国的灵族血脉才能吸摄相承。
涅磐只不过是梵世的普通孩子,为什么能把珞樱花吸进身体……
“涅磐……”珞樱叫醒了懵怔的涅磐。
“为什么花不见了,它到哪里去了。”涅磐碎碎自语。
“珞儿。”一个威严的声音乍然让珞樱的心咯噔了一下。
母……母后的声音,大事不妙,被发觉了。珞樱觉得自己虚汗都冒了出来。
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捱了好大一会才决定转过身去面对母后。
可是除了她和涅磐两个外,视线能触及的范围内线没有一个人人。
“珞樱,马上回到圣慈殿,不得耽误!”珞樱听见母后的声音中带着瞋怒。
随即,灏雪王后还附加了一句:“从灏雪国城门进。”
珞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体内上下晃荡,额间细细密汗。
看来顾不上涅磐了,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借口逃掉。
末了,对涅磐佯笑说:“我可以帮你实现三个愿望,可是这会我急着回去,改天我会实现我的诺言的。”
珞樱说完就慌慌张张地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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