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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王小娥之《张口咬人易、开口告人难》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这是一个发生在二十五年前南方暮春三月杜鹃花开时的故事。
  
  王小娥,桑田乡人氏,长得美,不是城里人打扮出来的那种。那是天生丽质,一股山野生命的健康气息,浓郁清新。就说那头发,盘也好、扎也好、码成麻花也好、早起蓬松随意散乱一气也好,怎么样都好看得不得了。
  
  这么说吧,就是那种好看得让人想犯罪也终于好看得让人犯了罪的那种。
  
  年方二八,就与黄有壮同学在学校私订了终身。据说,并没做越轨的事,但学校还是双规再双开了这对小冤家。就这么着,初中提前毕了业。
  
  两年后,没有花轿,有壮哥一辆自行车把美人接到西源村,一路吹吹打打。
  
  少年夫妻百样好,就是贫贱日子不好熬。虽说包产到户千般好,但撑死也就是个温饱,要想富余,还得走工商之路。
  
  有壮哥祖上都是务农兼杀猪卖肉。他原本不想继承这份副业,因为小时老被人起跟猪有关的绰号,什么“猪仔笼”、“壮猪仔”之类的。本来夫妻恩爱苦也甜,但你忍心那么好的小媳妇,跟你苦也甜啊。于是,重操祖业。
  
  不容易啊,要赶早市就得早起。每逢农历一、四、七集市,有壮哥就得凌晨三四点出门,披星戴月。(我们那很多关于屠夫早出晚归遇鬼斗鬼的故事,下次跟你们讲讲火仂喃嘴的故事,敬请期待!)
  
  累归累,但腰里有刀不怕鬼,口袋有钱人硬气。
  
  然而,小娥这次吃亏了。
  
  村里有个无良后生,掌握了黄有壮的作息,每逢市集日凌晨,就偷偷守在后门。终于有一天有壮出门,小娥贪睡没起来闩门。寒窑虽破能遮蔽风雨,但蔽不了淫贼啊。小娥姐姐还以为今儿丈夫不出刀呢。淫贼,嗯嗯应着就上了床。稀里糊涂地几番风雨。
  
  这贼胆大,等到小娥姐姐再次睡熟后,就偷偷溜了。
  
  早上起来,在床下发现一只莫名其妙的鞋,小娥姐姐心惊肉跳,狐疑不已,越琢磨越不对。
  
  吃完饭,闷闷不乐地上山砍柴,但心里打鼓,一琢磨就羞愤,见什么砍什么,越羞愤就越委屈,再也无心捆柴,坐在山路边上,放声大哭。
  
  老古的话怎么说——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哭声大,但无奈,骂得含蓄。
  
  “哪个刑杀鬼哟,偷了我的柴啊,十八担,数来数去,只剩三十六把哦。”
  “哪个绝后户哟,偷了我的柴啊,十八担,数来数去,只剩三十六把哦。”
  “哪个遭瘟的哟,偷了我的柴啊,十八担,数来数去,只剩三十六把哦。”
  
  一遍一遍。哭得委屈,把杜鹃花都哭开了。唉,望帝春心托杜鹃,每一次花开总有一个伤心的故事。
  
  这时,路过一君子,看不过意,但又听不明,什么“十八担柴,数来数去只剩三十六把”?就上前宽慰:“这位姐姐,十八担柴三十六把,没少啊。”
  
  小娥突然止声,敛衣正容,严肃地说:“你们死男人不识数,我们女人自己的柴,还不知道少不少啊。各吃各的盐,莫管别人的闲啊——”
  
  过路的君子一怔,更加困惑,但也只好口口声声地“好好哦哦”地撤了。
  
  小娥姐姐“啊”一声又接着哭了。哭得杜鹃花越发红了。嗨,杨花落尽子归啼,每一个春天总有一些伤心的故事。
  
  这里的群众,把“杜鹃花”叫“清明花”,据说清明节前后没人祭奠的游魂饿鬼,把它当下饭的腌菜。这么好的花,被那些鬼当成腌菜蹂躏!活该一些人要轮回进饿鬼道。
  
  月出东山,山路上走过一群赶圩归来的少女,只听她们悠扬清脆地齐声唱着:
  月光光,水洋洋,
  打开大门洗衣裳,
  洗得雪雪白
  打靓哥哥上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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