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灵魂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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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亚弟的眼中露出黯然的神色,郁积在胸的苦闷直涌喉结。他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淡淡地对坐在室内的五人讲:“此事说来话长,约二百年前,在遥远的太空另一个星系的木球上,有个叫史迪威的医生,他是冒名顶替的地球人。他的真名叫福斯特,还是说他的真名吧。
福斯特曾经是一位大独裁者的私人医生,独裁者战败后自焚,而福斯特却携带了独裁者的肌体细胞组织,偶然的机遇跨越太空来到太昊系的木球上。他一心想让独裁者复活,让独裁者替它扬名于世。但他只是个私人心理医生,没有多少高超的生物医术。于是他先找动物做研究,又用木球人做试验,几十年间竟然让他找到了克隆人的方法。他并不急于克隆那个独裁者,而是从自己下手,一下子克隆出十个自己的生命胚胎。这十个胚胎中有七位不符合生存条件,患有多种疾病,早早死在试验室里,仅存三个健康的。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一个是现在的国师。还有一个留在福斯特的身边,成为他躯体再造与功能更换的机器……”
“啊?你……你是克隆人?”阿贝失声脱口而出。
亚弟没有理他,继续讲:
“后来,我们存活的三人长大了,但我们从来都没有出过医院的密室。长大的我们三位在思想意识甚至于行为方面均受控于福斯特。这不是靠的命令、药物和邪术,完全是一种生命潜意识的本能。在我们的意识中,根本没有我们自己独立的灵魂思维,精神不属于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福斯特的思想再现,我们也觉察不出。是福斯特的个人意志和思维方式甚至所有知识记忆基因完全强加在了我们的大脑之中。可以确切的说,我们三个不过是他驱使的行尸走肉罢了。他的思想怪癖,歇欺底里,尽是莫名其妙的野心和冷漠生命的念头。他把克隆独裁者的事情当成了事业,开始大量搜刮民财,屯集钱货,使用蛊巫邪术让无数人患上别人无法治愈的疾病,让病人只能前去求他医治。他在木球上的名望和医术越来越高,心肠却越来越坏。”
何海洋等人虽然也是搞生物工程的,但对亚弟所讲的福斯特的行径还是感到震惊。这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冷血动物,干出这等可怕的事情,他还是人吗?他们对亚弟不由生起怜悯之心,个个神情肃穆。
“直到有一天,福斯特身患感冒,引起并发症。其实,这是他生命走到了尽头的象征。他心肌坏死,看来无法再造修复,然而他早有准备,叫现在的国师给躺在了手术台上的他和另一个克隆人都打了麻醉药,由国师亲自主刀为福斯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和心肌修复手术。
他安排的可谓精心周到,他怕被摘除了心脏的克隆人死去,也早就准备好了几副曾经克隆生长好的心脏器管植给了克隆人。同时又叫我躺在病床上,让国师抽取我身上的鲜血给福斯特甚至给了那个克隆人。本来没有大碍,谁知输血时一个血袋从架子上倒下,正好斜挂在手术刀上。我的鲜血流了一地不说,福斯特却面临生命危险。国师手忙脚乱中,不得已又抽取了我大量的鲜血。他们得救了,我却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面具人叹了口气,继续说:“等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病床前输液架上的血袋。我混身上下里里外外感觉透心凉,知道是人家正在给我输血,但却不知自己是谁,我以为我是一个病人。其时,福斯特早已康复,他眼光和善的望着我,我心想一定是被他所救,就说:“谢谢您。”谁知他面色大变,脸上流汗,眉头皱成一团:“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上前把输血工序停下,脸上现出无奈,对我说:“咳!这是别人的血呀,可惜可惜。”当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可惜。”
后来我想通了,原来是国师抢救福斯特时,匆忙中急中生智,找来木球上与我血型相似的人的血浆给我输进了体内,然而血型虽然相同,毕竟不是同一个星球环境的人的血液。我体内的造血功能发生了抗体反应,晕死了十多天,他们想我可能没救了,我却意外地醒了过来。听到我的“谢谢”表示,福斯特怎不吃惊?这等于我已经不从属于他了。
我很快康复,体内存有福斯特的基因血液,也有木球上陌生人的鲜血,还有我自己的血。在我的血液吐故纳新的过程中,木球人的血占了主导地位,遍布我体内亿万毛细血管与神经系统之中。木球人天性善良,没有恶念,我的原有生命基因被改编许多,牢牢打上了善良的心理性格烙印。福斯特的基因血细胞已经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因此,我也变成了一个让福斯特、让我自己都捉摸不定的人。
我有了想到外面走走的念头。福斯特并没有阻止我,只是告诫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
在医院,我遇到许多医生和病人,都给我叫院长,对我毕恭毕敬。许多人我都似曾认识,也感到陌生。那些陌生的医生和病人,我居然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回头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真的从未见到过他们呀。我感到了恐慌,感到了疑惑。每当疑惑和恐慌时,我的头就会疼痛。疼痛的时候,自己的脑海中就会产生幻觉,有两个我在争吵:“你就是我,你叫福斯特!”另有一个人辩道:“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就是我自己,我叫……”但他就是说不出自己叫什么。这个时候他就败下阵去,而我的头也不疼了,我知道我叫福斯特,是院长。我在干着院长要干的工作,更做着一些经常让自己也觉得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每到深夜,我突然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自己仅是一个被奴役了灵魂的躯壳。
福斯特花重金从外星弄来了一架隐形战隼。某天晚上,我心血来潮,溜了出去,凭感觉找到了隐形战隼,叫来驾驶员,飞向太空。飞行了好长好长时间,终于降落到火球上。我非常庆幸自己属于了自己,更庆幸自己能够拯救火球人的生命。
我从火球上的鼹鼠身上提取出了病毒原种,制成抗菌疫苗,制止了这里的一场大瘟疫。鼠炎国的国王和百姓给了我很高的赞誉,他们称我为亚帝,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我把帝改为了弟,做人怎可称上帝或上帝的兄弟呢,是吧?
国王对我很尊重,给了我绿色大使称号和随时出入火球的特权。我也曾带着国王出去邀游过太空,回来后我就决定居住火球。
五十多年来,我暗中抗拒着福斯特的脑电波入侵,即使在梦中也在和他争辩。但他还是知道了我的去处,派国师赶赴这里,当初我并不知道。
那时我还在太空几个星球间游玩,那些星球大多都是没有生命的星球,每遇上有些看上去还算有希望的星球,我就会埋一些或撒一些莲籽、疙疤草、山松之类的植物种子。后来在水球上我遇到了你们,是你们救了我,使我没有成为外星水球中的孤魂游鬼。我心中对你们感激不尽,我怎么会把你们骗来严刑拷打逼要‘神水’呢?如果我有这些贪图,还能等到让你们来到鼠炎国才动手吗?我又何必装出好人和你们一起被绑架后却在第二天又抛头露面现身作恶呢?是那国师早就来到了火球,冒充了我,他怕自己的假身份在鼠炎国败露,便抓了我们,还给我锁上了面具戴上了镣铐,关押此地。时常,他还会过来以你们的生命来要挟我,让我说出神水的下落。别说我不知情,就算我知道神水藏在哪里,你们还宁死不屈、我又怎会告诉他们呢?”
亚弟的一番真情告白,离奇的过于惊心动魂,何海洋鼻子有些发酸,他眼内闪着泪光,动容地说:“好亚弟兄弟,我们大家确实都误会你了。我知道你心中承受的折磨远甚于我们的皮肉之苦,你受委屈了!请原谅我们吧。”
亚弟声音也有些哽咽:“不……不,我知道你们经常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这都是因为我的不慎和单纯造成的!还有那位娇娃姑娘,竟被他们用来做动物实验,令人发指呀。我……我感到很内疚,现在也不知她生死如何?我对不起她呀。”
娇娃忍不住低声哭泣:“我就是娇娃,呜呜……您不用替我担心了。”
“你?哎呀,我的主,愿真主保佑,你真是娇娃?可怜的孩子,他们把你折磨的够狠了,都怨我呀,咳!我一定要带你们从监狱里逃出去才是。”亚弟喜出望外。
“对对,现在大难当头,还是快想办法逃出去吧。外边现在很多要来抓我们的人,这可怎么办呢?”阿贝迫不及待地抢话头儿。
亚弟显得非常沉稳和冷峻:“谅他们不敢进我的房间来抓人,除非国师亲自赶到。大家不用惊慌,请你们帮我把面具和镣铐摘下,我能够带大家离开这里。”
阿贝心中暗喜,对娇娃说:“快,你去帮前辈打开。”
亚弟笑道:“不行。她打不开的,天舒,你过来,帮我把腰带解下。”
“解腰带?”楚天舒有些不理解。
亚弟说:“在我的腰带皮扣里面,藏有火球上老国王赐与的特别钻石令牌,鼠炎国仅有两个,那是至高无上的身份权力象征。国王和我各珍藏一个。另外,还有国王送给我的一面假的,叫国师搜去了。我这皮带扣里是能工巧匠特制的多功能微型工具,有可以划破钻石的刃具和万能钥匙,你用来试试看哪样工具可以打开。”
楚天舒上前,撩起亚弟上衣,松掉皮带,翻出轧齿机关,打开后背外壳,露出一面镌刻着火龙图的钻石牌,钻石牌内交错藏着一组微型工具。楚天舒把微型工具拆了下来,对亚弟道:“前辈,这枚就是万能钥匙吧?”得到认可后,楚天舒把万能钥匙插入面具锁的匙孔,仅轻轻旋转几下,便听到轻微的金属弹跳声,面具锁应声而开。云袤上去小心翼翼替亚弟取下鬼面具,映入人们眼前的果然是大家所熟知的面孔。
激动中,楚天舒先后给亚弟打开了手铐脚镣,亚弟活动了一下四肢,自我感觉良好,说:“舒服,舒服。”然后接过钻石牌和皮带扣,把皮带扣与腰带卡住,束好衣装,对众人说:“乘国师未到之前,我们必须离开火球!你们跟在我的身后,不要害怕,大家一起出去,走!”
灯亮了,门开了。
门外厅中数十名全副武装狱警正在十几座门前徘徊,“出来啦、出来啦!”有人惊呼。
忽听一声冷喝:“好大的胆子,谁叫你们下来喧哗的?”
门外数十位武装人员循声望去,门开处,站着一位白衣老人。
一名精壮的狱警吓傻了眼,稍微愣神之后匍伏地在,怯声喊道:“参见国师。”
其他士兵大多都认得这位权倾朝野、人见人怕的白衣人,不由分说一起跪下:“参见国师。”
亚弟怒问:“你们下来干什么?”
狱警颤声道:“报告国师,是、是狱犯越狱,逃往这里。我们就……”
“胡诌!哪儿来的狱犯,你们是说他们几位吗?”
“是……是!”精壮狱警见亚弟指向身后五人,急忙应答。
“是什么是?什么时候我说他们是狱犯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瞎了你们的鼠眼吗?没用的东西,统统起来吧,谁再敢刁难我的朋友,我撤了你们的职。”
“是!国师。”一群武装人员爬了起来,心中暗自不服:“这几名逃犯明明是你国师钦点要犯,指示我们要严加看管,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你的朋友了呢?难道是你想要的什么宝贝他们答应给你了吗?”当然这种心里话只能在心里说,没人敢口中问,站在场子里不敢大声喘气。
亚弟冷冷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把我的客人带上去,把车子给我开过来。”
“是!”狱警们慌忙启动机关,降下地板,把众人请到上边。
从迷宫监狱走出,穿过刑堂,来到一处空场,精壮狱警叫来一辆充气车,恭请亚弟、何海洋等人坐上,再请示道:“禀国师,需要卑职开车吗?”
亚弟笑了一笑说:“很好,你就把我们带到军事基地,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出去,到外星球一趟。”
狱警立正行礼:“是!国师。”
充气车平地而起,载着亚弟、何海洋等人向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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